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在說什麽?本王聽不懂!燕珩,你在騙本王對不對?燕珩!你這個瘋子!你竟然敢耍我!!”
趙晟在長久的沉默之後,突然爆發出一陣嘶吼,他根本不敢回頭,直接張牙舞爪地朝著燕珩衝了過去。
他是想找死,被人如此戲耍,簡直就是恥辱,他寧可自己現在就死了!
然而,燕珩毫不猶豫地一腳將他踹飛了出去。
趙晟整個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抬起頭,自下而上,對上了皇帝遮掩在蓬亂長發之下,滿眼痛苦的雙眸。
鮮血已然濕透了他的褲腿,血液與那肮髒的屎尿混合在一起,溫熱粘膩地浸透了趙晟的整個後背。
可他卻已然無暇顧及這一切,他渾身上下都被冰冷的寒意包裹,渾身的汗毛都在此刻豎起!
他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人,眼裏是震驚,是困惑,是驚恐,亦是絕望!
他張著口,想要說話,可喉嚨卻像是被人牢牢扼住,發不出一絲聲音來。
真正的皇帝,還活著,痛不欲生地活著。
在這暗無天日的密室之內,他整日都與自己的屎尿相伴,恐懼已然將他的意誌完全摧毀,他當了這麽多年的皇帝,一直都覺得自己與眾不同,高高在上,從來不知,活著,竟是如此難受的一件事。
所以在靖王出現的那一刻,他以為自己的堅持,終於等來了救贖!
他立刻拚命的掙紮了起來,嘴裏不斷地發出嘶啞的聲音,想要告訴他自己是誰,讓他能夠救救自己,隻要他能夠救自己出去,離開這個比地獄還要可怕的地方,他便立刻就將皇位交給他,幫助他成為燕國的帝王,將所有的一切都奉上!
再也沒有什麽,是比讓他離開這個地方更重要的事情了,什麽狗屁皇帝,他再也不要當了!
可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靖王根本就沒有看他,哪怕一眼。
他就這麽衝了上來,毫不猶豫地將匕首插進了他的身體!
他滿臉猙獰,他興奮雀躍,他瘋狂而又得意。
他毫不猶豫地將匕首刺向他,可是他卻無力掙紮,隻能夠發出痛苦而又無力的呻吟,他沒有了舌頭,沒有辦法說話,沒有辦法求救。
這樣的痛苦與絕望,實在令人生不如死!
這一刻的他,似乎終於意識到了,那個被他關在這裏折磨多年的人的痛苦了。
如今的靖王,又何嚐不是曾經的自己呢?
靖王尚且還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是他,卻很清楚那個人,就是他的親弟弟!
那時候的他,或許比此刻的他還要更痛苦更絕望。
將近十年。
如此痛苦絕望,暗無天日的日子,那個人過了足足十年之久!
燕珩冷冷看著密室內的兩人,他的眼裏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明知他們是自作自受,是活該如此,可他並沒有因此而覺得暢快。
因為這樣的痛苦,對他們二人來說,實在是太輕了。
特別是皇帝!
讓他的親生兒子找到他,以為會來救他,卻又讓他有口不能言,讓他受宮刑,讓他以最狼狽痛苦的姿態,死在自己親生兒子的手裏。
而這,才僅僅隻是一個開始。
“父皇……父皇……為什麽……為什麽會是你啊啊……”
趙晟兩眼無神,喃喃開口,眼裏滿是空洞。
他不想承認是自己做了這一切,可是巨大的衝擊,讓他的理智喪失,變得不受控製起來。
他從地上爬起來,雙手顫抖著摸索起皇帝的身體,將他覆蓋於麵前的頭發撥開,看著裏麵那張痛苦不堪的臉……
“啊啊啊!為什麽會是你!為什麽!”
趙晟徹底崩潰,他一巴掌打在皇帝的臉上,咬牙切齒地嘶吼道,“你不是我的父皇,我的父皇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你不是他……這樣子的父皇,為什麽不直接去死啊!你為什麽不死?你要是死了,我就不會成為一個虐殺生父,禽獸不如之人了!你為什麽不早點死,為什麽要活到現在來害我!!!”
皇帝瞪大了黯淡無光的雙眼,他張開滿是血汙的嘴巴,裏麵是一片漆黑,散發著一股腥臭味。
他沒有了舌頭,隻剩下一具肉體,日日受著折磨。
他當然也想痛痛快快地去死,可是他死不掉啊……燕珩不想讓他這麽輕鬆地死掉,所以他隻能用渴求的眼神看著趙晟,看著自己的親生兒子,希望他能夠給自己一個痛快。
這些年,他知道自己有多麽的虧待趙晟,也知道他早已生了異心,可是到了這個份上,他早已不恨他了,也不怪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折磨他,他隻希望靖王能看在這些年的父子情份上,給他一個痛快,不要再讓他繼續活著忍受生不如死的折磨了。
“不……我不要殺你!我才不要殺了你!殺了你我就是弑殺生父,我就會被萬人唾罵,我要當的是明君,我是名正言順的皇室繼承人,我才不要因為你……髒了我的手,髒了我的千古名聲!”
趙晟盯著皇帝不住流血的傷處,嘴裏開始語無倫次,精神逐漸失常。
最後他便開始發瘋,當自己已經成了燕國皇帝,開始以“朕”自稱,開始對燕珩頤指氣使起來。
“真醜。”
燕珩定定地看了一會兒,眼裏的譏諷之意漸濃,他薄唇輕啟,隻吐出了這兩個字。
靖王趙晟渾身一僵,他突然那把剛才被他扔在地上的匕首,便要往自己的心口捅去!
若是有唯一一個可以痛快去死的機會,他才不會留給皇帝,他當然要留給自己,在見識過燕珩那殘忍的手段之後,他發現痛快地去死才是一件仁慈的事情,既然裝瘋賣傻騙不過,那他倒不如死了痛快,至少這樣一來,他就不會背負著殺父的罵名了……
然而,這注定隻是他的一個奢望罷了。
燕珩直接一記掌風過去,直接擊落了趙晟的匕首。
“本王,許你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