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薑淑予而言,她首先是薑家嫡女,其次是太子妃,最後才是趙謙的妻子,她很清楚這其中的先後順序,自然不會因為趙謙對她態度上的改變,就徹底失去理智陷入絕望,這顯然不符合她的為人。
所以,在一開始的不能接受過後,薑淑予迅速地恢複了正常狀態,並未再繼續表露傷心。
薑晚寧見狀心裏一鬆,立刻道:“好!那我陪著阿姐一起,我就不信了!有我盯著她,管她是什麽來曆,也休想在這皇宮裏翻出風浪來!”
如今薑晚寧的性子,那是半分都不藏著掖著了,從前她還會在自己麵前裝作天真單純的樣子,試圖蒙混過關,如今大概是被燕珩慣的,變得越來越囂張了……
雖然這是好事,說明燕珩非常的寵她,也非常地護著她,所以她才會褪去偽裝,變得純粹真實。
然而,看著此刻的薑晚寧,薑淑予也不由得想起了從前的自己,她當初被太子捧在手心裏護著的時候,也未嚐不是這般真情實感地幸福著?
雖然自己如今與太子已經不複從前,但她卻還是願意相信燕珩一定不會改變,因為他剛才說的那番話,有些人這輩子的都說不出來,也不會理解。
“你陪我去可以,但是絕對不能衝動行事,也不能亂說話,更不能在未經我同意的情況下貿然出手。”
沉吟了片刻後,薑淑予一臉嚴肅地囑咐道。
薑晚寧自是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下來,隨後又扭頭看了燕珩一眼,語氣十分自然道:“阿珩,我今日就留在東宮陪著阿姐了,此事你恐怕不方便插手,你若是有什麽別的事要忙便去吧,不必陪著我的。”
燕珩知道薑晚寧和薑淑予的感情好,所以見二人說話,便一直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並沒有插嘴的意思,可聽到薑晚寧居然打算就這麽將他給撇開,他頓時便皺起了眉頭,明顯一臉的不快。
“東宮的事情,本王怎麽就不方便插手了?若是連太子的事情都不算重要,那還有何事比這更為要緊的?阿寧,你就這麽急著將我趕走麽?”
說前半句話的時候,燕珩的語氣還有幾分硬氣,還能自稱一句“本王”,可那話說到一半,就立刻變得可憐巴巴起來。顯然是舍不得離開,也不放心她一個人留在這裏。
薑晚寧瞥了他一眼,雖然他此刻的樣子甚是可憐,卻壓根不吃這一套,道:“我們女人的事情,你就不要瞎摻和了,我們自己就能夠處理好。你還是速速去準備三日後的宴席吧,南齊國和北禹國的人都已經到了,你當真一點兒都不忙?”
如今真皇帝被關押,假貨還未徹底熟悉國情,他自然是要忙的,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忙,他今日原本是打算晚上將她哄睡著了之後,再去忙自己的事情……
如今看來,她似乎早就已經猜到了他的心不在焉,所以才主動提起。
這會子,見她一本正經地盯著自己,眼神之中滿是嚴肅之意,燕珩自是隻能無奈投降。
“好好好,聽你的,我且去忙,忙完了再來尋你……”
馬車先將二人送到了東宮,隨後便帶著燕珩回了禦書房。
此時,太子已然先一步回到了東宮。
由於雲柔來時便赤著雙足,足底被石子硌得全是血,趙謙便將她抱下了馬車,在東宮一眾下人震驚不已的目光中,一路抱著她便往自己的寢殿走去。
雲柔害羞地將頭埋在趙謙的懷裏,不敢掙紮,也不敢將自己的容貌示人,一副十分窘迫不安的樣子。
“太子殿下懷裏的女子是誰?我怎麽瞧著一點都不像太子妃呢?”
“笨蛋,自然不是太子妃了!太子妃怎麽可能穿這種風塵衣裳?還赤著雙足示人……不知哪裏來的女人,居然也敢往太子殿下身上攀,可真不要臉!”
“你小點聲,太子殿下除了太子妃可從未有過別的女子,今日如此大張旗鼓,親自抱著她回來,日後咱們宮裏恐怕是要多個主子伺候了,萬一你這話被人家給聽了去,到時候看她怎麽教訓你……”
昔日在東宮伺候的宮女們,忍不住開始議論紛紛起來。
薑淑予平日裏對宮女們也很不錯,並沒有特別苛責,因此她們也還是很喜歡並且很信服這位太子妃的,如今突然來了一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女子,自然是不滿的更多。
就在小宮女們交頭接耳說著悄悄話時。
薑晚寧挽著薑淑予的手出現在了東宮。
薑淑予依舊端莊沉穩,充滿了上位者的尊貴之氣,縱然她的麵色並無半分陰沉,卻也有一種不怒自威之感。
“奴婢參見太子妃!”
宮女們一見到薑淑予,便臉色一白,立刻十分恭敬地下跪行禮。
薑淑予方才進門時,便聽到了小宮女們說的話,麵色微凝,語氣冷沉道:“方才你們所見之事,不可傳揚出去。那女子是身份特殊的貴客,隻是受傷了,也是本宮同意讓她入宮醫治的,你們誰也不許怠慢了她,更不許往外亂嚼舌根。”
“是,奴婢們謹記教誨,絕不再犯!”
小宮女們跪在地上老老實實道,對於薑淑予的話,她們顯然是信服的。
薑淑予便也沒再多說什麽,轉身便往寢殿方向走去。
薑晚寧悄悄道:“阿姐真是善良,還說她是貴客,還願意幫她維護名聲……要我說,倒不如讓這些小丫頭替你去出口氣呢!”
薑淑予眼裏閃過一道無奈之色,道:“阿寧,你別總是想得簡單……本宮是太子妃,是掌管東宮的女主人,若是這些宮女特意去刁難那女子,你覺得旁人會怎麽看?定會以為是本宮容不下她,所以特意叫人去為難她……到那時候,太子隻會更厭惡我,甚至還有可能會害了這幾個自告奮勇維護本宮的小宮女,豈非得不償失?”
這些事,薑晚寧顯然從未想過,也從來不需要去想,因為她根本不在意旁人的看法,也不願意為了名聲而忍氣吞聲地活著。
這麽一想,她才終於明白,為什麽薑淑予會被家裏如此寄予厚望,為什麽她要這麽努力地偽裝自己,做好一個完美的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