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憚說要追她,不是在開玩笑。◎

顧雲合睫毛猛地顫了顫。

那一瞬間,閃閃亮亮的跑車、換女朋友如換衣服的傳言、男人手中徐徐燃燒著的猩紅的煙……許多場景忽然劃過她眼前,最後又跨越千裏,落在貢縣裏她那個小小的、狹窄的家裏。

她垂下目光,沒有回應。

她不會去做任何看不見希望的事情。

周憚碰了碰幾大袋甜品,示意她:“這些你帶回去寢室吃。”

顧雲合輕聲:“我不喜歡吃甜食。”

周憚一愣。

顧雲合已經轉身走開了。

周憚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的背影。

正巧郭自橫一通電話打了過來,大聲問他:“周爺你擱哪兒呢?”

周憚說了個地址。

幾輛車很快就駛到了他麵前。

玻璃窗降下來,郭自橫露出一張臉:“不是說下午去打桌球?剛你出門我還以為你抽煙去了,沒成想……”他看見了周憚腳邊堆著的一堆甜品,“這麽多甜品?!”

周憚又恢複了如常的神色。

他吊兒郎當地用腳踢了踢幾袋甜品,語調肆意:“給你們買的,等會打桌球的時候吃。”

幾個男生興高采烈地下車來把甜品拎上車了。

周憚不著痕跡地往某個身影離開的方向掃了一眼。

街上空****的,已經看不見半點人影了。

他心裏輕哼了聲,跨步上了車。

還挺絕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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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雲合走到一半才想起來自己手機放在甜品店裏沒拿。

她怕周憚還在門口沒走,就隨便在一棵能遮蔭的樹下站了會兒才回去。

一刻鍾的功夫,她手臂和腳踝上就被咬了兩三個疙瘩,映在瓷白的皮膚上,還挺明顯。

顧雲合忍著沒去摳。

小時候自己被蚊子咬過,奇癢無比,她控製不住摳了幾下,那地方就破了皮。

還挺嚴重,顧父去藥店給買了藥擦之後才好的。

當時顧母就在一旁吐槽她怎麽這麽嬌氣,細皮嫩肉得不行。

顧雲合抬手看了看自己的左手臂,淺淺的紅印子還遺留在上麵。

甜品店裏,貨架上已經空了,鍾喬和胖阿姨還在後廚打掃衛生。

瞧著顧雲合來拿手機,胖阿姨想起點什麽事,走過來,輕皺著眉:“那小子是不是在纏著你?”

顧雲合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過來“那小子”指的是周憚。

她搖搖頭,聲音挺小:“……不知道。”

胖阿姨看她軟軟糯糯的樣子,天天往甜品店跑得也勤快,懂事又乖巧,簡直想把她當半個女兒來養。

她神色正經,拉著顧雲合的手:“我就瞧著那小子三天兩頭在學校外邊晃**不是什麽好東西,下次他再來找你,你就直接給我說,外邊我管不了他,在甜品店裏我還是能護著你的。”

顧雲合道:“謝謝阿姨。”

胖阿姨叮囑了又叮囑,末了又再重複了:“千萬別和這種男生談戀愛,最後十有八九受委屈的都是女生。”

顧雲合垂下眼,慢慢道:“……我不會的。”

離開時剛好鍾喬也收拾完出來,顧雲合順道和他走了一小段路。

途徑一家小網吧,勾肩搭背走出來幾個男生,嘴裏叼著煙,胡子拉碴沒個正形。

鍾喬當即帶著她往旁邊道上靠了靠:“那是我大專的同學,幾個地痞子,挺惡心的,離他們遠點。”

顧雲合點點頭,餘光卻在那群男生裏發現個熟悉的麵孔。

陳安男朋友趙靖請她們寢室吃過飯,顧雲合還記得他的模樣。

但好像現在的趙靖和她記憶裏那個愛笑又陽光的趙靖好像不大一樣了。

趙靖同樣也看見了她。

他心虛似的躲開了顧雲合的視線。

兩人在寧圳大學校門口分別,顧雲合回寢室的時候還挺早,季思雨不知道去哪裏了,隻有陳安和方一可還待在寢室裏邊。

方一可坐在陳安桌子旁,像是在勸阻陳安什麽。

見顧雲合回來,方一可朝她招招手:“顧雲合你快過來勸勸!”

陳安的手機界麵還停留在轉賬上,兩千塊錢還沒有轉出去。

“趙靖給她說打籃球腳扭傷了,問能不能借點醫藥費,陳安這個戀愛腦當即就要賺兩千過去!”方一可義憤填膺,“還好我被我發現及時製止了!”

陳安表情還挺擔心:“但萬一真的傷得挺嚴重呢,昨天我約他今下午出去,他說他疼的出寢室都出不了。”

顧雲合抿唇想了想。

她記得有句古話叫做寧拆十座廟不悔一樁婚。

但也好像沒到“婚”的那一步。

她猶豫再三,還是開了口,說自己剛在網吧外麵遇見了趙靖。

陳安聽她說完後就舉著手機去外邊打電話去了,過了會兒才回來。

方一可還在下邊,問她怎麽樣了。

陳安麵色挺憔悴,眼眶還是紅的,聲音沙啞:“分了。”

方一可和回來不久的季思雨一同驚訝了一句:“什麽!?”

顧雲合掀開床簾。

方一可搬著椅子坐她麵前:“真分了?不是因為剛剛我和顧雲合……”

陳安打斷她:“不是。”

她語氣挺累,“其實一個多月前我就覺得他不對勁了,好幾次約他出去都說沒空,發消息也不回,對我的語氣也越來越暴躁……就這樣吧,分手了。”

兩人談了一年多,總歸還是叫人難過的。

四個人又聊了一會兒,陳安說心情沒有那麽難過之後,大家這才各自洗漱上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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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依舊是馬哲課。

顧雲合她們到教室的時候人還不多,她們四個人順利地占到了靠後的幾排。

過了一會兒,教室裏就已經快坐滿了。

蔣懿舒也來了。

這麽大早,她化了全妝,甚至還卷了個又長又漂亮的卷發。

季思雨小聲感慨:“怪不得人家是美女,就這早起化妝的毅力有幾個人學得來。”

方一可跟著嘖了幾聲。

她又盯了盯一旁正拿著馬原書預習的顧雲合。

顧雲合早上被猛地吵醒,還有點犯低血糖,去食堂吃了早點才慢慢緩過來。

此時她臉色骨瓷般的白,晨光透著階梯教室的窗子打進來,映在女孩小巧緊致的鼻梁上,在側臉打下一道陰影,好看到了極致。

她一下子拉住顧雲合肩膀:“那咱雲合這種天生麗質漂亮的怎麽說?”

顧雲合被她嚇一跳,反應過來後有點不好意思地扒拉開方一可的手:“安靜點吧你倆。”

今天人來得挺齊,老師點完名後滿意地推了推眼鏡框,轉過身去準備板書了。

顧雲合也低著頭翻了一頁書。

教室前方突然傳來陣小**。

方一可也跟著低低地“靠”了一聲。

顧雲合抬頭。

教室前麵的門被人從外邊打開了。

跨進來道勁瘦的身影。

周憚這張臉在寧圳大學裏幾乎沒人不認識。

大家都知道他不是上這節課的人,此時他突然走進教室來,難免引起**和議論。

這人穿衣服應該是偏愛黑白色,白色背心外邊套了件黑色的棒球服,脖子上還掛著條十字架項鏈,囂張的頭發發絲根根利落,看起來頗有型。

老師自然被吵鬧聲吸引,她扭過頭朝門口看了看:“這位同學,這是馬哲課課堂,有什麽事嗎?”

周憚抬眼,像是往教室裏懶懶散散地掃了一圈。

他極其沒心沒肺地勾了勾唇角:“不好意思老師,我走錯教室了。”

哪有半點尷尬的模樣。

顧雲合早在他抬眼看過來的時候埋頭看書去了。

周憚又退出去了。

教室裏**減弱,還是有人在小小地議論。

陳安像是沒昨晚上那麽消沉傷心了,她把腦袋湊過來,小聲:“這節課都上這麽久了,以前也沒見著周憚走錯教室啊。”

方一可一副高人的模樣:“你懂什麽。”

她朝前邊蔣懿舒的方向努了努嘴,“這是來找人來了。”

季思雨被高人“點悟”,做恍然大悟狀:“我靠,真的哎,自從周憚和蔣懿舒分手以後就再沒談過對象了!”

“想不到周憚還是個舊情難忘的人……”

方一可還想把顧雲合拉進討論。

可旁邊的顧雲合哪有半點想和她們聊天的樣子。第一節下課,方一可小學生似的硬拉著顧雲合去陪她上廁所。

廁所在走廊盡頭,靠近樓梯口。

大部分人上下樓都走的另一邊的電梯,所以這邊人不多。

方一可進去上廁所,顧雲合就站在外邊等著。

走廊這頭拐角有個小陽台,挺隱蔽的,一般人不仔細看,都注意不到這裏還有這個地方。

從小陽台的方向望出去能看見半邊操場和天空,今天早晨天挺漂亮的,顧雲合就靠在牆邊望了會兒。

沒看幾下,樓梯間突然投下道陰影。

顧雲合扭頭去看,正好望進一雙桃花眼裏。

裹挾著淡淡煙草味的凜冽氣息幾乎是撲麵而來。

她垂下眸後退幾步,撩了撩耳邊幾縷碎發,假裝沒看見這號人似的。

周憚挺沒好氣地笑了聲:“裝不認識?”

顧雲合不吭聲。

“不知道我是專門過來找你的?”周憚繼續問她。

顧雲合抿了抿唇。

上次在甜品店,這人說過要追她,真的不是在開玩笑。

周憚這人,說出口的話,就一定會去做到。

他有這個資本,也有這個自信。

顧雲合仍舊是低著頭,想起剛才三個室友的八卦討論,想找個借口擺脫掉周憚。

她悶悶冒了句:“你不是來找蔣懿舒的?”

周憚愣了下,像是反應了一會兒才想起來蔣懿舒這號人是誰一樣。

他眯了眯眼,壞笑一聲:“吃醋了?”

他突然彎腰湊到顧雲合麵前,輕笑,語氣蠱惑像是調情,“這麽關心我以前的事,是不是暗戀我?”

作者有話說:

憚哥:故意走錯教室確認老婆在不在qv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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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專欄預收《荒唐軼事》港區金主X女明星

小天使們求個收藏呀~撒潑打滾~

初見秦津明那天,港城剛下完一場雨。

蘇貝赤腳踩在濕漉漉的地麵上,顫抖著向他求助。

黑色賓利車內,戴金邊眼鏡的男人波瀾不驚,雙腿交疊著,布洛克鞋麵柔順平滑,正慢條斯理翻閱著手中的財報。

“小姐。”他看了眼她身後,斂眸溫聲,“秦某不做沒有回報之事。”

金迷紙醉,港城繁華惹人眼,也就是從那天起,維多利亞凱旋門頂層夜夜燈火長明。

少有的意亂情迷時刻,蘇貝攀上他的肩膀,問他有沒有動過心。

秦津明不回答,隻指尖銜煙散漫笑著,用純正的港腔叫她的小名貝貝,像是呢喃情話中的bb。

這麽些年,秦津明捧她,寵她,沒說過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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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貝主動提出離開的那天,港城亦是下了雨。

秦津明慢悠悠逗弄著養在籠中的金絲雀,沒看她,“圈內水深,並不是憑著腔孤勇就能出人頭地。”

她聽見自己不卑不亢的聲音:“多謝秦總提醒,蘇貝就此別過。”

這一別,二人還真就數年未再相見。

後來再見是在電影節,蘇貝作為國內最年輕三金影後出席,擔任本次電影節評委。

頒獎儀式接近散場尾聲,主辦方那頭突然喧嘩起來,說是來了位不得了的大人物,要求延長此次頒獎。

台下有人得到消息在討論,說這大人物姓秦,不是內陸人。

——“這位秦總是有多大能耐?全場加線上直播十幾萬人,讓延長就延長?”

——“說是丟了隻鳥,得找找。”

人間浮華一場,數夢你最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