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懷興抬手,掌心向上。他的手掌此時發出了柔和的金色光芒。他的正前方出現了一個黑色的漩渦。有一縷縷黑色的煙霧,自四麵八方聚集過來。

黑色漩渦在不斷擴張,麵積比一扇門還要大,從裏麵傳出了各式各樣痛苦的嚎叫。

周圍的溫度一下子下降了不少,我冷得瑟瑟發抖,不禁抱住了雙臂。

夜風中,那些痛苦的嚎叫聲越來越響,聽起來讓人異常的不舒服。

陸懷興的衣袍和須發,都迎風飄拂著。過了一會,他轉頭看向我:“小赳,過來,從黑色漩渦這裏走進去。”

我聽話地走到了黑色漩渦前。黑色漩渦前比剛才我所站的地方更冷。

“有特殊情況,就叫師父。”陸懷興說著,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玉佩,“這是師父隨身帶著的法寶,你戴著吧。等會有什麽事,就對著它喊我,我應該就能感應到了。”

那玉佩通體碧綠,觸手生溫,應該是上好的玉石雕刻而成的。玉佩穿了根紅線。

我將那玉佩戴到脖子上,定了定神,踏進了黑色漩渦裏。

一走進來,身邊的景象都變了。我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個深不見底的湖邊。

這裏,不是深夜,而是傍晚。天邊有瑰麗的晚霞,倒映在湖麵上,竟有一種說不出的美感。

可是,下一秒,我就發現了湖麵的怪異。湖麵下,有很多很多痛苦掙紮著的人影。他們像是想要衝破水麵出來,但湖底下,仿佛有什麽東西束縛著了他們。

有一個人影遊到了我腳邊,對著我伸出一隻手來。她的嘴巴一張一合,像是在說著什麽,但是語聲模糊,我聽不清她的話語。

我大著膽子,伸出手去,將她從湖裏拉了起來。她本來是渾身水淋淋的,但一上到湖邊,她的形象就變了。

她身上的衣服變成了一條淡青色的連衣裙。身上的水跡,也全都沒有了。

而且,我發現,她好像就是我之前夢裏見到的那個,被張管家以及他太太,殺害的那個年輕女孩子。

“師父告訴我,這樣你們就能告訴我整件事情的始末。包括最近在山莊裏,發生的所有怪事。”我其實有點害怕,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

這裏並不冷,但我還是覺得自己的身體有點顫抖。

“是的。接下來,我會告訴你整件事情的真相。”她說話的時候,臉上是憤恨的表情。

接著,我從她的話語裏,了解到了事情的真相——

十六年前,張管家的女兒,被縣裏的一戶富貴人家看上。本來說好婚期的了,但張管家的女兒,在得知那戶人家的兒子是個智障之後,就悔婚了。

張管家夫婦,心疼自己女兒,當然也不希望她嫁過去。但巨額彩禮已經收了,並且已經花費出去了。

那戶富貴人家問他們索回彩禮,張管家夫婦當然還不上,怕那戶富貴人家報複,就對他們謊稱,自己的女兒,被殺害了。

張管家夫婦想出了個毒計,在山莊裏的其他人都外出的時候,將山莊裏的一個無父無母的女仆人殺害了。然後將她的麵容毀掉,再把她的遺體運到了那戶人家裏,證明他們沒有說謊。

剛好那個女仆人的年紀身形,都跟張管家夫婦的女兒相差無幾,那戶富貴人家當然沒有懷疑,也答應張管家夫婦,彩禮錢可以慢慢還。

而我之前在夢裏看到的情景,就是張管家夫婦,殺害那個女仆人的過程。

“他們殺害的那個女孩子,就是我。他們知道我是個孤兒,從小被莊主太太撿回來,在山莊長大。他們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才會對我下毒手。”穿著淡青色連衣裙的女孩子,嗓音變得淒厲起來,“這十六年來,我的魂魄一直在山莊裏徘徊,尋找報複的機會。”

“可是,最近山莊裏死的,全是別的人,張管家夫婦,卻一點事都沒有啊。”我疑惑地問道。

她咬牙切齒地說道:“前段日子,張管家夫婦,不知道從哪裏找到一個厲害的道士,將我對張管家夫婦的怨恨,都轉嫁到別的人身上。所以受傷害的,是別的無辜的人,而不是張管家夫婦。”

“是不是因為,他們的命格,跟那道士的命格,締結到一起了?”我問道。

“是的。而我控製不住我心裏的怨恨,隻能眼睜睜看著無辜的人,接連死去。我是冤死的,我投不了胎,更離不開山莊。”說到這裏,她掩麵哭泣起來,“十幾年了,在我以為自己可以強大到,向張管家那對夫婦發起報複的時候,沒想到卻......”

她哭得更厲害了。哭聲裏有很多的苦澀和酸楚。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走上前,伸手拍著她的背,像哄小孩子一樣。

過了一會,等她哭得差不多了,我才又說道:“現在時間緊迫,莊主的二女兒已經去世了,莊主的太太,也昏迷了過去。我們得趕緊想辦法救他們才是啊。”

她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然後說道:“我知道,之前那些被我害死的傭人們的屍體,都被那個妖道給施了法,奴役住了,所以他們才會襲擊山莊的人。”

“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我想起之前師父說過的話,便又說道,“我師父說,有修道的人到了山莊裏,那個人,是不是就是跟張管家締結的人?隻要我們能知道他的位置,那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師父好了。”

“我當然知道這個妖道的位置。他就在張管家房間的密室內。那密室建造在書房的底下,開關在書房的那個藍色花瓶底下。你們肯定能找到的。”她說到這裏,用帶著擔優的目光看著我,“小赳,你快回去吧,你在這裏呆久了,對身體不好。”

我點了點頭,對她道了謝。她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我這時才想起,進來的時候,陸懷興沒有告訴過我,該怎麽從這裏出去。

於是我拿下脖子上的玉佩,對著玉佩說道:“師父,我可以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