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昊的話讓他的心裏咯噔一下,他的確沒有見過鬼穀子本人。而每次授課給他的那個人,臉上都帶著麵具。他曾好奇地問過,那個人隻是告訴他,他是鬼穀子的傳人,認為他天賦異稟,所以才將鬼穀子的絕世絕學傳授給他。

有的時候,他多問了兩句,他便不耐煩地打斷了他,並且警告他,如果他再想繼續探聽鬼穀子先生的秘密,他就不會再教授他任何的兵法和武功。

因此,以後他便也沒有再多問什麽。在他看來,能夠有機會研習鬼穀子的兵法和武功已經是天大的幸運,如果因為自己的好奇而不能夠繼續研習兵法,豈不是得不償失。

“那個授課的人難道就是……”驀然,齊慕白想到了白嘯天。

李雲昊道:“具體的情況如何,朕想,你隻有向莊主去求證了。”

的確,他必須向他去求證。

祠堂。白家祠堂裏供奉著老爺和老夫人的牌位。

“父親!”齊慕白在他的身後叫道。

白嘯天背對著他站著,好像知道他一定會過來一樣。

齊慕白走過去,給祖先上了香,對白嘯天道:“父親,我是你的親生兒子嗎?”

白嘯天側側身子,看著他,“不是。”

“那我是……”後麵的話,齊慕白沒有說出口,他隻是靜靜地看著白嘯天,等著他的答案。

白嘯天微微笑道,“看來還是公主有辦法。”

“你不是我的兒子,你是鬼穀子先生的孫子。”白嘯天歎口氣道,“我一直在想著該怎麽將你的身世告訴你,沒想到倒是讓她開了個頭。”

“那當年……”齊慕白的心擂鼓般響著。

“雪國大行皇帝追殺先生二十載,終於找到其藏身之地,那個時候先生年事已高,便自盡也安陛下之心。我的父親是先生的書童,在先生隱居之後,便改了名字,創立了龍泉山莊。先生為了避世,和我的父親斷絕了來往。直到先生去世後,你父親才帶著你母親來到龍泉山莊,將你母親托付給我,後來他為了報仇,死於宮中眾多高手的圍攻之下。”

“所以這麽多年來,我恨你和夫人,全都是恨錯了人。我的母親之所以鬱鬱寡歡,不是因為你,是因為我爹。”齊慕白的聲音哽咽。

白嘯天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嶽兒,其實你不姓白,你姓越,你的祖父叫越天朗,你的父親叫越鎮南。”

說罷,他按一下香案前的機關,靈位後麵的一堵牆打開,裏麵擺放著祖父,父親和母親的靈位。

“我不敢將他們的靈位光明正大的擺放出來,隻好在後麵給他們設了一個靈堂。嶽兒,你進去拜拜他們吧。”

齊慕白震驚地看著擺在暗室的令牌,忽然想起多年前,他沒有看到母親的牌位,和白嘯天大吵的情景。

“父親,為什麽母親的牌位不能進祠堂?”那時,他大聲地衝白嘯天吼道。

吼完白嘯天,他又滿腔怒火地手指向杭靜,“是不是你不準放的。”

白嘯天大聲道,“

你母親是妾,妾是沒有資格進祠堂的,你明白嗎?”

那時候的他,是多麽地不懂事,他居然氣得下了山,整整十五年,再也沒有踏進過龍泉山莊一步。

齊慕白對著祖父,父親,母親的牌位,撲通一下跪了下來,“祖父,父親,母親,不孝孩兒白嶽給你們磕頭了。”

重重地叩了三個響頭之後,他又側過身子,給白嘯天叩頭,“多謝父親這麽多年對我母親的照顧,對我的照顧。”

“快起來,快起來!”白嘯天忙扶起齊慕白,“從禮數上講,我還得稱你一聲,公子,怎麽能讓你行如此大的禮。”

齊慕白微仰頭,看向他,“如果當年沒有您的收留,我這個所謂的公子,還不知景況如何,這個禮,您當收。”

不待白嘯天阻止,他堅持磕了三個頭。

“終於真相大白了。”白嘯天轉頭看向牌位,“我也可以鬆口氣了。”隻是,“嶽兒,我聽洛平說,你將自己鬼穀子的身份告訴了皇上。”

齊慕白給祖先上了香之後才道,“我即使不告訴,他也猜到了。索性,我便告訴了他。”

將話說出口的時候,他便做出了決定,輔佐李雲昊匡扶天下。可世事弄人,他怎麽會想到他和李雲昊,居然有仇。

“你現在已經知道了所有的隱情,接下來打算怎麽辦。”白嘯天問道。

齊慕白有些茫然,“不知道,我現在什麽都沒有辦法想。”祖父和父親都是被朝廷的人害死的,而他現在又去為朝廷效力,祖父和父親泉下有知,該多麽傷心難過。不說他們,就是他自己對追殺他們二十載的朝廷也充滿了恨意。

祖父輔佐太祖皇帝打天下,威名赫赫,卻因為功高震主而被追殺,足以可見這個朝廷不是什麽仁義的朝廷,不幫也罷。

然而李雲昊治國有方,如今邊塞勢力強大,虎視眈眈,兩國交戰,受苦的還是百姓。

齊慕白陷入了兩難之中。

“嶽兒,不管是你的祖父,還是你的父親,他們都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都是蓋世英雄。他們都俠義為懷,憂國憂民。”白嘯天道。

齊慕白聽著他的話,陷入了沉思之中。

安靜的房間裏,一個丫鬟模樣打扮的人坐在桌邊,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李雲麟的侍女綠蘿。而白銘則靠著窗子站著。

“三少爺,你還沒有下定決心嗎?”綠蘿看著他道。

白銘仍然有些猶豫,“你們知道,刺殺皇帝,可謂是九死一生的事情,我幫你們做這件事情,到底有什麽好處。”

“以後你就是龍泉山莊的主人了,難道這個不算是好處嗎?”綠蘿輕聲道。

“龍泉山莊的未來主人是白謙,這個是所有的人都知道的事情,即使皇帝死了,你的主子做了皇帝,他就能夠讓我成為龍泉山莊的主人嗎?真是笑話,隻要白謙還在,我就永遠都沒有機會。”白銘恨恨道。

“如果白謙不在了呢?”綠蘿的話令白銘心一凜,他眯眸看向綠蘿,“難道寧王有什麽好辦法?”

“寧王既然有心用你,就必然會好好栽培你。”

“可是白謙也不是等閑之輩,你們如何能殺得了他。”

“那就要看你了。”

白銘不解其中意思,“看我?我可打不過他。”

綠蘿眼睛眯眯笑著,對他招招手,白銘將耳朵湊近去,綠蘿輕聲在白銘的耳朵邊上耳語兩句。

白銘的嘴角泛起笑容,似乎對綠蘿的主意很是滿意。

未央在房間裏麵一直都坐立不安,她走來走去的,李雲昊不禁道,“你能不能歇會兒,晃得朕的頭都暈了。”

“你說齊大哥向莊主求證到了真相會怎樣?”她不停地在後悔,如果不讓齊大哥知道事情的真相就好了,往往真相是最傷害人的。

“齊慕白是鬼穀子的傳人,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事情。”李雲昊盯著未央問。

未央愣一下,道,“在你滅掉衛國的時候。”

“所以你便借著找鬼穀子的借口,想要離開皇宮?”他料到了她會中途逃跑,卻沒有想到中間又會發生這麽多的變故。

未央在椅子上坐了下來,眼睛看著桌子上的燭火,“我那個時候一門心思想要離開,卻沒有想到兜兜轉轉還是走不了。不過現在倒不想走了,李雲昊,我的心已經不在皇宮,即使在皇宮也是一具行屍走肉。這樣的我,你真的願意留下。”

李雲昊輕笑,“我無所謂!”

未央咬著唇,看向他,半晌突然道,“齊大哥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知道是自己的父親是怎麽死的,你都不擔心他是不是還會輔佐你嗎?”

“世界上的很多事情都是講緣分的。”

未央點頭歎道,“可惜世界上的很多事情往往都是有緣無分的。”

白銘在屋子外麵敲白謙的房門,“大哥,你休息了沒有!”

房門打開,白謙站在門口,身體頎長,“三弟,有事?”他和白銘也不是同一個母親生的,兩人的關係比起他和白嶽之間要融洽很多。

白謙舉一下手中的酒,“我得了一壺好酒,所以就來找你喝酒了,不知道大哥有沒有興致。”

此時此刻,他哪裏有喝酒的興致。齊慕白一回來,所有人的視線和目光全部都轉移到了他的身上。從小到大,他都是眾人追逐的焦點,而他就隻能當做他的綠葉。

雖然她的母親不受寵,可是父親卻極其偏愛他這個兒子,還有母親也不知怎麽了,他總感覺她有的時候,對他比對他這個兒子還要好。有的時候他真的是想不通,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的親生母親會這樣。

這次受了傷,關心他的人就更加多了。即使皇上也對他青睞有加,難道他一直都要落於他的下風嗎,他真的是不甘心。

白銘為白謙倒上酒之後,故意歎氣道,“白嶽一回來,我感覺我就跟個隱形人一樣,整個山莊裏麵的人都隻知道有個白嶽,根本不記得還有我這個三少爺。大哥,還是你好,畢竟你是長子,沒有人敢小瞧你。”

白銘說完,猛灌一口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