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在齊淵出現的那一刻,薑晚寧雖然意識到自己或許是被利用了,可她卻並沒有覺得特別生氣,似乎在她的心裏,齊淵就是一個會做出這種事情來的人。

因為知道齊淵的過去,明白他背負的壓力,了解他的脾性與手段,所以薑晚寧能夠理解齊淵這麽做的理由,並且,對於他今日的這一番極致的謀略與手段,薑晚寧發自內心的佩服。

在她看來,齊淵這樣的人,奪嫡之路必然萬分辛苦,即便拚盡全力也依然舉步維艱,南齊想殺他,齊崢齊胤都想他死,而他卻能在絕境之中,拚出這樣一條路來,可想而知他有多麽的聰明,多麽的有心機有城府有遠見……這樣短發,多麽的適合當一個真正的帝王啊!

與此同時,燕珩也在打量著眼前的齊淵。

這一次,燕珩終於是拿正眼在看他了,而不是像從前那般,絲毫未將他放在眼中,更是從未將他當成對手看待。

可如今,他成了南齊國的大皇子,還在燕國的揚州城,留下了一個還算不錯的名聲與形象,屆時他離開燕國回到南齊,必然會受到皇帝的嘉獎,隻要身份不暴露,成為南齊太子便是板上釘釘。

也隻有這樣的人,才有資格令他正視幾分。

齊淵自然知道眼前女暗衛打扮的人就是燕珩了,也知道他比所有人都更早地猜到了他的計劃,否則,他不會這麽快地出現在薑晚寧的身邊,幾乎寸步不離地護著她。

也正是因為如此,齊淵才能放心大膽地實施自己的計劃,不必擔心會有任何的意外發生,大概唯一的意外,便是他沒有料到,薑晚寧會給齊胤下藥,讓他徹底說不了話……

齊淵看著此時沉默不語的薑晚寧,突然意識到當時的薑晚寧似乎也服下了那藥,眼神頓時緊張了起來。

“晚晚,你……”

他剛想開口詢問,突然便瞧見一道人影撲進了薑晚寧的懷裏,直接強勢地插了進來,打斷了他想說的話。

“晚晚晚晚晚晚!嗚嗚嗚……嚇死我了……”

納蘭錦玉頭發淩亂,妝容盡花,哭得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一邊哭一邊氣急敗壞地怒罵道,“你知不知道方才我有多麽的害怕,有多麽的擔心你,那個該死的、殺千刀的齊淵渾蛋,差點就害死你了嗚嗚嗚……雖然他現在已經死無葬身之地了,但是他這樣對你,我也絕對絕對不會原諒他的!”

此刻納蘭錦玉的這番話,看似是在和薑晚寧哭訴,但其實這話擺明了就是在說給一旁的齊淵聽的。

如此這般義憤填膺的控訴,帶著滿腔的怒火與怨氣,直接把薑晚寧給逗笑了起來。

不是都已經過了及笄禮了嗎?怎麽反而還變得更像小孩子了?哭得那叫一個歇斯底裏,毫無形象。

“嗚嗚嗚你還笑得出來……你還好意思笑話我……”

納蘭錦玉哭得更凶了,卻在齊淵想開口詢問薑晚寧情況時,極其嚴肅地將二人隔開,滿臉警惕地看著他,就是不讓他靠近薑晚寧。

齊淵知道今日之事,是他沒有提前通知納蘭家的人,他們生氣也是應該,隻是今日計劃,他實在不能提前告知,按照齊胤的敏銳程度,一旦發現納蘭家眾人有所防備,便會立刻產生警惕,他賭不起,也不敢賭,隻能先行隱瞞,再暗中安排人手。

今日的賓客之中,自然也有他提前安排之人,有負責煽動的死士,也有負責潛伏的隱衛,就連齊胤帶來弓箭手裏,也有他的人。

否則,在齊胤想逃跑的時候,這些來接應他的暗衛,也不會那麽順利地消失。

齊淵確實是有自己的苦衷,可他也不指望所有人都能夠理解自己,他現在唯一擔憂和顧慮的,就是薑晚寧的嗓子,擔心她會不會嗓子受損,以後不好恢複……

注意到齊淵的眼神一直都注視著自己,被納蘭錦玉扯走的薑晚寧回頭給了齊淵一個眼神。

隻一眼,便讓齊淵知道了她沒什麽事,嗓子隻是暫時啞了,她不會那麽傻的真的讓自己變成啞巴。

同時,她眼神裏的平和淡然,也讓齊淵意識到,她並沒因為自己的隱瞞利用而生氣,她是能夠懂他,能夠理解他的。

這一刻,齊淵的心髒仿佛被一股電流擊中,瞬間便覺得自己的身體充滿了力量。

他不會讓他的晚晚失望的!

如今,“齊淵”已死,所謂的婚約也成了一張廢紙,他的晚晚如今已經徹底自由,她依然是納蘭家的女兒,依然擁有豐厚無比的嫁妝,她可以選擇嫁給任何她想嫁之人……

他隻希望,在他的晚晚心裏,從前的那個“齊淵”是真的已經死去,他曾做過的那些錯事,都在此刻徹底翻篇,他希望自己可以以全新的身份出現在她的世界,給予她想要的一切……

同時,他抬眸,目光灼灼地看向了燕珩,眼裏是不能更加明顯的戰意。

他希望從此刻開始,與燕珩成為真正的對手,公平競爭,不論是人,還是權利,亦或是……未來的國土。

這般明顯的意圖,燕珩豈會看不懂?

他勾起唇角,十分輕蔑地笑了。

饒是齊淵如今學聰明了一些,手段高明了幾分,可若是要同他搶人……燕珩可絕對不會放在心上!

薑晚寧就是薑晚寧,即便失去了記憶,她的審美,她的喜好,她的脾氣性子,也依然不會有太大的改變,在經曆了黃昏時她那主動一吻後,燕珩提著的那顆心已然徹底放下,絲毫不再擔心她會對齊淵動心。

同時,燕珩也不擔心齊淵會對薑晚寧使用齷齪的手段,因為他在薑晚寧的心中,本就是個有汙點的存在,如今好不容易換了一個幹淨些的身份,可以徹底改頭換麵將一切揭過了,他又豈敢一錯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