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清趴在地上，嚶嚶哭泣起來。良久之後，她慢慢地爬起來，點燃燈，扶著桌邊坐了下來，大個口喘著氣。
套上了一件披風，她推開門走出去。六月的宮中已經不再寒冷，她卻感覺到自己的手心冰涼，到了禦坤殿，她跪在地上，請求求見皇帝。
而此時，李雲昊卻在聽濤軒那裏休息。
“元妃娘娘，皇上今晚沒有歇在禦坤殿，他去了聽濤軒。”陸長風對元妃道：“您還是先回去吧。”
商清抬眸看向陸長風，“陸長風，我想問你，當你看到蕭未央和皇上一起卿卿我我的時候，你是什麽感覺，你真的在心裏囑咐呢，還是嫉妒得發狂，卻又無能為力。”
商清的話讓陸長風一愣，“我以前很痛苦，但是現在我囑咐未央，囑咐她找到了自己一生所愛。”
“一生所愛。你怎麽知道蕭未央就是李雲昊的一生所愛呢。一個帝王卻談論什麽一生所愛，是多麽可笑的事情。天下的女人都是他的，他什麽樣的女人都可以找到。這樣人會對一生所愛感興趣嗎？”商清嘲諷道，“皇上以前也說喜歡我呢。”
“可是他沒有說你是他的一生所愛。元妃娘娘，你還是回去吧，你在這裏是等不到皇上的。”陸長風勸道。她的確不喜歡商清，但是她和他有相似的命運，都愛上了一個人卻不得。就衝著這一點，他又十分同情她。
“不，我就在這裏等他，我一定要等到他。”商清固執地道。
陸長風歎一聲，讓人去聽濤軒通知穆琛，讓他決定是告訴皇上，還是不告訴皇上。當去的人將商清在禦坤殿的門口跪著請求皇上召見的事情告訴給李雲昊的時候。李雲昊有微微地吃驚，他不明白為何商清為何突然之間會有這樣的舉動。
“皇上，元妃娘娘執意不肯離開，皇上，是不是讓人強行將她帶回儀元殿？”穆琛問道。
未央開口道，“你還是去問問到底是怎麽回事。元妃目前還在小月中，身子經不起這樣的折騰。”她心知肚明，商清是恨自己的，盡管她不是真正的那個商清，但是她還是恨著自己的。
然則同為女人，她知道商清不過是他人的棋子，甚至商清對李雲昊也是有感情的。感情是自私的，她也不敢說自己有多麽的大度。
“你和我一起去。”李雲昊握住她的手。
未央點點頭，“嗯。”她知道他是為了讓自己能夠放心，能夠讓自己和他再也沒有任何的芥蒂。
李雲昊和未央一起來到禦坤殿，商清仍然在殿門口跪著，陸長風站在她的身邊，看到了未央和李雲昊走過來，忙向著兩人走過去。
李雲昊對著陸長風微微點點頭之後，便走向商清，“你隨我進來。”
商清站了起來，然後跟在李雲昊的身後進去。未央和陸長風站在一起，並沒有邁動腳步。她信任李雲昊，也相信李雲昊會處理好這件事情，所以她並沒有進去的打算，就像剛才一
樣，她也沒有和他一起到禦坤殿的想法。
李雲昊走了兩步，發現未央沒有跟上來，便頓住了腳步，回身看著她，“你過來。”
未央猶豫了片刻，還是依言走了過去，李雲昊輕輕攥緊她的手，徑直往禦坤殿裏麵走去。商清微微愣了一下，隨後跟上。
殿門被關上，李雲昊，未央和商清三個人在殿中。商清跪了下來，“皇上，臣妾有話要向您坦白。”說話的時候，她看了未央一眼。盡管她深知未央在李雲昊心目中的地位，但是她的秘密，她隻想告訴李雲昊一個人聽，卻不想讓未央知道。
李雲昊淡淡道：“未央是我的妻子，你說的事情，她有權力知道。”
商清聽完他的話，嘴角慢慢溢出笑容，“臣妾懂了。”接著，她又道，“臣妾並不是商清。”
李雲昊和未央聽完了她的話之後，並沒有片刻驚訝的表情，而這一點商清也發現了，她怔愣了下，苦笑道：“看皇上的表情，應該是早就知道了這件事情了吧。”
李雲昊點點頭，“其實我早就知道了這件事情了。”
商清問，“是從什麽時候。”
“幾個月前。”李雲昊如實道，“你為什麽要自己將真相說出來，你就不怕朕殺了你嗎？”
“臣妾沒有想過這麽多。臣妾隻是已經萬念俱灰，想著皇上往日待臣妾的好，臣妾便覺得應該告訴皇上。”商清含著眼淚道，“臣妾是邊塞的大皇子調包之後，派到雪國來打探消息的人。但是臣妾發誓，臣妾並沒有將任何的消息透露給邊塞過，即使給了一點，也都是一些對雪國的國本沒有任何影響的消息。”
“朕相信你。”李雲昊立刻道，“既然你承認了你的身份，朕便有一事要問你。”
“皇上請講。”商清回道。
李雲昊問道，“你被調包的事情，商振宇那邊有沒有什麽發現。”
商清仔細想了想道，“他那邊可能沒有發現什麽。如果發現了，應該就不會讓我到雪國來，而且還派了高手在我的身邊保護我。”
“你是指鈴香？”關於鈴香，李雲昊不知道鈴香是個會武功的人，他隻能確定的是，鈴香是一個很有城府的人，一直都是商清身邊的謀士。
“她是商振宇派給我的高手。”商清已經打算說出實情，便也不再隱瞞什麽！
“在朕要殺她的時候，她沒有半點要反抗的跡象。”李雲昊奇怪道，生死之間，沒有幾個人能夠安心去救死的。
商清歎息道，“鈴香是為了保全我。她知道隻要她的功夫一展示出來，我的身邊便會引起你的懷疑，所以她才即使被殺，也沒有透露自己會武功的這件事情。”
“那你會武功嗎？”未央輕聲問道。之前蘭心說過她是一個會武功的人，她一直都記在心裏，但是沒有向商清證實過，擔心因此打草驚蛇，讓商清察覺到她已經開始懷疑她的身份了。
“我會
武功。”商清看向未央道，“不過都是些三腳貓的功夫，隻是比你要強一點。”
“朕會保你平安，你回去吧。”李雲昊淡淡道。
商清給李雲昊磕了個頭，鬆了口氣，“將所有的秘密都說出來，我的心裏舒服多了。皇上，邊塞那邊正在和太後積極聯絡，你要小心。”
李雲昊沒有說話，隻是點點頭。
商清轉身走出去。未央側身摟住李雲昊，“雲昊，山雨欲來風滿樓。”李雲昊搭上她的手背，“朕已經恭候他們多時了。”
商清回到了儀元殿，感覺整個人都輕鬆了下來。這些年，她背負著這個巨大的秘密，總感覺有一塊大的石頭壓在她的心頭，從來就沒有暢快過。後來因為未央進宮來，李雲昊對未央的百般嗬護，她便開始嫉妒起未央來，處處想著要除掉她。
那個時候，她真的開始認為自己就是商清，是那個和李雲昊青梅竹馬長大的人。直到這一次，她看到了李雲昊對未央的狀態，他看未央的眼神，她突然之間領悟到，真正的愛情是沒有人能夠介入的。
由此，她也醒悟了，她並不是商清，她是商柔。
以前熱鬧的儀元殿因為李雲昊態度的轉變而倏然冷了下來，世態炎涼，這一點在宮中顯得尤為清楚。她還不想死，席勒是已經指望不上了，她唯一可以讓自己活命的方法，就是獲得李雲昊的諒解，讓他可以幫助自己續命。所以她掙紮著也要去找李雲昊，去告訴他真相。
這是她對自己的分析，似乎已經可以自圓其說了。然而，心裏卻是有另外的一層想法，和李雲昊相處了這麽多年，她難道對李雲昊真的一點兒感情都沒有嗎？
想到這裏，她的心裏缺開了一個口子，眼淚滑了下來。
殿裏依然漆黑，依然沒有人。她摸索著，沒有點燈，摸到了一把椅子，便坐了下來。
“你終於將你的秘密都說完了？”突然一個聲音響起來，和之前她聽到的那個鬼魅的聲音非常相似。
“你是誰？”商清驚悚地看向四周，全身的汗毛都因為害怕而豎立起來。
“是我，商清！”一個穿著巨大鬥篷的黑影，拿著一盞細小的燭火，慢慢走了過來。商清眯眼看去，但是因為她的頭上戴著風帽，所以她看不清她的麵容。
那個自稱是商清的人，將燭台放到桌上，然後將頭上的風帽給取了下來，露出一張臉來。商清震驚地朝那張臉看去，卻是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一張臉。
“你，你是……”她驚嚇地站了起來，“你是真的商清？”她做夢也沒有想到，真的商清會真的站到自己的麵前。
商清的嘴角邊露出譏誚的笑容，“你是不是很意外，我居然會來到這個宮中，找到你。其實告訴你，我一直就在宮中。”
這句話是這麽的熟悉，仿佛是曾經聽過。商清凝神想了一想，想起了那個鬼魅的身影，“你就是那個黑影，是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