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沈衍和展鋒一路未語,徑自跑到了庫房外,而當他們衝到門口時,果不其然看到了房門大敞。沈衍說了一句不好,再往前走去幾步,就看到了爬伏在地上,雙眼睜圓,卻再也說不出一個字的寶哥,以一種十分詭異的姿態,死在了一灘鮮血泊中。

“啊——!”茜茜連看都不敢多看一眼,轉頭埋進了宇峰胸前。

展鋒神情冷峻,一個箭步上前,檢查了屍體後作出結論:“死亡時間非常短,很有可能就在剛才燈火熄滅的瞬間,剛才離開的時候,是誰鎖上的庫房?”

他一雙獵豹般的眼眸緊緊的盯著眾人,看的所有人心裏都起了一層細密的疙瘩,陳輝這時軟弱的向前邁了一步,小聲說:“是……是我鎖的。”

展鋒:“鑰匙呢?”

陳輝:“鑰匙我剛才拿給茜茜姐,讓她送林媛媛回房間,因為所有的鑰匙都是串在一起的,所以就……”

茜茜慌亂道:“我……我剛才記得我把鑰匙拿回來了,難道說……”

其實已經不用尋找鑰匙了,因為在寶哥倒下的不遠處的庫房大門上,一串鑰匙掛在上麵晃晃****,就像此時此刻在場眾人的心髒一樣,似乎永遠都無法安定下來。

“無論你們看出來了多少,現在我們開門見山的說,我們兩個人都是警察。”

一回到前麵大廳裏,沈衍當著在場所有人,包括被他們叫醒的林媛媛的麵,開誠布公的宣布了自己和展鋒的身份。

第423章 番外二致命毒物(17)

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已經接連死了兩個人,如果再這樣放任下去,這裏不知道還有幾個人能撐到天亮。

就算公開身份會給他們惹來麻煩,沈衍也顧不上了,再說了,現在的麻煩難道還不夠多嗎?

“我知道,現在大家都非常害怕,凶手一定就隱藏在我們當中,而現在死去的這兩個人,和我跟展鋒的關聯是最少的。”沈衍坐在蠟燭旁,注視著一聲不吭的眾人,緩緩解釋著自己的邏輯,“其實在坐的每一位,都有相對應的殺人動機,今晚我們是不可能睡覺了,各位有興趣聽我說說嗎?”

屋裏靜默了半晌後,宇峰沉沉開口:“你說說吧,已經死了兩個人了,既然……你們是警察,那你們打算怎麽偵破這樁案件?”

沈衍說:“其實這個案件,比一般的案子要更直接一些,因為它是把所有的嫌疑人都推到了我們麵前,而不用我們在茫茫人海中漫無目的的尋找。既然你有興趣,那我就先從你開始說。這兩個人的死,跟你都有著直接的關係,耿飛是在偷了你的金佛後送命的,而寶哥,就更不用說了。他出現的目的,就是為了拿走你的客棧,並且你自己也提到了,他曾經搶走你的愛人,這些算是足夠致命的積怨了。”

宇峰聽的沉默不語,茜茜卻急著為他辯解:“不是這樣的!宇峰信佛,他絕不可能殺人的,而且剛才在黑暗中,他一直攥著我的手,根本就沒有時間、也沒有可能去做什麽!”

“哈,寶哥才一死,你就急著為奸夫說情了是吧?”三兒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架勢,陰陽怪氣的叫道:“你說他握著你的手,我們哪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你們倆本來就勾搭成奸,誰能信得過你們!”

大約是知道寶哥一死,自己是勢必要被送到警察局去的,現在這個三兒的狀態,明顯有點狗急跳牆,逮誰咬誰。

“你——!”

沈衍製止了宇峰沒說出口的話,平靜的說:“我剛剛已經說過了,現在不是在推測誰最有可能殺人,而是在分析每個人的作案動機。在座的每個人,全部都有殺人動機,接下來,是茜茜小姐。”

他頓了頓,又說道:“你和寶哥是情人,和宇峰是舊情人,兩個人決定殺死寶哥,好過自己平靜的生活,是完全說的通的。至於耿飛,他在吃飯的時候就一直在窺探你的美貌,我不清楚你們私下有沒有過交談,如果有,而當你得知了他試圖偷走金佛的動機,為了維護你的情夫的利益,殺他也很說得過去。”

“可是——”

沈衍擺了擺手,示意她不必著急辯解,又將目光轉向蒼白無力的林媛媛:“你和耿飛是男女朋友,但感情看起來並不穩定,對彼此都存在一定的不滿。加上耿飛偷了金佛之後,第一選擇並不是來找你,而是直接逃跑,也說明了你們的感情存在很大的問題。至於寶哥,表麵上看起來,你和他並沒有什麽積怨,但在當時,你是擁有最充裕的作案時間的人。隻有你和寶哥在那段時間遠離了眾人的視線,所以這一點,是你無論如何都難以推辭的。”

當然了,在林媛媛當時表現出來的狀況下,她確實有百分之九十的幾率不像是殺人凶手,隻是為了保證眾人的心平氣和,沈衍並沒有把心裏所想的畫外音說出來。

接下來,是三兒,這家夥的動機已經明顯的不用說也能被眾人周知。沈衍和展鋒雖然在口頭上對三兒一直頗為針對,但是心裏麵都一清二楚,他很難成為凶手。

這種人就是個紙老虎,一嚇就破了膽,要他殺人?殺雞還差不多。

那麽最後剩下來的,就隻有陳輝和忠義了。

沈衍望向陳輝,慢慢道:“你和耿飛是同學,聽他們之前話裏的意思,似乎是衝著你才來到這家客棧的。也就是說,你,是直接引導他們過來的人,這就奠定了你有鋪局的嫌疑。而且能看出來,你們的關係並不好,他們毫不在意你的自尊心,可你又是自尊心極強的人,一旦被刺激的深了,就很容易引發心理上的扭曲。至於寶哥,他對你也是一樣,毫不在意,飽含唾棄,並且還要拿走客棧,讓一個品行惡劣的人當你的上級,你心存不滿,起了殺人的心思。”

陳輝聽他講話時,全程都是一副老實模樣,憋紅了臉卻不知道該如何辯解,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後無奈又頹然的耷拉下腦袋,小聲說了句:“我沒有……沒有那樣想過。”

沈衍沒接他的話茬,最後將目光望向忠義:“至於你,你是這些人中動機最小的,你看起來和他們兩個人都沒有什麽仇恨交集,並且你受雇於寶哥,想要他出事的話,甚至可以不用等到今天,隻需要在某一次的突發狀況裏,不盡職盡責就夠了。所以你應該是目前嫌疑最小的,但也不能說,你沒有嫌疑。”

他這話一出,林媛媛就不服氣了,站起來叫道:“憑什麽他的嫌疑最小?我一個小姑娘,可能殺的了兩個大男人嗎?我和耿飛是會吵架沒錯,但是我們感情沒有問題,我們本來還打算畢業就結婚的!”

沈衍對林媛媛的話不置可否,微笑點頭:“我說過了,不用著急辯解,以上都隻是動機。當然了,如果你們懷疑我和展鋒,也可以說一下我們兩個人的動機。”

他和展鋒,是今天偶然來到這兒的,就算是沒有他們在,該發生的事情大約一樣會發生,這種動機是硬扯也扯不過來的。

見眾人都沉默不語,沈衍同展鋒對視一眼,沉聲說道:“好,既然你們沒有對我們兩個人的疑慮,那我就繼續給你們分析一下,這個凶手的樣子。”

他的話引起了在座眾人的不解,茜茜輕聲問他:“說出他的樣子……那是什麽意思?你不是,不知道凶手的長相嗎?”

“當然,如果知道的話,我們也不必在這繼續糾纏了,直接將他揪出來就可以了。”沈衍輕緩的在屋裏來回踱步,鞋子踩在老舊的地板上,發出微微的吱嘎聲音,和外頭連綿的雨聲搭配出一種奇異的氛圍,“我的專業是犯罪心理學,在偵破案件時,更多的是提供出罪犯的側寫,供他們去尋找線索。”

“而現在,我要把罪犯的側寫公布在你們麵前,之後咱們一起來看一看,究竟是誰,更符合這些特征。”

展鋒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來一盒煙,居然還是幹燥能夠點燃的,燎起了一點火花,在黑夜之中忽明忽暗。

“說罷。”他的聲音有些幹燥低啞,或許是因為一直沒喝水的緣故,卻沉穩有力,讓人聽得心安。

沈衍點點頭,慢慢開口道:“罪犯是一個內心敏感,對自我的保護意識極強的人,‘他’應該很不得誌,是遊走在社會人群之外的那一類人。‘他’很隱忍,內斂,能夠把自己的犯罪欲望極大程度的隱藏在內心,不被他人發現。‘他’是個邏輯思維能力很強的人,未必學習很好,但是在數字上一定有驚人的天賦。‘他’很善於觀察細節,也善於利用細節,懂得通過別人的手來掩蓋自己,低調的進行犯罪。”

“‘他’的家境不好,從小的處境導致了‘他’性格上的缺失,可以為了得到某些東西,而做出一定程度上的犧牲。這類東西未必隻是金錢,也許是情感,也許是某種親密的關係。”

沈衍說完後停頓了片刻,在眾人的沉默中再度開口,十分簡短的做出了結論:“雖然能殺死兩個成年男性,但‘他’不會是有很大力氣的人,忠義沒有嫌疑了。”

這句話一出,引發了在場左右人的慌亂,三兒嚷道:“憑什麽就先把他的嫌疑給洗脫了?你剛才說了那麽多,我也沒聽出來哪裏對哪裏不對,但是這最後一句,你得給我們解釋解釋,為什麽就要相信你說的!”

沈衍說:“這是最簡單的邏輯,忠義是保鏢,在場的人裏,除了展鋒以外,恐怕沒有人能和他過招。對於寶哥或者耿飛那樣的體格,忠義根本就不需要耗費那麽大的精力去謀劃殺人。而且像他這種不會說謊的人,是根本梳理不出那麽縝密的殺人邏輯的。再加上,凶手的動機很顯然,是為了在殺人之後,把罪名嫁禍到其他人頭上,所以才精心設計了這樣一場,看似所有人都守在一起,每個人都能給彼此提供不在場證明的殺人案。可忠義不需要,他在這裏除了寶哥以外,跟其他的人都沒有聯係。而且不難看出,他和寶哥的關係也隻是最簡單的雇傭關係,在剛才寶哥遇難的時候,他看起來還是和平常一樣冷靜。這就更說明了,他的動機薄弱,是可以被最先排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