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很在乎你,你不要總是讓他生氣。”追風的聲音已響在門外,“更不要欺騙他,背叛他。”
未央不悅地道,“你什麽意思?”,腦海裏又恍然想起在聽濤軒裏,她在和綠珠,小淩子說的時候,感覺似有雙眼睛在窗外看著她,當時她以為是因為自己心虛,所以才會心神不寧,出現幻覺。
難道那雙眼睛的主人就是他!正想旁敲側擊地問問他,他的聲音已經遠去,“如果我發現你背叛了師兄,我會殺了你。”人雖不在眼前,但她聽得卻是異常清楚,而且他的語氣十分的堅決。
未央內心一陣煩亂,伸手撫撫自己的額頭,將宮燈往地上一放,便穿過前殿,往內室裏走去。
等了很久,李雲昊都沒有回來。雖然高燒早已退了,韓醫女又天天這藥那藥地給她調理身子,但是她還是很嗜睡。今天因為明天就要出宮,所以打點的事情多了,比平常又睡得晚了些,睡意就更加濃烈了。
躺下了不久,便迷迷糊糊地闔上了眼睛。
“未央,未央,你要去哪裏啊!”她在看不到盡頭的樹林裏奔跑著,可無論她怎麽跑,都找不到出去的路。仿佛那林子沒有盡頭一樣。
跑著跑著,她突然看到了一個頎長的身影。她嚇得趕緊停下腳步,怔怔看著眼前的人。
那人轉過臉來,是李雲昊。他看上去很憤怒,“未央!”
未央嚇得一哆嗦,“李雲昊!”但剛叫出名字,那張臉又突然之間變了,變成了追風的臉。
“你欺騙了師兄,背叛了師兄,我要殺了你。”追風的話語未落,已對他拔出了劍。
未央驚叫著坐起身,捂住心口,慌亂至極。
“未央……”
她頓時雙手蒙住臉,尖聲大叫起來。這清清淡淡的聲音像極了剛才夢中的聲音,似李雲昊,又似追風。
“做噩夢了嗎?”李雲昊關切的目光凝在她的身上,伸手挪開她的手,問道。
未央一頭紮進他的懷裏,顫聲問,“是不是不管我怎麽對你,你都不會殺我?”
李雲昊問道,聲音裏有絲隱隱的怒氣,“你夢到我要殺你?”
未央微微愕然,她任何無心的話都可能導致他窺探到她內心的想法和動機。此種情況,她對逃跑一事更加沒有信心了。
“嗯。”她老實地在他的懷裏悶聲答道。
抱住未央的雙臂緊一緊,李雲昊認真道:“那隻是夢。”
或許,那真的隻是夢,未央眨了眨眼睛,不願意再想。
翌日,大隊車馬出宮,陽光從微掀開的簾子一角透進來。未央因為那場夢的關係,大半夜未眠,此時倦意來襲,便蜷縮在李雲昊的懷裏小憩。
馬車裝有機括,既可以作為寢室躺臥,又可作為議事廳議事。此刻,車內正氣氛熱烈地交談著。
未央閉眼偎著,迷迷瞪瞪地聽眾人低聲說話,但,心思仍沉浸在昨夜的夢境裏,後怕不已。
追風何時到的皇宮,她不知。他在宮中逡巡
了多久,了解了關於她的多少秘密,她也不知曉。於她而言,追風是一個迷,於追風而言,或許她是一個透明人。按照道理,如追風和李雲昊的關係如此親密,自然應該貼身保護,但是他並不在馬車裏,更是沒有其他的人提起。
仿佛,昨晚她遇見追風的情景是自己製造出來的一個幻覺,追風這個人實際上是並不存在的,所有的人和事都是自己想象出來的。
就在昨晚的時候,她其實是想要告訴李雲昊,關於她碰到了追風的事情,並問問追風的來曆。但因為那場夢境,加上他自己並沒有主動提起,她便也沒有提。當時心裏想著,他一定是不想讓她知道有這個人的存在。
未央輕輕睜開眼睛,看一眼正在車裏說話的幾個人,不禁想到,可能沒有人知道追風這個人的存在,除了李雲昊,還有不小心撞到的她。
突然間,她腦海裏又冒出另外的一個想法,如果李雲昊知道了她見過追風的事情,他會不會讓追風將她給殺了。想想,自己就一陣毛骨悚然。
感覺到她的身子猛然一驚,李雲昊不禁道,“很冷麽?”又伸手去握她的手,手心沁涼,“手為什麽這麽涼。”
“沒事。”她答一句,煩亂不堪地動動身子,李雲昊不再說什麽,隻是淡淡地輕瞥他一眼。而這簡單的眸光似有看穿她內心的力量,她的心漏掉一拍,再無睡意。
可如果不睡,她便要繼續麵對他。想了想,她便不再理會他奇異的目光,自己在他的懷中尋找了一個更舒服的睡姿,繼續閉上眼睛。即使毫無睡意,就當是閉目養神了。
馬車行駛得很慢,天還沒亮就已經開始出發,但是都快到晌午了,馬車才駛出皇城,剛剛走上瑞都郊外一條很偏僻的小路上。
而在同一時間,皇上祭天的盛大儀仗隊也才走上官道,向名山而去。為了掩人耳目,馬車裏的皇上,她,綠珠,還有穆琛,李雲瑾都是暗衛喬裝打扮的。真正的這些人全都在此刻的這架馬車裏。他們在出城不久,就和大隊伍分道而行,拐到幽靜的小路,悄悄往南關郡行進,前去四維草廬求見白齊。
穆琛含笑,啟稟道:“皇上,秦楓會在前麵的武陵鎮和我們會合。”
李雲昊頷首,表明知道了這個情況。
李雲瑾奇怪道:“六哥,追風為什麽沒有和我們一起?難道他和秦楓一道,還是有其他的事情要辦?”
聽得追風的名字,未央的心裏震動,但是裝作沒有聽到的樣子,依舊偎在李雲昊的懷裏,一動不動。
“追風斷後。他會在秦楓離開後,確認有沒有人跟蹤我們,或者是有其他的異動,待諸事妥當後,自會趕上。太後老謀深算,她不一定相信朕隻是單純去祭天,所以肯定會跟蹤調查,直到解開自己的疑惑。暗衛雖然揣摩秦楓的做事說話已有八分像,但另外的兩分始終是不及,太後會發現也不一定。假若,太後真的覺察到異常,追風一方麵可以用千裏傳音告知朕,另一方麵可以就地解決掉麻煩,畢竟太後並不知道有追風的存在。”
李雲瑾笑著讚歎道:“六哥,你心細如發,思考周密,恐怕太後要白費心機了。”
敢情車內有一個算一個,都知道追風的存在,就她像個傻瓜一樣被蒙在鼓裏。
李雲昊微低頭看未央一眼,她正睜著大大的眼睛,不悅地瞪著他。
“為什麽這麽看著我?”他微微斂了斂眉,卻無辜道。
未央皮笑肉不笑地道:“皇上,請問追風是什麽人?”她明知故問地說道。
李雲昊嘴角勾了勾,“你不是已經見過了嗎?”
她昨晚翻來覆去,揣測來揣測去,到底沒敢告訴他,她遇見了追風的事情。原來他早就知道了。未央直恨得牙癢癢。以他的縝密機密,心細如發,她要是逃出去倒真像是沒有天理似的。
未央心下腹誹,他壓根兒就是給自己下套,讓自己不打自招,還真是陰險。和這樣的人在一起,她哪天死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這樣一想,離開的決定更加堅定。與此同時,腦海裏開始回憶蘭心交給她的地圖,南關郡的布局和周邊州郡的官道路線。
“你是什麽人?”李雲昊猛然低聲問。
未央以為是他察覺到了什麽,在問她,不由大吃一驚,騰地一下從他的懷裏出來,卻見車裏的穆琛和李雲瑾的目光都定格在綠珠的身上。她還以為李雲昊剛才在問她,不曾想是綠珠,可是綠珠能有什麽問題。未央吃驚地看一眼綠珠,又看向李雲昊。
綠珠完全沒有半點驚懼之意,微微一笑,“那你們猜,我是誰?”反倒調皮起來。
未央的吃驚程度絕不遜於剛才,“你不是綠珠。”綠珠麵對李雲昊的質問,不會如此反應。話畢,她就要過去查看她的真實身份,卻發現某人的手臂如鐵鉗般環在她的腰肢上,不讓她有半分動彈的機會。
眨眼間,李雲瑾的長劍已然出鞘,直奔綠珠脖頸而去。綠珠沒料到李雲瑾會出手,大駭之下,頭微微後仰,幸免於難。然,李雲瑾的劍又快又狠,劍花一挽,第二劍已刺出。
這一招,她幾乎是避無可避,眼瞅著那鋒利的劍刃就要劃過她的頸項,李雲昊忽然微一怔愣,立刻快速伸出手臂,兩指穩穩夾住李雲瑾的劍刃。
“還不快露出你的真實麵目。”穆琛厲聲道。
綠珠並不認輸,手腕極速抬起,袖子中的一把小巧匕首直接就刺向李雲瑾。
未央望著眼前的場景,雖不至於嚇得魂飛魄散,倒也心驚膽戰。盡管,她不知道這綠珠的真實麵目如何,但瞧她的功夫,絕對不會是李雲昊三人的對手,不禁心想,她明知被發現就是死局,為何還鋌而走險,潛進來。
李雲瑾臉色大變,他正被李雲昊控製了劍身,無法出招,哪裏還有機會自救。千鈞一發之際,有什麽金屬質地的東西發出響聲。
大家都看過去,一枚小飛刀穿透那把匕首,直接將匕首釘在了馬車的壁沿上,寒光凜凜,刀身還在兀自不停地顫動。能做到此,不僅要有電光火石般的反應速度,還有要力拔山兮的內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