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的夜,他能聽到的就是她沉酣的呼吸聲,手臂依舊纏在她的腰際,她就是他的沁兒,逃也逃不掉。

因著毒讓他睡了那般的久,所以這一刻他一點睡意都沒有了,就隻想陪著她,閉上眼睛,腦海中都是她的嬌俏,還有剛剛那一雙光潔如玉的小腳,一切都讓他愛不釋手。

不敢吵她,她說她要與寶寶一起睡,他就得安穩的躺在她的身邊,真是無聊呀,他吐著氣,吹著她鬢角的發輕輕的揚起,夜裏黑看不見,那沒關係,他還有另一隻閑著的手呢,就觸到那被揚起的碎發上,絲絲滑滑的觸感真好。

滿足的一聲歎息,窗子裏已慢慢的透進了黎明的曙光,天就要亮了,說好天亮就出發去元村的,他卻不知道要不要現在就叫醒她了。

猶豫著,但見不住送進來的光線中她的容顏是那般的鮮活,睡得真香呀,他又不忍了,就讓屋外的幾個人等著吧,他的沁兒可是有寶寶的人呢,她說的,他就信了。

冬日裏的朝霞真是耀眼美麗,透過窗子送進來照在她的身上、臉上和發上,就把她籠罩在了光圈中一樣讓人不忍要吵醒她。

慢慢的,陽光越來越多,暖洋洋的,真好。

她輕輕的動了一動,他以為她就要醒了,剛張口要喚著沁兒的名字,一轉眼她又睡過去了,他的手臂和身子還是維持著她睡著前的姿勢,生怕動一動就吵醒了她。

可是,如沁還是被吵醒了,不是輕展軒,而是客棧裏的一聲吼和接連而來的混亂的腳步聲,她迷迷糊糊的想要坐起來,這才發現身上他重重的手臂,揉著眼睛,她的好眠被打擾了,那滋味可真難過,推著他的手臂,“軒,去看看,外麵怎麽了?”被窩裏真暖,她的意識還沒有完全的回到現實中來,如夢一樣她還想要繼續睡,可是門外太吵了,讓她再睡不得。

輕展軒倏然起身,原來就穿戴的整整齊齊的,他是和衣從四更天陪著她到天亮呢。

“吱呀”一聲,才一開了門,門外的陣仗仿佛嚇壞了他,一轉身,一關門,他重新又溜回到床前,“沁兒,門外有壞人。”

她騰的就火大了,“真是壞人,連個覺也不讓我好好睡。”

“沁兒,不是說好今天天一亮就去元村玩嗎,其實你早該起了。”他適時的提醒她,昨天那幾個人說了什麽做了什麽他可都是記得呢,這一會兒子他又把門外的壞人給忘記了。

如沁徹底的醒了,急忙打量著他,“軒,你去看看甄陶和歐陽有沒有起床,待收拾妥當了,我們就出發。”

輕展軒努努嘴,“沁兒,門外有壞人,我出不去。”他委屈的說著,似乎很怕的樣子。

“嘭嘭嘭”,幾聲敲門聲配合著輕展軒的話直接就丟給了如沁,“開門,開門。”

“沁兒,壞人來了,要開門嗎?”

如沁聽得門外的吵嚷,竟是些陌生的人,那語氣頗為不耐,她急忙就整理好自己的一身衣物,這才向輕展軒道,“去開門吧。”說著話的同時,她已穿妥了鞋子。

他身形真快,一眨眼就到了門口,又是“吱呀”一聲,門開了,幾個軍爺一溜煙就閃了進來,站在門前時,一一的上下打量著輕展軒和如沁,“你們是什麽人?”

輕展軒指指如沁,“你問她,她什麽都知道。”他耍賴的把什麽事都推到了她的身上,卻仿佛他就隻是她的奴役一樣,隻做些跑腿的事,例如剛剛他的開門。

“這位軍爺,我們不過是路過的百姓罷了,請問,出了什麽事嗎?”

“兄弟們,你們瞧,這女的可真是生得水靈俊俏呢。”一個軍爺猥褻的走向如沁,在她的身前轉了一圈,為著她的嬌美咂了咂舌。

如沁皺著眉,真想剜了這個人的眼睛,這樣的滿身邪氣的官差,就該送進牢裏去的。

心裏想著,卻不敢發作,現在的他們隻是普通的老百姓。

卻不想,她的心思還未落下,隻見輕展軒身形一閃,立刻就衝到了那軍爺的身前,也看不清他是如何動作的,片刻間就隻聽“啊”的一聲大叫,如沁再看向那個軍爺的時候,他已捂住了自己的一雙眼睛,而血正不住的從他的眼睛裏向下流淌著。

“王大哥,你沒事吧。”門前的另幾個人呼的衝將過來,也被輕展軒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壞了,當確定那個姓王的軍爺已經被捅瞎了雙眼時,幾把刀立刻就揮舞了過來。

如沁懵了,就算人家多看了她幾眼,也不至於毀了人家的眼睛吧,輕展軒可真是太狠了,眼看著輕展軒就要與他們打起來了,如沁急忙道,“軒,點到為止,不許再傷人了。”

“哦。”他隨意的應了一聲,似乎是聽清楚了她話語中的隱隱怒意,果然沒有狠下殺手了,卻不過三五下的功夫就將幾個人打得倒在地上爬不起來了。

“你們,殺了人還不伏法,這會兒又繼續傷人。”一個軍爺一邊掙紮著要起來一邊衝著輕展軒不服氣的說道。

嚇,他們哪有殺人,“甄陶,歐陽。”如沁低聲叫,有他們兩個大男人在,這些事不用她來操心吧。

也是在這時,她才聽到隔壁的房間裏也傳來了刀劍聲,拉著輕展軒就向外麵走廊裏走去,隻見走廊裏、甄陶、歐陽永君和芸清的房間裏也傳來了打鬥聲。

身後的軍爺已經追了上來,兀自的都歎著氣,就他們幾個沒用,居然被人給捅瞎了眼睛,不過那女人真好,如果不是她的一句話,隻怕他們幾個現在非死即傷,乖乖的追在如沁的後麵,卻故意的慢了速度,看到輕展軒他們就怕了,一邊追一邊說道,“掌櫃和小二昨夜裏都被殺死了,這客棧裏隻住了你們一行幾人,不是你們又是誰?”

甄陶、歐陽和芸清聽到如沁的叫喚也急忙就逼退了其房間裏的幾個軍爺衝了出來,芸清拉著婉柔的手,而後者顯然已受到了驚嚇,臉色蒼白的可怕,婉柔的病還是不妥,唉……

“死在哪裏?”歐陽永君追問,昨夜裏太困了,以至於他也失了警惕,甚至沒有先查過了周遭的一切就睡下了。

“就在大堂裏。”

“甄陶,我們去看看。”歐陽永君向甄陶示意,準備一起去樓下看一看。

幾十個軍爺擋在前裏,先行在他們前麵下了樓梯,才下了一半,就見著了櫃台前的兩具屍體,滿身滿地的鮮血早已凝固,顯然已經死了多時了。

甄陶一抱拳,“不是我們,昨夜裏我們也被人襲擊了。”心裏有些愧疚,他一心惦著婉柔,所以也失查了。如若早知道,連夜離開,也便沒有早起這些事了。

其實他早就醒了,卻見婉柔和如沁的房間裏都沒有什麽動靜,就巴不得讓婉柔多睡一會,她的臉色讓他掛懷了。

想不到這一夜幾個精明的男人居然就被人擺了一道,居然被指控殺了人。

“不管人是不是你們殺的,這客棧裏就隻住著你們幾個,就隨我們去府衙上由縣太爺稟公執法吧。”當然還有被瞎了眼的王大哥,這些帳都要一並的算了。

這裏還是西楚的地界,甄陶有心要說出自己一行人的身份,可是如沁卻向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能說,輕展軒現在的樣子她還不想被人知道,昨夜裏離開的殺客都知道輕展軒不但毒解了而且並無異樣,所以任誰也不敢再輕易前來追殺他們了,但是倘若被他們知道輕展軒的智商已從以前的精明到了現在的癡兒一樣,說不定又會有人打著什麽壞主意呢,而且更重要的是這樣的輕展軒會影響正在邊域打仗的西楚將士們的士氣。

想到這些,如沁隻想隱名埋姓的不想被人發現。

有些難辦,似乎除了動手以外就再沒有其它的辦法能夠離開這裏了。

這時候的輕展軒就象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乖巧的隨在如沁的身後,可是他高大的身子怎麽也無法讓人忽略,“快走,尤其是你,居然捅瞎了王大哥的一雙眼睛,你等著瞧吧。”看著此時仿佛無害的輕展軒,軍爺們又不怕了。

甄陶冷笑,倘若他們不是軍爺,他與歐陽永君早就痛下殺手了,都是西楚的子民,為百姓辦實事那是無可厚非的,可是要欺負到王爺的身上那可不行。

正要衝上去教訓那人,突然門前閃過一道黑影,甄陶想也不想的低喝一聲,“站住,進來。”該死的暗影終於到了,卻是在他們脫離了一個又一個的危險之後才到了,也罷,這兒的爛攤子就交給他們吧,這樣一想他便向那為首的軍爺道,“這位爺,掌櫃與小二的死都是那個人做

的。”他指著暗影,讓所有人的視線全部轉移到了那暗影的身上,而暗影可不是單純的隻有一人,既然甄陶沒有相認,再加上地上的兩具屍體與甄陶的話,暗影立刻就明白了是王爺等人不方便動手,於是甄陶就……

“哈哈,是我們殺的又如何,我還要殺了你們這些個吃著朝廷俸祿專門欺壓百姓的人。”說罷,一揮手已衝將過來。

甄陶迅速的一個移身,立刻就站在了那為首的軍爺旁邊,一錠金子神不知鬼不覺的就送進了他的籠袖裏,那沉甸甸的重量讓那軍爺不作聲的,隻一抬手就示意手下衝向暗影。

而如沁等人便趁著亂衝出了客棧,趕著馬車,直奔元村而去。

身後,是客棧裏暗影們與軍爺不停的廝殺聲。

飛駛在雪道上的馬車裏,輕展軒、婉柔與如沁依然如來時一起坐在車廂裏,車外趕車的位置上芸清與歐陽永君擠在一起,甄陶帶著傷還是坐在老位置上。

“沁兒,說一說元村都有什麽好玩的?”輕展軒依舊笑嘻嘻的,卻當婉柔是不存在的透明人一樣。

如沁尷尬的笑笑,“軒,我也是第一次去元村呢,倒是婉柔妹妹知道一些。”知道那是給婉柔噩夢一樣的地方,提起也是她的難過,但是為了皓兒她還是勇敢的隨著他們一起來了。

天下最無私的親情就是母親對孩子的愛了,所以才有了婉柔的堅持,她一直理解婉柔,因為她也是一個母親。

“阿軒,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婉柔繼續疑惑的看向輕展軒,人還是那個人,隻是他的神情似乎真的變了,變成了小孩子一樣,但是她還是不相信,不相信從前那個高大威猛、行事果斷利落的輕展軒變成了一個癡兒一樣的頑童。

輕展軒閃著眼睛看向婉柔,“我以前跟你很熟悉嗎?”

他的回答讓如沁和婉柔都是啼笑皆非,“軒,你從前與婉柔很熟悉的,而且還有了一個孩子,是叫做皓兒的。”想一想如沁還是說出了實話,她不想讓婉柔不開心,她的病還沒有好呢,壞心情實在不適合她。

“不對,不對,我隻有沁兒一個老婆的,沁兒,你騙人。”薄唇勾起了憤怒的弧度,惹得如沁愣了一愣,又說隻有她一個老婆了,可是他從前有許多女人也是事實。

鼻子一哼,反正他現在糊裏糊塗的,“胡說,你從前在飛軒堡裏好多老婆呢。”她還記得她第一次到飛軒堡時從美人苑被送到怡情閣的月離,那時候的他每晚一個美女侍寢,樂此而不彼,雖然那些女子隻是單純的侍寢而沒有任何的名份,也稱不上是他的老婆,不過她就是故意要這麽說,他也有今天呀,她說什麽也不能放過了調侃他。

“沒有,沁兒你胡說,除了你我可再沒有其它的老婆了,我娘就認了你這一個兒媳婦呢。”

他一本正經的說著,惹得她又是忍不住的偷笑,可是心裏還是有些委屈的意味,不過他說得倒也不錯,雖然輕展軒封了三妃,一個正妃兩個側妃,可是她的正妃被撤了,寶柔兒已死,采月已經離開,如今他名份上的妻子就真的隻有她了,但是婉柔為他生下了皓兒也是不假,“軒,婉柔妹妹就是在元村生下了你的皓兒的。”看到婉柔的臉色都變了,她真的不知道要怎麽安慰她了。

“我有兒子了嗎?在哪裏?”他狐疑的問,指著婉柔劈頭就問過去。

婉柔怔了怔,這樣的輕展軒讓她很不習慣,甚至不知道要如何應對了,“阿軒,皓兒他失蹤了,我們要去元村找他。”婉柔的心裏氣悶呀,還以為可以找到機會讓輕展軒親手殺了如沁,可是看眼下的情況,一點可能性也沒有了,哄著他,她還不能生氣而惹怒了他,誰知道他什麽時候一下子就恢複成正常人的思維了呢,到時候讓他記得現在發生的所有的事情,她就怎麽也洗不清了。

就這樣,馬車裏如沁與婉柔別扭的坐在一起,倒是輕展軒自在的很,一忽靠在靠背上舒服的打著哈欠,一忽又坐直了身子抓著如沁的手說著些不著邊際的話,走火入魔,如沁再也不懷疑了,輕展軒的確是走火入魔了,否則這樣的一舉一動是輕展軒怎麽也裝不出來的。

悄悄的,婉柔有些落寞的拉開了車簾子,望著車窗外飛逝而過的皚皚白雪與遠處隱約可見的小村莊,“沁姐姐,就要到元村了。”

“是嗎?”不是如沁接過她的話,倒是輕展軒順著婉柔的視線望出去,果然,眼目所及已經看到了一個小小的村落,雪色掩在其上,讓那小村莊仿佛置在畫裏一般的美麗。

馬車漸行漸慢,有甄陶指路,這一回終於順利了就要到了。

“沁兒,要去元村找皓兒是嗎?”見婉柔不說話,輕展軒又拉起如沁的手,“皓兒,真的是我的兒子嗎?”

這一句讓坐在一邊已暗自垂淚的婉柔聽到時,她的身子猛的一顫,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輕展軒的話好巧不巧的正說中了她的心事。

看到婉柔眸中的淚又是狂湧而出,如沁便知道是她想起了從前那一幕幕悲傷的場麵,使勁一捶輕展軒的胸口,“軒,別胡說,皓兒當然是你的孩子了。”

“可是,我隻要沁兒的孩子呢,我不要別的女人生的孩子。”

如沁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可真會傷人呀,一咬牙,又是使勁的掐了他一把,瞧著他齜牙咧嘴時再努努嘴讓他看向一旁正梨花帶雨的婉柔。

“沁兒,她哭了,為什麽呢?”

“因為你欺負她了。”直接就說中要點,他還真是笨呀,人也傻了,這麽簡單的問題還要來問她。

他伸出手,“沁兒,我沒有碰到她呢,一下也沒有打到她,所以我沒有欺負她。”

跟孩子般的他扯也扯不清楚,“噓,別說話。”這樣的他,還不如直接讓他噤聲更直接些。

“哦。”別過臉去,賭氣的他不看婉柔了,卻是淘氣的掀開了車簾子,“我要下車,我要下車。”

如沁急著去元村然後再轉向邊域,他這般真是搗亂呀,“軒,你回來。”

“沁兒,我會飛的,馬車落不下我的,我要下車保護你。”他任性的也不管她是否同意,一縱身就躍到了雪地上,一身白衣與這雪色渾然而融為了一體般,隻有他的墨發在冷風中飄飄而舞,她望著他,這一刻的他似乎不是一個癡兒了,可是轉眼間他就閃閃眼睛在雪路上一會飛奔一會倒立的逗著她笑,明明是要去一個讓婉柔傷心的地方,可是看到他的惡作劇,所有人的心情都輕鬆了起來,婉柔也終於抹去了淚水,斜倚在窗前看著小醜一樣的他,怔然的笑意中,元村悄然到了。

馬車從寬寬的官道駛向了元村的的村道,道路旁是一個個的小孩子在打著陀螺,快樂的笑靨就在臉上,其中有一個小小個的小男孩正背對著馬車的方向,婉柔看到那個小男孩的時候下意識的低叫,“皓兒。”那聲音那般的揪心讓如沁也不忍去聽。

無邪,告訴娘,你又在哪裏呢?這一刻,她也想到了她的無邪。

馬車外,輕展軒早已走進了那些快樂的孩子們,甚至從他們的手上借過了鞭子揮舞著,他的眸中是興奮的滿足的笑。

馬車繼續向前駛去,沒有人擔心輕展軒,誰都知道他會跟上來的。

如沁目不轉睛的望著馬車後輕展軒那與孩子們格格不入的高大的身影,他似乎在與孩子們說著什麽,瞧他笑得好燦爛呀,可是當她開始思念起無邪的時候,他的笑卻再也感染不了她了……

一間間的民房向後倒退,慢慢的,眼前是一片荒野,而人煙也早已淡去,如沁迷糊的望著眼前的一切,“妹妹,剛剛的所見就是元村嗎?”如果是,馬車又為何錯了過去。

婉柔點點頭,麵上是一片淒然,“沁姐姐,我記得我從前住過的地方再過一個山坡就要到了。”

原來婉柔從前隻是住在元村的附近。

前麵就是一個下坡了,如沁已看到了不遠處的一座宅院,房頂與樹上鋪滿了雪,隻偶爾在角角落落的地方才會見到房子與青鬆本來的顏色,如沁下意識的回頭望去,眼目中輕展軒似乎還沒有跟上來。

可是馬車還在繼續飛馳,車前的幾個人都不擔心輕展軒吧,是的,就算輕展軒真是與人吵架了,那也隻有他打壞別人的份,而別人是萬萬傷不得他的,他雖如癡兒,可是他的武功卻還在,而且似乎比先前還要更靈活了。

小路上,沒有腳印也沒有車軋過的痕跡,那座宅院孤零零的守在雪色中,給人的感覺就隻有淒冷。

馬車停了,芸清扶著她和婉柔一一的下了馬車,看著婉柔有些顫抖著的雙肩,如沁不知道要怎麽安慰她,但是她卻堅定的握緊了婉柔的手,“妹妹,你放心,有我在,皓兒一定會找回來的。”

明明她也是這般的嬌弱,卻要給婉柔安然,歐陽永君與芸清是不解,而甄陶卻佇立在雪中看著她的背影心裏感動莫名。

緊閉著的大門就在眼前,也仿佛阻擋了一個婉柔曾經的惡夢,如沁站在風雪中,讓婉柔依靠在她的肩頭,感覺著她不停顫動的身子,如沁輕輕拍了拍婉柔的背,“為了孩子,我們隻有堅強。”一如她,為了無邪,她一直都在堅強,一直都是把心底的那份牽掛和思念珍藏。

聽了她的話,婉柔悄然抬起了頭,冰冰冷冷的淚滴在衣襟上甚至凝成了一朵一朵的小冰花,“沁姐姐,我錯了。”

“進去吧。”歐陽永君早已先躍進了院子裏,然後打開了門邀請著大門外的幾個人走進去。

如沁的心裏還是惦著輕展軒,“王爺,他怎麽還沒到?”

“我去看看,歐陽,這裏就交給你了。”有些不舍婉柔,可是甄陶還是選擇了去找輕展軒。

院子不大不小,有些古舊,因著許久沒有人居住了,那每一處都透著無邊的冷意,此時,距離的近了,甚至可以看到牆壁上一個個被凍裂開的縫隙,如沁不知道,這樣的地方婉柔是如何挨過三年的,攥著她的手更緊了,努力的把溫暖送到她的手上她的心裏。

這樣的地方,讓她也明白了婉柔身上的病是怎麽來的了,月子裏大冷的天就出了屋子,她能活到今天已是奇跡。

那個罪魁禍首他真是該死呀,就連她這個從來都沒有起過殺人之心的弱女子也恨不得逮到了那人,再一刀斃了他的命。

隨著歐陽永君進了冰冷的屋子裏,婉柔的身子不再抖了,可是她的麵色卻更加慘白了,就仿佛又想起了從前的一幕幕一般,“妹妹,你與皓兒一起在這裏生活了三年,是嗎?”

“嗯。”婉柔抽抽鼻子悄聲道,她想要要回皓兒的心從來也沒有斷過。

她說,孩子是被人活生生的帶走的,想象著一夜醒來身邊的孩子不知去向的那種感覺,作為母親的心一定是最傷最痛的。

打開了所有的門與窗子,可是空空如也的屋子裏根本沒有任何的線索,甄陶已經來過三次了,倘若真有線索他總也發現了,這一次就是輕展軒房刻意的要來,卻不想他來是來了,卻又成了癡兒,又哪裏能發現什麽線索。

牆牆角角,如沁仔細的搜索著,不管有沒有希望,她都想要在這一方天地裏發現些什麽。

婉柔穿著一件狐皮大氅靜靜的立在門邊看著如沁、歐陽永君和芸清在仔細的尋找線索,淚水依然不可遏止的流下來,這裏曾經記下了皓兒的歡聲笑語,可是如今那一切卻離她是那般的遙遠。

當一處一處的走過時,希望也漸漸開始渺茫,而失望卻越來越重,三個人會合在小廚房的走廊時,彼此都是搖頭。

越過婉柔,站在白茫茫一片的院子裏,空落落的院子裏雪地上隻有他們幾個人剛剛走進來時的腳印攪亂了那雪地的平坦,一個個的凹陷在眼前閃動,不經意的望著這一切,突然間如沁眸子一閃,她急忙就奔出了院子,來到大門外看著原野中的其它雪地,然後她驚喜的笑了,“歐陽,你過來。”

歐陽永君聽到她的聲音後立刻就奔了出來,“如沁,你發現什麽了嗎?”

“歐陽,你仔細看看這裏的雪地,再回到院子裏看一看。”

歐陽好奇的看過後就一溜煙的奔回到院子裏,如沁已經挑起了她的好奇心,然而一望之下,他刹時就懂了,“如沁,你說這裏就在這場雪之後曾經有人來過,是嗎?”

如沁點點頭,“是的,否則這人為的平整又是誰的刻意呢。”

“沁姐姐,最近這裏真的有人來過嗎?”婉柔從兩個人的欣喜與對話中也感受到了端倪。

如沁笑笑,為著自己的發現而欣喜,“婉柔你看,院子裏的雪比起院子外麵的雪少了薄薄的一層,而且更為重要的是外麵的是天然堆積而成的雪,表麵平坦而又有一種如沙般的感覺,而院子裏的卻仿佛是被風吹平整的,與著外麵的截然不同。”所以如沁才確認這裏在這場雪之後一定有人來過。

來過了又怕被人發現了足跡,所以就將雪平展了以避人耳目,這樣的心機倘若不是做了什麽不想被外人道的事情是絕不會如此作為的。

可是,那人他此來的目的呢?

這般的刻意隱藏,絕不是偷雞摸狗簡單的入室偷盜行為,而是有所目的的。

“難道他們是要找什麽東西嗎?”婉柔也迷惑了,這裏她曾經住過了三年,三年的經曆讓她對這裏非常的熟悉,皓兒失蹤的時候屋前屋後她都找遍了,而且甄陶也來過,絕對不會有什麽奇怪的東西的。

不住的點頭,如沁覺得這事有些蹊蹺,其中一定隱藏著什麽秘密,“歐陽,將院子裏的雪全部掃起堆在牆角,我們再細細的找一遍,或許真的會有什麽發現呢。”

芸清也道,“姐姐的話有道理,如若沒有,那人也不必費這般的周章努力掩蓋他來過的事實了。”

院子裏,歐陽永君與芸清、如沁立刻就忙開了,一邊清理著院子裏的積雪一邊試圖從雪色中尋找一些線索。

如沁在前院,歐陽永君在屋子後麵,而芸清則是在房子的側麵,三個人分工細致的尋找起來,三個人中如沁是最慢的,她知道自己的身子不適合勞累所以就慢慢的掃著雪再仔細的檢查著每一個可能的地方,婉柔看到了她的疲累,也加入到了她的行列,可惜她的身子更弱更嬌貴,才用木板推了推雪就不住的粗喘著,惹得如沁又要停下手中的活計來為她輕輕的捶著背,“婉柔,進屋子裏坐一會吧,或許馬車上也行,那有暖爐,總不會冷的。”

無奈的搖搖頭,“沁姐姐,我真是沒用,讓你們操心,自己卻幫不上半點的忙。”有些慚愧,其實事情的起因都是因為她因為皓兒。

如沁把她推向大門外,直接就拉著她到了馬車前,剛要上車,遠遠便見那坡頂上輕展軒和甄陶正飛快的奔來,“王爺來了。”如沁望到輕展軒的時候,心裏立刻就輕鬆了,分開也一會兒了,她真怕他那大人的身材小孩子的天性一眨眼就闖了禍,這元村住的都是普通的百姓人家,可經不起他的拳打腳踢呢。

婉柔手扶著馬車,低低的一聲咳,立刻就惹來了飛奔而來的兩個人的注目,甄陶是無聲的看著她,而輕展軒則是一把就抓住如沁的手,“老婆,她病了嗎?”

“是累著了。”眼角的餘光看到甄陶有些焦慮的眼神,如沁的心又是一沉,許多事讓她漸漸在心裏有了揣測,隻是她還不能完全的確認。

“阿軒,我沒事的,隻是剛剛掃了雪就喘了起來。”婉柔也看到甄陶麵上的緊張,她急忙解釋道。

“沁兒,掃雪好玩嗎?我也要掃。”大家都在試圖從雪中找東西,他卻要把掃雪當樂子了。

如沁莞爾一笑,“軒,去吧去吧,除了雪要是撿到其它的東西就拿給沁兒喲。”有他在,那前院子裏的雪估計一會就掃完了,這也省得她拖後腿慢過了歐陽永君和芸清。

“王爺,還是我來吧。”不管輕展軒的表情怎麽樣,甄陶還是尊重的要搶下輕展軒手中的掃把,輕展軒可是堂堂的西楚逍遙王和攝政王,倘若被傳出去他親自掃雪,豈不是要被人笑話了。

“沁兒,你讓他走,他不是好銀,他不讓我跟小朋友玩,又不讓我掃雪玩,他真怪。”指著甄陶,他小孩子一樣的仿佛怒氣橫生。

甄陶握著那掃把的一頭鬆也不是,不鬆也不是,求救似的看著如沁,現下的輕展軒就隻聽如沁一個人的話。

“甄陶,讓他掃吧。”咧咧嘴,她想看他幹活的樣子,從前都是他奴役別人來著,這一回,嘿嘿,她要欺負他一次。

“甄陶是壞銀,還是沁兒最好了。”搶過甄陶還握著的掃把,大力一揮,立刻眼前一大片的雪就飄到了空中,再緩緩的落下,那場麵壯觀的讓如沁想起了瀑布來。

想想腹中的寶貝,她索性就鑽到馬車裏,與婉柔擠在一起,看著輕展軒開心的樣子,再看著那不住飛揚起的雪落,心裏竟是輕鬆快樂了起來。

似乎從他的毒解了的那一刻起,他與她的世界就全然的變了,變得開心和快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