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懷興臉上露出憐憫神色。他還沒說話,李樂的父親就開口了:“阿樂,這事是我幹的,那就由我跟陸方士走吧。你好好照顧你媽媽就可以。”

李樂伸手拉住了他父親的手臂:“爸,不可以!其實之前我就聽說了,陸方士在用法術找尋殺害阿木母親凶手的事情。所以我才會去拜托趙老三,讓他施法,將趙灘村裏的道法都失效。”

“我一把年紀了,你還年輕,可以留下來好好照顧媽媽。將來娶個媳婦,生個大胖小子,和他們一起孝敬你媽媽。”李樂的父親說道。

站在旁邊的爸媽,臉上也露出了不忍的神情。

“就算李樂先生你跟我一起過去找阿木的母親,她也不會放過你父親的。”陸懷興語氣裏帶了幾分沉重意味,“我的法術已經在你父親身上做了標記。阿木母親的冤魂,遲早會過來找你父親。”

李樂不禁怔住了。

之後,李樂父親跟李樂還有李樂母親揮淚道別,就跟我們一起離開了。

回到家,陸懷興背起鄭龍的軀體,就和我們一起踏上了去鬼村的路。

沒多久,我們就到了猩紅之草的所在地。

看到那棵猩紅之草還是好端端的生長在原位,爸媽都鬆了一口氣。

陸懷興將背上的鄭龍放到地麵上,開始念起引魂咒。

才念了一會咒語,之前那位臉上有刀疤的老婆婆,就出現在了我們眼前。

“很好,你們將殺害我的凶手帶來了。”那老婆婆看著李樂的父親,一步一步向他走了過去。

李樂的父親見到老婆婆,露出害怕的神色,在不斷地往後退。

下一刻,李樂的父親臉上就忽然多了一條深深的刀疤,鮮血噴濺間,他整個身子後仰,倒了下去。

李樂父親臉上的刀疤,跟老婆婆臉上的刀疤,一模一樣。同樣的位置,同樣的深度。

“好了,老婆子已經將凶手解決掉了,我現在就把這小夥子的魂魄,給你們帶過來。”老婆婆說完這些話,就消失不見了。

沒多久,鄭龍就醒了過來。

“師父?我們怎麽會到這裏來?”鄭龍從地上爬起,一臉迷惘地看著我們。

“事情始末有些長,我們先把猩紅之草采了再說吧。”陸懷興說著,走到了猩紅之草前。

我和鄭龍分別滴了血到猩紅之草上麵。陸懷興念了幾句咒語,輕輕一揚手,猩紅之草,就到了他的手掌裏。

“我需要一些香火和紙錢,你們去幫我準備一下。”陸懷興小心地將猩紅之草放入一個布袋裏。

“好,我等會到村口那裏去買。我們快回去吧,我擔心小赳的身體支撐不住。”爸爸有點焦急地說道。

我們很快就回到了家。爸爸從家裏拿了錢,就出發去了村口買陸懷興施法需要的東西。

“小赳,你躺到這裏。阿龍,你躺到小赳右邊。”陸懷興吩咐道。

我們依照他的吩咐,躺了下來。鄭龍這時握住了我的手:“小赳,不用害怕,施法很快的。”

我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陸懷興這時走到鄭龍身邊,將手放到他額頭上,開始念誦起經文來。

片刻過後,陸懷興的手掌處冒出了一縷縷的白煙,白煙逐漸籠罩住了鄭龍的周身。

忽然間,我覺得自己全身寒冷,如墜冰窖。眼前的景象也變了。媽媽陸懷興等人都不見了。

我又置身於那個深淵旁邊。有巨獸的咆哮聲,自深淵底下傳來。我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呼吸變得異常困難。

一顆巨大的頭顱,自深淵下探出來。頭顱上有兩排鋒利的角。這是巨龍的頭顱。它瞪著兩顆血紅的眼珠,死死地盯著我。

我喉頭一陣腥甜,張嘴就吐起血來。

“小赳,小赳你別嚇媽媽......”耳邊傳來媽媽熟悉的哭腔。

我睜開沉重的眼皮。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地麵上那一灘紅色的血。

這都是我剛才吐的嗎?好痛,全身都好痛......

“媽媽,我好痛......”我不禁向媽媽哭訴道。

旁邊的陸懷興神情凝重,輕輕握住了我的手腕。一股暖流,自他的手掌傳了過來,灌入我身軀內。

痛感逐漸消失。我好像不難受了。

“陸方士,小赳這是怎麽一回事呢?”媽媽見我不喊痛了,就看向陸懷興問道。

“惡龍現在隨時都會取他性命。已經不能再等下去了。必須立刻給他們調換命格。”陸懷興看向我的眼神裏,帶著隱隱的擔憂,“我現在施法都減輕不了他的痛苦,隻能輸些真氣給他,讓他勉強撐著。”

“陸方士,香火紙錢都買回來了。”門口處響起爸爸的嗓音。

“好,先把它們都點燃吧。”陸懷興說道。

外麵傳來咚的一聲悶響。媽媽趕緊跑了出去。隨即耳邊傳來媽媽的哭喊聲:“孩子他爸,你到底怎麽了?怎麽就忽然昏倒了呢?”

我跳下床,衝出了客廳。一臉死灰色的爸爸,正躺在媽媽的懷裏。

爸爸的這個狀態,好熟悉。跟之前鄭龍被吸走魂魄時一模一樣。

陸懷興到了爸爸身旁,給他檢查了一下。

“他被冤魂吸走魂魄了,跟我徒弟阿龍之前的狀態一樣。”陸懷興神情沉重。

“偏偏是這個危急關頭。”鄭龍有點憤恨地說道,“這幫孤魂野魄,也太過分了。”

“也不一定是鬼村那幫孤魂野魄做的,也可能是別的邪物。”陸懷興站起身來,“這樣吧,先把他放在榻上,我們先完成命格調換再作打算。”

“那拖久了,孩子他爸會有危險嗎?”媽媽哽咽著問道。

“有的。但小赳的身體不能再等了。況且,命格調換施法需要很多的法力,我不能再浪費法力了。小赳父親這邊,可以再等一等。”陸懷興看向媽媽,“你放心,我們不會對他坐視不管的。”

媽媽安置好昏迷過去的爸爸之後,就去點香火紙錢了。

我走到爸爸身邊,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好涼,皮膚十分灰白。我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他沒有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