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馬車已經駛去一大段距離,左天賜才頷首,“我們走吧。”
又是一番折騰,馬車才駛回人煙稠密的熱鬧街市,卻已經暮色四起。亭台樓閣都籠罩在瑞都輝煌的燈火中。大街上的各個店鋪,酒肆依舊熱鬧非凡,行人往來如梭。
瞬間,未央的腦海中便浮現那個人的模樣,這是他的家國,五年監國,他力排眾議,推行有利民生的新政,改革多種積弊,令雪國的國力不斷攀升。
她總感覺,雪國在他的手中,將不隻眼前的繁華。
到下來馬車,左天賜做東,就近尋了家酒樓,請他們吃飯。席間各人談笑風生,說東扯西,講些奇聞趣事,也不知是真是假。左天賜和林雲都有勸酒,勸她少喝一點不礙事。
但她有醉酒的經曆,猶記得當時她拉著李雲昊又哭又笑,狼狽不堪。所以無論左天賜和林雲怎麽勸,她都滴酒不沾。
倒是蘭心,一高興就忘了形,不知不覺喝了不少,好在她的酒量不錯,人還算清醒。
“表弟,你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了。”她擔心她酒後將她們兩人的真實身份說出來,所以在事情沒到最後一步的時候,忙奪過她的杯子。
“我沒有醉。”似乎蘭心並沒有明白她的良苦用心,又去搶杯子。
齊慕白淡淡道:“時間已不早,我看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未央下意識地看了齊慕白一下,“好。”
蘭心悻悻地,心裏不同意,嘴上也隻好跟著未央說了句,“好吧。”
左天賜和林雲神色如常。左天賜遺憾道:“今日我們相聚,轉眼就各自天涯。也不知道我們還有沒有機會再見。”
“左兄,你何必惋惜,人生何處不相逢,說不定沒多久,我們幾個人便又能坐在一起喝酒聊天,快意人生了。隻不過……”林雲將視線轉向未央,“不知道下次魏公子還記不記得我們這幾個朋友。”
未央總覺得他和自己說話時的口氣很怪,不由得想起他們剛見麵的時候,他問她的那些奇怪的話。聽他的意思,他們兩個人之前應該是見過的,但是在哪裏見過的,卻始終是想不起來。
“林兄,我們在哪裏見過嗎?聽你的口氣,我們應該是見過麵的,但是,我卻怎麽也想不起來,不知林兄能不能給點提示。”未央笑道。
林雲冷笑,正要諷刺她幾句,但見她態度誠懇,便道:“四年前,在欽州,大家帶著麵具尋找自己的朋友,當時你找到了我……”
“啊,想起來了,原來是你。失禮失禮。”當時她並不知道他的名字。
林雲凝著她道:“我說過我們會再見的,沒想到,真的又見到了。”
“難怪你那麽生氣,的確是我的不對。”到這時,她才明白,他為什麽對她冷嘲熱諷的,原來是這個緣故。心裏不由得想,這個林雲,也太小氣了。有什麽當時直接告訴她不就好了,還憋在心裏,不高興這麽久。氣量未免狹小了些。
左天賜挑眉笑起來,“原來你們是故人
。”
未央道:“那日我們搶花燈,他可是拿到了大彩頭。”
陸長風為了把最漂亮的一盞花燈送給她,使足了全力,所以場麵甚是激烈。一番打鬥下來,就隻剩下他和林雲,兩人同時都抓住了花燈。最後,長風選擇了放棄,因為他再用力,那花燈可能就會破裂。
“對不起,我沒能給你最好的。”是長風跟她說的話。但所有的一切,她都看的清清楚楚。
“長風,我很高興。你已經盡力,如果你不讓,再爭奪下去,花燈就破了,所以你選擇了放手,我懂你的心思,也很高興,你是這樣善良的人。”
但她沒有料到的是,林雲將搶奪來的花燈送給了她,倒是讓她一怔。她連名字都沒有來得及問,他就說了句“我們會再見的。”轉身就走了。
那個時候,她還對長風道:“真是個怪人!”
“今天是左兄做東,明天,我做東如何,還是在這裏,不知道幾位肯不肯賞臉。”林雲的話將她的思緒重新給拉了回來。
未央還不知道明天在哪裏,所以也不敢貿然答應,隻好說,“我不知道我明天能不能出來。如果我能出來,我就來。”
蘭心倒是爽快地答應了,“明天一定來。”
未央低聲道:“蘭公子!”
蘭心吐吐舌頭,“魏公子來,我就來。”
林雲見齊慕白沒有應聲,遂道:“不知齊兄肯不肯賞光。”
齊慕白本來不想參加,但是他對自稱左天賜和林雲的兩個人不放心,尤其是這個林雲,總給他一種陰狠的感覺。
“好,那我們就說定了。”林雲笑道。
商量好了之後,未央便對幾個人拱手道:“既然都已經說好,我們明天再見。蘭公子,我們走吧。”
“我也告辭了。”齊慕白說著也要走。左天賜和林雲也彼此分了手。
四個人往各個方向離開。
蘭心問未央,道:“嫂嫂,我們接下來怎麽辦。”
未央微一遲疑,咬唇道,“我們的房錢已經交了,今晚在客棧住一晚應該不礙事。不過,那些護衛被你一鬧,回去肯定向皇上稟告了,說不定現在宮裏麵已經察覺到你悄悄出宮了。”
蘭心大喇喇道:“我又不是第一次偷跑出宮,沒事的,六哥那麽疼我,我到時候撒個嬌就沒事了。”
未央無奈笑道:“我之前聽說,蘭心公主的膽子都大得可以上天了,看來都是你六哥慣出來的。”
蘭心挽住未央的手臂,笑嘻嘻道:“但我覺得宮裏膽子最大的應該是你,我剛回宮,就聽到了關於你的好多傳聞,其實你的膽子才大到可以上天了。”
未央的心裏一痛,如真的像蘭心說的那樣,她是不是可以直接將安和趕走,不準李雲昊冊封商清,將他其他的所有妃子都發放出宮去,讓他隻屬於她一個人,成為她一個人的丈夫,而不是這麽多女人的丈夫呢。
不由得苦笑。她終究做不到心中想的那樣,因為她不是蘭心。
蘭心是他最疼愛的妹妹,但是她卻什麽都不是,或許占據了一個角落。
他是皇帝,皇帝的心是可以分成很多瓣的。或許這就是母親說的,世間最無情的就是帝王。
但她卻笑著對蘭心說,“那也是你六哥慣的。”
蘭心把頭靠在她的肩膀上,“嫂嫂,我好喜歡你。”
兩個正說著話,一個人冒冒失失地衝她們兩個直直撞過來,“對不起,對不起。”
“沒事,沒事。啊!原來是你!”蘭心大叫起來。眼前的人不就是上午將她們兩個人撞了一下,然後順手牽羊,將她們兩個人的錢袋都拿走的那個人。
撞她們的男人也認出了她們,轉身就跑。蘭心當然不肯放過,跟著就追上去。未央跺一下腳,也隻好追上去。
男人一路跑,蘭心一路追,未央也跟在後麵跑,跑到巷道裏麵的時候,那個男人卻突然之間不見了。
蘭心停了下來,跟過來的未央也挺了下來。巷道裏漆黑一片,沒有燈,未央突覺不妥,“蘭心,這個位置不安全,我們馬上走。”
被未央一提醒,蘭心也立刻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兩個人的手抓到一起,立刻準備往外走,但是她們對路不熟悉,走了好會兒也沒有走出去,卻總是在巷道裏穿行。
恐懼感令蘭心的寒毛都豎了起來,“嫂嫂,我怎麽感覺這裏陰森森的。要不,我們叫人吧。”
正要叫,未央突然倒了下來,蘭心大叫一聲,也歪倒在了地上。漆黑中,兩個拿著木棒的人似乎是互相看了一眼,得意地笑了。
皇宮裏。
秦楓,穆琛隨侍在李雲昊的身側。李雲瑾,盧元慶也來了。每個人的臉色都很凝重。
事情的始末已經很清楚,蘭心先是找李雲昊要得出宮令牌,然後帶上怡妃,以飲茶之名,令護送她的那些護衛都中了腹瀉之藥,隨後趁機逃走。
李雲昊整個人看上去倒還比較平靜,可是蘭心宮裏的那些宮女太監跪在地上顫抖得厲害。尤其是那個貼身大宮女碧落,整個身子抖如篩糠。
“機會隻有一次,你可想清楚了。就算公主對你親厚,但是她現在可救不了你。”李雲昊麵不改色地冷冷道:“公主去哪兒呢。”
碧落驚駭得麵無血色,跪在地上連連叩頭,“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公主隻說要出宮去玩玩,沒有說具體的地方。”
李雲昊看了穆琛一眼,穆琛聲音稍厲,“那公主有沒有說什麽特別的話。”
碧落仔細又想了想,才顫聲道:“今日公主總是念叨什麽,男人有三大享受,她也要去試試。”
穆琛一愣,“三大享受?”
碧落咬緊唇,半晌,道:“公主說,喝酒,賭錢,吃花酒是男人的三大享受,她也要試試,看看有多享受。”
此話一出。穆琛,秦楓,李雲瑾,盧元慶等人都驚住。蘭心公主都是從哪裏聽來的這些葷話。她去享受,會不會也拉上怡妃,這時,幾個人已經不敢去看皇上的臉色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