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在說誰。”嵐西淡淡地又道。

“我聽廚房的賀大娘說,好像是兩天以後。”

“她會在這呆多久?”嵐西的眼瞼微垂,心裏琢磨著:她是否該避開?

葉荷搖了搖頭:“不清楚。隻聽說是想來這裏清養一段時間。”

嵐西沉默地看著落在院子裏的一隻麻雀,心想:如果她借口祈福去哪個庵堂住一段時間會不會太明顯了一點?

見嵐西一直沉默,葉荷突然說:“主子,記得當年我們離開王府前,隻有夢蝶夫人雪中送炭,其實她人不錯,也許我們可以……”

“葉荷,無論你有什麽想法,最好都給我忘得幹幹淨淨。”嵐西厲聲打斷了她,一向溫柔的眼神第一次冷冽如冰。

“主子?”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嵐西,葉荷有些受到驚嚇地縮了一下身子。

嵐西硬起心腸道:“葉荷,別忘了當年發生了什麽,有些事是一輩子也抹不掉的。”

葉荷跟在嵐西身邊多年,當年發生了什麽,也是知道的。想到當年的榮寵,再看如今的清冷,她忍不住大起膽子說:“主子,你不覺得小少爺他長得越來越像王爺嗎?尤其是那雙眼睛……”

“葉荷,”嵐西的聲音更冷了,渾身散發出一股淩厲的氣息,“你跟我這麽多年,難道不知道有些話能說,有些話不能說。王爺是什麽人,他眼裏又豈容得一點沙子,你以為他能接受得了血脈含糊的一一?”她的聲音突然輕了下來,“你以為現在這樣的一一,他會稀罕?”

想到她那個一根筋的小少爺,葉荷沉默了。

嵐西歎了口氣說:“這些話莫要再提。你趕緊去陽泉酒樓把我剛才說的那幾個菜都買回來。”這別院中雖然管他們的粗茶淡飯,但是若想吃點好的,就隻有自己去外邊買,或者另外開小灶了。

葉荷應聲之後,便匆匆地離開了。

隻留下嵐西站在原地,透過那細細的門縫看著屋裏又畫得不亦樂乎的一一,心想:葉荷覺得一一的眼睛像王爺,可在她看來,這雙眼卻更像另一個人。而她,寧願如此,這樣,一一才是屬於她的孩子!

而那個王爺,她想起記憶中快要模糊的那雙淡漠的眼睛,心道:這個男人不知是理智還是冷漠,居然這麽平靜而冷酷地做出那一連串的處理。在她的角度,也許是公平,但是對於一個深愛他的女人來說,那卻是無情。

她甩甩頭,將過去的一切拋諸腦後。反正她跟那個什麽鬼王爺是兩條平行線上的人……——

我是第二次跟大家見麵的分割線——

當天傍晚,仍舊是城西的那個小院落內,矯健的灰衣人再次前來拜見主人。

“二爺,屬下已經查過,夢蝶夫人會在兩天後抵達漓城。”他恭敬地對主座上那仍舊戴著紗帽的紫衣男子稟告。

紫衣男子慢悠悠地喝著茶水,道:“繼續。”

“至於那個青衣女子,她名叫嵐西。六年前,她和夢蝶夫人是當今皇帝賜給六王爺的兩個美人,可是五年前,嵐西夫人突然被六王爺驅逐到漓城的秋意小築,原因不明。”灰衣人遲疑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說後麵的。

而紫衣男子自然沒漏掉他的猶豫,淡淡道:“若仲,有什麽話就說吧。”

“是。二爺。”灰衣人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主子,然後說,“接下來的消息隻是傳言,屬下暫時不知其可信度。有人說當年是因為嵐西夫人紅杏出牆又珠胎暗結,所以才會被六王爺貶至此地。也有人說,因為嵐西夫人的兒子是個傻子,所以惹王爺不快,才遭此橫禍。二爺,還需要屬下繼續調查此事嗎?”

“不必了。”紫衣男子揮了揮手,示意灰衣人退下。

之後,他漫不經心的聲音自紗帽之下徐徐傳來:“你們覺得呢?”說話的對象自然是客座上的黃衣女子和爾雅青年。

“依我看,傳言不可信。”黃衣姑娘理智地說。

“說來聽聽。”紫衣男子的聲音初聽清冷依舊,但細細品味,又似乎藏了一抹看好戲的味道。

黃衣姑娘沒好氣地看著眼前這個不算相知甚深,卻是自小相識的二堂哥,冷冷地說:“若是第一種傳言,雖然我沒見過那個六王爺,也聽說過此人,這樣一個男人會願意這麽饒過一個背叛他的女人,還順便幫別人養兒子?我不信。至於第二種傳言,我更不信,除非那六王爺有通天之能,孩子還在肚子裏,就知道會生出一個傻子。”說出最後兩個字的同時,她的腦海中不由地浮現那個平時有些木木但笑起來很可愛的男孩,一瞬間後悔了。雖然她的本意是為了諷刺那個六王爺,但是在二堂哥蓄意的激怒下,說出那兩個字的她和那些人群中對男孩指指點點的人又有什麽不同呢?想到這裏,她的眼神一黯,臉孔跟著板了起來。

而那個挑撥別人的家夥似乎沒什麽感覺,還事不關已地說道:“盺,看來你對六王爺開始有些了解了,是個不錯的開端。”說著,他突然轉頭看向另一邊的爾雅男子,不懷好意地問,“眆,你覺得呢?”

月白衣裳的男子眆隻是淡淡地一笑以對。

而黃衣女子盺卻是不屑地冷哼:“我才沒興趣了解他。”

“盺,別這麽無情。”紫衣男子低低地笑著,含著興味,“好歹他也是你……”

“住嘴。”黃衣女子盺不客氣地打斷他,“我才不是。”

“隻要你是鳳家的女兒,你就是。”紫衣男子的聲音陡然變冷,笑意全無。

盺為他的喜怒無常打了個冷戰,卻是不甘示弱地直視他,滿臉的不遜,道:“我才不要做鳳家的女兒。”她以前的日子才叫逍遙自在。

“鳳盺,”紫衣男子字字如冰珠的聲音一個一個地敲進女子的心裏,“如果你是不是鳳家的女兒,我的堂妹,你以為你能像剛才那樣跟我說話,用現在這種表情看著我?不要因為我答應你來漓城,就開始得寸進尺了。”

黃衣女子咬了咬下唇,低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