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竹一震,隨即看向朱秀敏。此刻,朱秀敏的臉色也是陰晴不定。
“皇後,你可知,就憑你的這句話,哀家便可以不用問皇上,直接將你法辦了。”朱秀敏注視著安蓉慧,緩緩道。
“稟母後。如果母後能法辦怡妃,臣妾願承擔任何後果。”安蓉慧跪下來,朗聲道。
在安蓉慧跪下來之後,另外的三妃也都齊齊跪在了地上,雖然她們都沒有說話,但僅從她們的行為上,朱秀敏就可以判定,她們和安蓉慧是同一個心思。
殿中寂靜無聲,朱秀敏沉默著,其他人也沉默著。半晌後,朱秀敏終於歎了口氣,道:“你們都先起來吧。”
聽得朱秀敏的話,以安蓉慧為首,大家都站了起來。
“皇後,後宮爭寵不是哪一朝哪一代的事情,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你們以為沒有了怡妃,皇帝就不會喜歡新的妃子了嗎?宮中不斷會有更多年輕貌美的女子進來,你們能夠殺得了多少。”朱秀敏望著下首站立的妃子,語重心長道。
德妃道:“太後娘娘,您說的道理,我們都明白。但怡妃她根本就是禍國的妖孽。說不定衛國國君就是讓她來敗壞雪國的朝綱的。”
朱秀敏沉沉的目光落在德妃的臉上,“可有證據。”
德妃回道:“衛國蕭王反叛之後,皇上仍然給衛國皇室優厚的待遇難道不算是證據嗎?如果沒有怡妃迷惑皇上,皇上不一定會有這個決定。還有婉郡主刺殺陛下,不了了之。而現在陸長風居然成為了禁軍統領,聽說他的爺爺可是死在了鹿城,他真的甘心。可這些,皇上都置之不理,一意孤行,難道不是因為怡妃嗎?”
蘭妃聽完德妃的陳述後,點頭讚同道:“太後娘娘,怡妃肯定是衛國的細作,是來給衛國報仇了。如今皇上對她意味寵愛,隻怕是後患無窮。”
朱秀敏靜靜地聽德妃和蘭妃說完之後,問安蓉慧道:“皇後,你怎麽想的。”
安蓉慧道:“德妃妹妹的憂慮也是臣妾的憂慮,怡妃專寵,實在是令人不放心。況且,怡妃身為公主,驕縱慣了,將誰都不放在眼裏。不僅頂撞母後數次,就連皇上,她也是想生氣就生氣,想打就打,就別說其他的妃子了。就是我這個皇後,到了她的麵前,也得小心翼翼。”
安蓉慧說完之後,瞅一眼朱秀敏,發現朱秀敏的臉色鐵青。
“怡妃打過皇帝?”朱秀敏板著臉問道。
安蓉慧點頭道,“不止一次。”
朱秀敏憤怒的聲音高高揚起,“成何體統,哪有一點妃嬪的禮儀規矩。”
安蓉慧和三妃見朱秀敏生氣,互視一眼,全都嘴角染笑。
素竹忙走到朱秀敏的身邊,邊為朱秀敏順氣,邊勸解道:“太後娘娘莫要生氣,氣傷了身子,得不償失。妃嬪不懂事可以慢慢教,總是會教好的。”
“可是怡妃這種人恐怕是教不好的。”德妃振振有詞道。
素竹雖然不過是個宮婢,但宮中這麽多年,她又深得太後的寵愛,所以
在宮中的地位並不比主子差多少。那些位份低的主子,見到她素竹姑姑,都得客客氣氣的,哪個敢嗆她的聲,搶她的話。
即使是得臉的主子,也從不敢這樣。故而素竹在聽到德妃之言後,正要反駁回去,卻見朱秀敏抬了抬手,道:“你們都不要爭吵了。你們的想法哀家已經明白了。但是除掉怡妃,這可是件驚天動地的事情,你們可想好了後果沒有?”
安蓉慧徑直道:“臣妾已經想好,即使是賠上性命也不怕!”
“我們也都想好了。”蘭妃,惠妃和德妃異口同聲道,卻沒有說出賠上性命之類的話。
朱秀敏笑笑,從剛才各人的回答中,她已經知道了她們的決定,同時也明了了牽頭的人是誰。但是她真的很好奇,為什麽一向庸庸碌碌的皇後這次會下那麽大的決定,非要置怡妃於死地。
如果問她,想不想怡妃死,她肯定是想的。就算沒有怡妃和朱敬之之間的恩怨,她也不想她活著。她在後宮這麽多年,活到這個歲數,經曆了多少風浪,數也數不過來。卻不曾想,總是被一個丫頭片子頂撞,這口氣她怎麽咽得下。隻是,如果真的殺了怡妃,皇上那邊不好交代。
“你們說的事情,哀家好好想想,你們先回去吧。”朱秀敏道。
安蓉慧深知其中的厲害,更明白朱秀敏是無法在短時間之內做出決定的。所以她率先離開位置,走到殿中,行禮道:“臣妾告退。”
蘭妃,惠妃和德妃見安蓉慧準備離開,也都自覺地從各自的位置上起身,紛紛行禮告退。
待眾人魚貫而出之後,素竹問朱秀敏,“莫非太後也有意動怡妃?”
朱秀敏咬牙道:“哀家當然想怡妃死。隻是皇上對她非同一般地看待。如果哀家趁他不在宮中的機會將怡妃給殺了,恐怕我們的母子之情便就此斷了。”
“難道太後是不舍得這份母子之情?”素竹不相信地問道。
朱秀敏笑:“哀家怎麽不舍得!隻不過,現在還沒有到和他徹底翻臉的時候,哀家不能將事情做絕,不給自己留條後路。”
素竹點頭道:“太後說的是。但既然太後沒有拿定主意,為什麽剛才不回絕皇後那麽那群人呢。說不定,她們現在正在討論如何除掉怡妃呢!”
朱秀敏歎口氣道:“讓她們議一議也好。哀家曾經數次懲罰怡妃都未奏效,保不齊,她們這次就能想出一個好點子,一舉拿下怡妃。”
素竹輕柔地問朱秀敏揉著肩膀道:“那也是。”又道:“沒想到,皇後娘娘為了扳倒怡妃,還真是不惜血本。奴婢原本認為她是一個與世無爭,甚至有些庸碌的人,卻不曾想她竟然有如此魄力,即使賠上自己的性命也要怡妃死。”
朱秀敏的眉頭微微蹙起,“皇後這次的主張別說是嚇到你,就是哀家也被嚇得不輕。你說說看,皇後為什麽非要怡妃死。”
“這個問題,太後問皇後不就一清二楚了嗎?”素竹輕聲道。
朱秀敏的手繞到肩頭,“這裏,好好揉揉。
”
“是。”素竹按照朱秀敏剛才指的位置,重新揉捏起來。
朱秀敏閉上眼睛道:“恐怕皇後不會告訴哀家實話。還是你先說說。”
素竹回道:“皇後娘娘如此急切地想要置怡妃於死地,無非是因為她恨怡妃。奴婢想,隻有恨一個人恨到骨子裏,才會不惜一切代價想要她的命吧。”
朱秀敏覺得素竹說得有道理,但她又很疑惑,安蓉慧到底因為什麽事情如此恨怡妃。就她所知,怡妃和她並沒有強烈的衝突,平日裏應該是沒有如此大的恩怨的。難道是因為皇上?可她也沒看出來,她喜歡皇上啊!
“素竹,依你看,皇後對皇上是什麽感情?有沒有一個女人對男人的愛慕之情?”朱秀敏轉而詢問身後的素竹。
素竹想了想道:“奴婢倒是沒有看出皇後對皇上有男女之情。”
“那是因為什麽!”朱秀敏陷入沉思之中。
有宮婢進來道:“朱將軍來給太後請安。”
朱秀敏高興地道:“快請進來。”
“是。”宮婢快速轉身出去。不多會兒,朱敬之走了進來,笑著道:“姐姐!”
朱秀敏柔和道,“坐。”
朱敬之道:“我路上看到皇後娘娘和其他的幾位娘娘一起,她們過來的方向是祺祥宮的方向,莫非她們一起來給姐姐請安。”
朱秀敏笑,“你看得倒還仔細。”
“這幾位娘娘怎麽想到一處了,以往可是沒有這種情況發生。”朱敬之意有所指地問道。
朱秀敏直接道:“她們共同來找哀家,當然是想到一處了。敬之,你猜猜,她們都想到哪一處去了。”
朱敬之蹙眉思索了會兒,毫無頭緒,隻好道:“臣弟實在猜不出,還請姐姐告知。”
朱秀敏卻不急於告訴他,而是笑著提醒道:“本宮給你個線索,和宮中的妃子有關?”
“怡妃?”朱敬之脫口而出。
朱秀敏微笑著點頭,“就是她。”
“看來怡妃是將這宮中的妃嬪都得罪光了。”朱敬之喃喃道。
朱秀敏繼續道:“以皇後為首,德妃,蘭妃,惠妃三人都要求哀家法辦了怡妃,除掉這個禍國妖孽。敬之,你覺得哀家是該出手呢,還是阻止呢。”
朱敬之微驚片刻後,鎮定道:“姐姐沒想過置之不理嗎?”
“皇後之所以過來,就是要將哀家也拉下水,你認為她會讓哀家置身事外嗎?”朱秀敏淡淡道。
朱敬之一愣,“姐姐的意思是,這件事情的主要策劃者是皇後娘娘?”
朱秀敏見朱敬之怔愣的模樣,並不感到奇怪,“你沒想到吧。哀家也沒想到。但,哀家總有一點想不通。”
朱敬之忙問,“哪一點?”
“皇後和怡妃之間素無恩怨,她為什麽處心積慮地想要除掉怡妃。”朱秀敏怎麽也想不通其中的內在原因。
朱敬之道:“還能因為什麽,不就是為了保住自己的皇後之位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