文武大臣的衣裳濕了一半有餘,惶恐的邁進巨大的禦書房內,刻不容緩的再跪拜齊呼:“臣等磕見王後,王後萬福千壽。”
輕吮茶水的阿真白眼一翻。得!原來他的萬福千壽跑到盈盈身上去了。
端坐在禦桌前的盈盈,接到眾臣的跪拜禮,威嚴的輕抬手喚道:“諸位大臣免禮。”
所有人輕瞄著悠閑的大王,趕緊朝盈盈拜謝:“謝大王,王後。”
“嗯。”瞟了一眼老神在在的林阿真,盈盈目光鎖定在真倪身上,抿著嘴喚道:“霸王郡主武功蓋事,三日完收回滿,是我吐蕃從未有過的事跡,有霸王郡主真乃我吐蕃之福。”
噗哧……
“呃!!!”靜聆王後說話的文武大臣突聞聲響,齊朝禦桌旁的那位噴茶的大爺投去。
受不了噴出一口茶的阿真老臉大窘,擱下茶杯,怒拍案桌大叱:“這茶太燙了,給本王重沏一杯過來。”
“是是是。”花富慌作一團,捧起桌案上的紫沙杯時,娘臉頓時木愣,不會燙呀?
“哼……”佯怒的阿真狠瞪了花富一眼,見他慌慌張張退出去,才朝盈盈投去鄙視的一眼。這個老婆真是虛偽的有夠可以,還武功蓋事咧,還吐蕃之福咧,我呸!
接收到自家老公投過來的鄙視目光,盈盈不痛不癢的清了清喉嚨,“錦采燁、李能武。”
“臣下在。”跨出的兩人,心裏是把那個裝腔作勢的大王從頭鄙視到腳,這麽虛假的話也虧他話的出口,竟然怪到茶上麵去了,對花富是投於十二萬分的同情。
“此次征回滿兩位勞苦不小。”說道,撐掌起身傳令:“著戶部擬詣,獎賞此次征回滿的三軍將士。”
聽到詣意,戶部侍郎大步跨出,抱拳躬應:“臣下領詣。”
“嗯。”點了點頭,盈盈朝真倪看去,“霸王郡主一舉擒獲逆臣多羅,人可帶來了?”
“在外麵。”不明不白的真倪小手往房門口指去,“在禦書房園外。”
“咳……”曹宗見自家孫女竟然這麽回話,鐵青著臉重聲一咳,額頭的冷汗瞬間滴落到地板上。
阿真和盈盈抿著笑,挑眉相互看了一眼。故作未聞的盈盈點了點頭,“叫他進來。”
“是。”錦采燁應答,轉身朝房門口大喝:“押進來。”
哐哐鏘鏘……
二名軍官鎧甲啷當的虎跨進禦書房,把大腦袋多羅押跪在地後,齊身躬拜完便急急退出。
雙手被反綁的多羅愣跪在地,流汗的大腦袋上頂著兩隻懼怕的黑珠,瞧見端坐於前麵的是莊嚴的王後,頓時一顆超大的汗從額頭滑下,滴答落在地板上。
“哇哈哈哈……”見到這人的腦袋竟然這麽大,阿真樂不可支的站起身,有趣的走到他身邊觀看了好一會兒,才拍著著他的腦門疑問:“多羅,你的腦門長這麽大,可是裏麵的東西這麽這麽的少呀?”
“呃?”茫然轉眼的多羅驚見他穿著吐蕃天獒王服,頓時嚇的差點吐沫,結結巴巴回道:“不……不知知……知!”
“嗬……”樂不可支的阿真裂開大嘴,雙腿斜撇的用手肘靠在矮一截的多羅肩上,另一手再拍了這個大腦袋一下,笑道:“不知你就稱帝,這不是找打嗎?”
汗……
諸臣見到大王竟然大撇雙腿用手肘撐著多羅,那模樣說有多悠哉,就有多悠哉。說有多痞就有多痞。他們吐蕃的威嚴,僅他這一舉措便**然無存了。
肩上承受一個人的壓力,多羅身子傾斜到一旁,哀喪回道:“是……是普達。”
“笨!”靠著他的阿真聽到普達,立即又往他大腦門一拍,“什麽普達,他叫守月。”
“呃?”多羅愣怔,轉身大腦袋看著阿真,“是……是嗎?”
聽見反問,阿真瞪了他一眼。“連是誰都不知道,就讓人慫恿了?”
“是,是……”多羅大腦門低垂,一副我錯了,我有罪的愣樣。
“咳……”自見阿真這副子樣,盈盈的臉色就不好,可臣子就在當場不好發作的輕咳一聲,美麗的瞳目狠瞪著下麵那個威嚴掃盡的大王,大有你再不收儉,我就滅了你的架式。
裂笑的阿真聽到這聲飽含怒火的重咳,訥訥收起搭笑,收回撐肩的手肘。站出個人樣的聳聳雙肩,返身走到自已的位置落坐,捧起杯茶輕輕吮著。擺出一副你們繼續,我不插嘴的姿式。
盈盈瞟了一眼阿真,恨恨轉過脖頸喚道:“把普達帶上來。”
隨著詣令落下,四名衛侍飛速的扣押被關整整一日的普達奔進書房。
快嚇死的多羅,聽到普達心頭頓時一跳。低垂頭顱的他感受到身邊卟通跪著一人,小心睇眼窺探了一眼。僅隻這一眼就把他大腦門嚇的縮水了一倍有餘。真的是普達本人,吐蕃太厲害了,竟然能在如此短時間內擒獲武功高強的普達。
守月自前夜淩晨被捕,就一直關在刑司的衙牢裏。無日無夜的牢裏令人作嘔,正當他狐疑怎麽不提問時,闖進大隊著黃袍侍衛,一聲不吭把他朝皇宮押進。在進禦書房時,他已在園外候了好一會兒了。
見到這位普達,盈盈立即拍案喝叱:“普達你好大膽。”
普達剛被押跪下便聽聞重叱,無懼的雙眸朝禦桌上看去時,驀然蹩見坐在旁邊的是主人,頓時下巴垮掉在地上,朝阿真疑惑輕喚:“主……主人?”
“哼!”見到普達,阿真板著臉哼出一鼻子氣重叱:“守月,你竟敢慫恿多羅在邊境造亂。”
驚見真的是主人,普達好使的腦子一度罷工,隨後便通了。想來前麵這名莊嚴的女人就是吐蕃王後,而主人就是吐蕃的大王。傳聞大周昔日的大司馬是吐蕃大王,而少主迷戀大周的大司馬早就不是密秘了。
一通想後,立即挺著身子拜道:“主人,奴才慫恿普達乃是因他本身就不滿現狀,而又為尋找少主,不得不有此為。”這麽多人在場,守月好用的腦筋飛速轉動。
見到普達叫大王主人,滿房內的群臣皆嘩然了,咕嚕的眼珠齊向坐的端正的大王瞟去,不知普達到底與大王是何種關係。照普達叫大王主人,那他應該是大王的家奴吧。
“大膽。”阿真佯怒的站起,重哼大叱:“諒你有千千理由,也不得如此的殘害生靈,有多少人因你的慫恿痛失親夫,痛失愛兒。”怒指指著他重哼:“多少家園因你而毀,此是隻句片語就能生生抹去的。”這個普達聰明,應靈能力足夠。
“奴才該死。”普達無懼生死,朝阿真磕頭回道:“因一直尋找不到少主,以至才犯如此大錯,請主人責罰。”
盈盈眯眼看著這一幕,不吭半聲的冷觀。全都是這個色狼的好色所至,她倒是很想看他怎麽解決這一攤子事。
“你……你……”站起身的阿真,氣的頭頂冒煙的轉身朝盈盈搖頭道:“就請王後作主吧。”
看戲的盈盈見他把這顆皮球踢過來,小嘴頓時張的老大,無法相信這個林阿真竟然這麽陰險。如不是他去招惹環月,哪裏會有今天的事情,這混蛋竟敢不管。
茫然的眾臣看出那麽點味道,見到這顆燙手的山芋由王後接下了,皆好奇的瞪大眼珠,想看看王後怎麽處理此件麻煩事。
“呃!”接到這顆滾燙的山芋,盈盈頭疼的巡看瞪大眼珠的眾臣,“諸位大臣且說說該如何處置普達?”
一時之間鴉雀無聲,所有大臣皆垂下腦袋,不敢作聲。
“稟王後。”曹宗大步跨出,虎虎抱拳數罪道:“此人居心不良,慫恿多羅造亂,於至回滿深陷戰火之中,其罪當斬!”
“曹帥所言差矣。”圖宏旭搖頭出列,“王後,回滿內戰時,疆域仍未納入我吐蕃版圖。”說到這裏搖頭道:“那時的回滿既然未歸,如何能降普達之罪?”
“臣附議……”四名臣子出列力頂。
曹宗被駁的臉麵無光,抱拳再稟:“王後,縱然四可汗之事我等不幹涉。”指著跪地的普達哼道:“可因此人,我吐蕃勞師遠征,於至大西北十數萬兵馬殉難,不可不誅。”
曹宗這句話落,滿房的人頓時無語了,這確實是個理。
跪地的普達命懸一線,左右扭看,見無人再為自已爭辯了,立即為自已申辯:“王後,奴才無罪。即便是有罪,可卻也有功。”
話一落地,頓引起滿堂嘩然,茫然的文武大臣竊竊私語,對跪地的普達指指點點,嗤之以鼻。
阿真眼泛精光,以孔武有力的暴叱壓下私語的群臣,“守月你如何無罪?功又在何處?”
“主人。”普達朝他再磕頭回道:“奴才未從多羅身上討得一官半職,一紋半銀。回滿之事皆乃多羅不滿現狀而始。如奴才有所求,或因錢權,其罪理當誅之。”
他的話落地,阿真未開口。盈盈便重聲喝問:“縱然你交心與多羅,那功從何來?”
“王後,主人。”朝兩人再磕了一記腦袋,普達應對道:“縱然吐蕃勇猛,可奴才給您送去一份回滿的人心呐。”
“哼……”盈盈駁道:“回滿原是我吐蕃旁支,縱然無你,我吐蕃也誓必收回滿,何來的民心之說。”
“雖說回滿原是吐蕃旁支,可五百年來卻未派一兵一馬征其。”講到這裏普達搖頭道:“回滿早就自成一國。如無多羅先行滅四汗,那當吐蕃兵馬踏入回滿,五可汗必聯手頑抗,死傷必定會更多。直到哪時,所有的死亡全皆要由吐蕃來背,後世之人將如何看待恃強淩弱的吐蕃。”
“住嘴……”曹宗聽聞這話頓時怒不可揚,指著普達重叱:“好一張巧嘴利舌。”
普達被重叱,搖頭回道:“大元帥,我說的確確實實。四可汗如未先滅,吐蕃揮軍來征,死傷必定更重,山河必更加殘破。從此吐蕃將令回滿百姓怨恨。”指著身邊的多羅說道:“而多羅原就是回滿部族。戰事燃起時,原安穩的百姓便有了想依靠吐蕃的想法,所以才會有數十萬回滿百姓逃向邊境之事。”
“我……你……”被反駁的結舌的曹宗重哼,“任你再如何的巧言舌辯,皆無法彌消你的重罪。”
不再搭理曹宗,普達朝阿真磕頭道:“主人,奴才的出發點皆為尋少主。請主人念在奴才的一片赤誠之心,縱然有罪也罪不至死。”
“為尋主子,幹出如此不可饒恕之罪?未免令人無法相信。”阿真板著臉喝斥。
“主人,奴才在伊爾庫次克時得聞少主失蹤,便急忙來尋。明察暗訪下,得知少主嫁於吐蕃權貴。”講到這裏,搖頭歎息:“奴才一介平民,如何能進得禁城?又如何能認識權貴。所以便到回滿認識多羅。剛好多羅不滿現狀,所以奴才便以微溥之力助他登基。”
“厚顏無恥,奸佞虛偽。”普達話落,曹宗立即哼出一鼻子氣。
抿嘴的阿真端坐在椅上,眼睛眯成一條直線朝曹宗射去淩利的一眼,淡淡問道:“然後呢?”
“是。”普達見主人麵無表情,把自已的計謀當眾講出:“一開始奴才便知曉多羅未能坐穩皇位,因為吐蕃不會坐視不理。縱然回滿被吐蕃完收,因奴才的能力必也能讓吐蕃大王看重。到時便能光明正大踏入禁城,依附權貴的尋找回少主。”
聽聞此話,阿真平板無緒的淡哼:“好一個千裏尋主。”
“是。”普達沉著的心起了絲絲亂,主人喜怒不露於色,他會把他怎麽樣?
阿真未聞他這聲是,拾起掉上的茶杯,瞄了一眼跪在前麵的普達,不言不語的輕吮一口。
兩旁的文武大臣不知大王的心思,小心瞟看著他,心裏不停揣測普達的下場最後會如何?
喝茶的阿真好一會兒才擱下茶杯。站起身指著跪地的普達,朝揣摩他心思的諸臣講道:“此人名守月,居住於伊爾庫次克草原之上。他口裏的少主,便是伊爾庫次克的那一輪明月——環月。”
話落,兩排的文武頓時左看右語,竊語絲絲。
“諸位大臣靜一靜。”喚停私語的眾人,阿真感歎道:“玉妃極其喜愛環月,又受過此輪明月的十九跪之禮,此伊爾庫次克的明月早已是本王妾室了。”說到這裏,搖著腦袋巡看聆聽的眾臣,歎息道:“諸位大臣,你們看該怎麽辦便怎麽辦吧。”
怎麽辦?靜聆的文武大臣哪裏有辦法。
李能武心裏明白,立即跨步出列道:“此乃大王家事,臣下不敢妄自作主。”
“臣附議。”錦采燁出列力頂。
左右搖看的七八名臣子見到殿閣學士出列了,齊身出列力頂:“臣等附議。”
伊納等人被五魂陣弄的迷迷糊糊的,直到現在才猛然發覺。大王竟然把國事扯到家事上麵去了。
盈盈見到阿真生生把國事扯到家事上去,心裏大罵他狡猾。板起臉朝沉默的諸臣再詢問道:“諸位大臣且說說該如何?”
“呃!”眾臣麵麵相覷,無一人敢作主。隻有齊抱拳回應:“天家之事該由內府負責,臣等不敢妄議。”事關天家之事,他們做臣子的哪裏敢議。
“既然如此。”盈盈站起身怒拍禦桌大叱:“立即把此惡奴交由婉妃處置,責斥其主母失職,務必妥善處理守月之罪,生死不論。”
“是。”闖進來的侍衛立即扣押普達,飛速的把他拖出房外,向隔壁的那棟林府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