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蕭貴妃帶著麟兒回到了禦花園中,她踮起腳尖看了一眼,發現那小宮女還不曾來,今天那正殿之上又是宴群臣,因此此時這裏鮮少有人會來。
她勾起唇角,輕輕一笑,說道:“麟兒,你過來一點,跟著我走哦!”
“嗯!”麟兒應聲。
他們離禦花園中的蓮池越來越近,即將走到一旁的時候,她忽然轉頭說:“不好!”
“怎麽了?”麟兒不明白她的反應。
蕭貴妃轉了個身,將不曾站穩的麟兒甩了出去,麟兒跌跌撞撞趴在池塘邊,小手沒能扶穩,一不小心就一頭紮進了蓮池之中。
那蓮池因為麟兒的掙紮而掀起了水中的泥層,池水變得烏黑,麟兒嗆了不少水,一直撲棱著,想求蕭貴妃救他。
然而蕭貴妃隻是站在那岸邊冷眼旁觀,扯著一邊嘴角笑著,直到那麟兒漸漸沒了力氣,也許是被水嗆住了,逐漸沉了下去,她這才離開,又回到了那亭中,等待著小宮女的到來。
小宮女姍姍來遲,一路小跑著,那手中的蓮子羹穩穩當當,不曾灑出來一點。
“怎麽才來!”她假裝埋怨著,當然不希望她早來,若是她來得早了,那孽種就死不了了。
“可別提了,主子,那膳房沒了蓮子,還是奴婢去其他宮中讓好姐妹取了一些,明兒個奴婢得去敬事房報一下,下回多派點來。”那小宮女嘰嘰喳喳地說道。
蕭貴妃有些煩躁,眯起了眼眸,說道:“算了,本宮也有些乏了,還是回吧。”
“那蓮子羹,主子您不喝了嗎?”小宮女問道。
“不喝了,倒了去!”蕭貴妃不耐煩地說道,起身便往自己的寢宮走去。
那小宮女偷偷在背後做了個鬼臉,真是個奢侈的女人,哎,做皇上的女人嘛,就是如此囂張,她一手提起裙擺,一手端著那蓮子羹追了上去,開玩笑,蓮子羹可是熬了很久的,那蕭貴妃不喝,她便喝了去,浪費糧食是要遭天譴的!
鬼使神差地,路過那蓮池的時候,她往的蓮池中看了一眼,頓時嚇得魂飛魄散,連手中的蓮子羹都打翻在地,驚恐地往前跑去。
沐清忽然又陷入夢魘之中,她不斷地囈語,睡得如此不安穩,讓皇甫明好生擔心,將她抱在懷中,想讓安心一些。
可是她突然睜開眼,直瞪瞪地看著他,說道:“我夢到麟兒跟清水在一起。”
為何會有這樣的夢境,讓她好害怕,她從來不曾經夢到過清水跟麟兒在一起,清水走的時候,他甚至不知道有麟兒。
“隻是噩夢而已。”他小心翼翼地擦去她額頭上沁出來的汗珠。
沐清實在不安心,也許是母子連心,她總覺得麟兒有什麽事發生了。
“小七!小七!”她喚來小七,讓她將麟兒帶來。
那夢實在叫人心悸,她害怕夢境成真。
“夢是反的!”皇甫明繼續安慰她。
沐清苦著臉搖頭,說道:“你不懂那種感覺,好可怕。”
良久,小七連滾帶爬從門外跑了進來,說道:“主子,麟兒少爺他、他不見了……”
不見了!這三個字炸得她體無完膚。
她立刻起身,甚至連外衫都不曾穿好,就奔了出去,喊道:“麟兒!麟兒!”
回答她的隻有輕輕的秋風。
“還不快去找!”皇甫明吼道。
麟兒,她的命,可千萬不能有事!
寢宮之中搜了個遍,也不見麟兒的蹤影,沐清看向門外,傻傻地說道:“難道就沒人看到麟兒去哪兒了嗎?”
巡邏的侍衛隊裏有個人走了出來,說道:“卑職前不久在禦花園北道口巡邏的時候,看到一個小孩子正在追逐一直貓兒,不知是否是……”
這皇宮之中隻有麟兒這一個孩子,不是他還能是誰!
沐清當下就直奔那禦花園而去,直覺告訴她,麟兒有危險。
可是當他們一幹人等到達禦花園時,卻不曾看到任何人影。
“給朕搜遍整個皇宮,一寸土地都不要落下!”皇甫明吩咐侍衛隊。
侍衛隊立刻行動了起來。
他扶住沐清,說道:“麟兒定是上哪兒玩耍去了,會回來的。”
沐清一直搖頭,哭道:“定是出事了,他從不會如此不乖的。”
將她拉進懷中,想要安撫她,卻不知如何說起,隻得任由她哭泣著。
“皇上!”德海狂奔而來,擔憂地看了一眼那懷中的人,他衝著皇甫明搖了搖頭。
皇甫明深邃的眼眸頓時黯淡了下來,用眼神詢問他,德海的表情很痛苦,他不知該如何說出去,那侍衛隊才派出就已經找到了那躺在蓮池中的小人兒,那滿麵的泥土,死前定是痛苦不堪,看模樣小麟兒的死就在之前不久。
不過那蓮池邊上打翻的蓮子羹還有些溫熱,旁邊一隻摔碎的碗讓他懷疑起來,他撿起來看了一眼,一眼就看到了那蕭貴妃宮中的標記,他想把這一切發現告訴皇上,然後皇後在旁邊,他怕她承受不住,該怎麽辦?
皇甫明似乎明白了什麽,他不再言語,隻是收緊了雙臂,將沐清緊緊抱住。
“清兒,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沐清聽到這話,抬頭直勾勾地看著他,顫抖地雙唇囁嚅:“是不是麟兒他……出事了……”
饒是皇甫明也紅了眼眶,那樣懂事的孩子,怎會就這樣去了呢!
沐清看著他的反應便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她反倒沒了眼淚,異常冷靜地說:“他現在在哪裏?”
“在那蓮池,已經派人打撈上來了……”德海的聲音越來越小,他知道這件事對皇後的打擊一定是巨大的。
沐清一把推開皇甫明,向前跑去,她的麟兒不會就這樣死去的,麟兒還那麽小,他那溫軟的身軀明明前不久還在她懷中撒嬌,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未到蓮花池,她遠遠便看到那躺在地上的小人兒,她尖叫一聲衝了上去,抱起他。
“啊!”她終於哭了出來,那樣驚天動地,讓在場的人都忍不住別過臉去。
一口氣提著,不曾放下,沐清抱著麟兒的屍體昏厥在地。
皇甫明上前想要抱開麟兒,奈何她抱得那樣的緊致,就連昏厥過去也不肯放手。
這樣沉重的打擊,任誰都受不了。
德海卻留
了個心眼,帶人去那蕭貴妃宮中查探了一番,如今的蕭貴妃沒了太後撐腰,雖說還是有那氣勢,卻薄弱了許多。德海帶人將所有的宮人都召集起來。
“可曾找到你要找的?”那蕭貴妃有些心虛,用不耐煩來掩飾自己的慌張,說道,“德海,本宮雖然不如皇後那麽尊貴,好歹也是貴妃吧?你這樣二話不說就來搜宮,信不信本宮去皇上那兒參你一本!”
“貴妃娘娘莫慌,老奴不過是找個奴才而已。”他明知道蕭貴妃肯定也在場,說不定那碗便是她自己打碎的呢,可是他得罪不了蕭貴妃,隻得退而求其次,找到那跟蕭貴妃出去的奴才。
一個小宮女在旁邊瑟瑟發抖,眼神飄忽不定。
德海看她的模樣,走了過去,打量了一番,還未曾開口,那小宮女便跪倒在地,說道:“公公饒命,公公饒命!”
“此話怎講?”德海一見有戲,便問道。
“奴婢、在蓮池看到了一個小孩子的、的屍體,沒、沒敢告訴別人……”她抽泣著。
德海追問:“那碗是你打碎的?”
“是……”小宮女顫抖得厲害,那件事跟她沒有關係啊,她見到那個小孩子的時候,他就已經漂在那蓮池之上了。
小敏兒此時從皇上那裏往德海那兒趕去,想要喚德海回去。
哪知她剛踏入那院中,蕭貴妃看到她的模樣,就尖叫一聲昏死過去。
小敏兒知道她一定是以為自己是鬼,才會嚇昏過去,若是在平時,她定會大笑幾聲,可此時她卻一點心思都沒有,麟兒那個小家夥她也實在喜歡得緊,如今卻成了那副模樣,讓她不禁潸然淚下。
她上前想要跟德海說些時候,德海卻著急將蕭貴妃弄醒,畢竟是懷了龍種的妃子。
蕭貴妃悠悠醒來,看到小敏兒的臉,又尖叫起來,叫道:“滾開!不是我殺了你!是你自找的……”
德海心裏咯噔一下,立刻上前問道:“娘娘,您說什麽?”
“你別過來!”蕭貴妃看到小敏兒上前一步,立刻尖叫道。
德海看了看小敏兒,問道:“怎麽回事?”
“回頭再說,皇上在找您呢!”小敏兒看蕭貴妃那副模樣著實醜陋,真想皇上將她休回家,就丟死人了。
宮宴是開不成了,大臣們知道宮中發生了大事,都紛紛惋惜,也有人鬆了一口氣,如此一來,皇上就不會再立那他人之子為太子了。
沐清整日抱著麟兒的屍體,不允許任何人的觸碰,她就那樣靜靜地坐著,緊緊抱著麟兒的屍體搖晃著,偶爾摩擦一下他的臉蛋,說道:“麟兒乖乖睡,娘親在這裏陪你,今天晚上麟兒和娘親一起睡……”
皇甫明看到她那副模樣,痛心極了,已經好幾日,麟兒的屍體已經開始散發一點異味了,她還是不肯鬆手。讓人點了幾支安神香,讓她沉沉地睡去,這才小心掰開她的手,將麟兒的屍體抱了出來。
“火化了吧。”他如此對德海說。
德海點頭,抱著麟兒走了出去。
皇甫明知道她一定心痛到極點了,如今的她不哭也不鬧,讓他好擔心,若她能夠哭出聲來,不憋在心裏,就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