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雲來到水隱門,見到了四大門派中唯一一位女性門主,王雪心。客套過後,是直截了當的詢問了水隱門與雷殃門的關係。

王雪心忽然問道,“前段時間專與雷殃門作對之人,就是公子你嗎?”

破雲微微一笑,道,“不錯,正是在下。在下有幸在汾州見過線兒姑娘,隻是線兒姑娘可能不記得我了。”

王雪心饒有興趣的看著破雲,暗道就是眼前的這個青年人,把雷殃門搞得雞飛狗跳,甚至把力量集中到震龍山?線兒回報說汾州的是一名名叫石雨的醜陋青年,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破雲看出王雪心臉上的疑惑,大方道,“破雲就是線兒姑娘,在雷殃門汾州堂口所遇到的醜小子。至於為什麽我的容貌會有改變,破雲暫時不想透露。”說著看著王雪心,看看她要如何回答。

水隱門派人去幫忙對付人,沒想到對付的人現在坐在水隱門門主的對麵。

王雪心心中何嚐不疑惑。剛才聽門下傳報有清月門的人來拜訪,這就是很疑惑的事情了。清月門銷聲匿跡的了十餘載,如今忽然冒出一個自稱是清月門當年門主的遺孤,而且說受到雷殃門的無盡迫害。

這到底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王雪心微一沉吟,淡淡道,“清月門本與我水隱門同成江湖中的榜樣,現在公子說是清月門的遺孤,我想聽聽公子這些年來的遭遇,不知公子可否相告。”

若想取信於人,必定要先拿出誠意。破雲當然知道這個道理。

當下把如何半夜遭襲、如何落入懸崖大概說了一遍,省去了陳隱、龍契圖、憐靜、毀容等事情。

雖然隻是大概情況,但已經把水隱門主王雪心聽得有些發呆了。萬萬沒有想到麵前的青年人,竟然受到這樣慘烈的遭遇之後,還能與人談笑風生,實在是不容易的事情。

王雪心沉吟一會,長歎一聲,“當年清月門一夜之間飛灰湮滅,沒有留下一絲線索。我也曾派人查探過,但是絲毫沒有消息。今日,看在吳兄遺孤的份上,我就與你說說雷殃門的事情,也好然給你放心。”臉色鄭重,緩緩道,“水隱門絕對沒有參與清月門毀滅之事!”

其實破雲心中已經有九成猜想水隱門不會和清月門一役有關,但聽王雪心說出還是心中一鬆,暗道水隱門與清月門隻是淡交,探查也就隻是擺擺樣子,也不會深究的。

大派明哲保身用意,破雲還是懂的。但王雪心想說雷殃門的事情,破雲當然求之不得,含笑靜靜的看著王雪心。

王雪心淡淡道,“此事說來有辱水隱門的聲譽,還望公子不要同別人講起。”

破雲二話沒說,立馬立了一個狠毒的誓言,保證自己不會對別人說起此事。

王雪心微微點頭,臉上忽然浮上一絲惆悵,悠然敘述了水隱門與雷殃門之間的事情。

水隱門因為自身功法的限製,在達到一定程度後水隱門的水柔術,必須依靠至陽的藥物中和才會有所進步。這個其實也是江湖中各大門派都知道的秘密。但水隱門的水柔術並不是非常依賴藥物,就是在不用藥物中和的情況下,也不會遜色各大門派的武功。

更何況,對於一個江湖中頂級地位的門派來說,區區幾枚藥味又有何難處,是以水隱門在江湖四大勢力中的絲毫不遜。

但是,早在二十年左右以前,水隱門的藥物儲備就不是很多了。畢竟有些藥物需要長久的年份,才會有獨特的藥性。

就這樣,水隱門開始接受其他門派的貢禮。

作為回報,水隱門會對這些門派有所幫助,不論什麽方麵,前提就是不能違背江湖道義。

破雲點點頭,暗忖水隱門在江湖中行事還是很公正的,轉念苦笑一下,好像除了雷殃門以外,沒有什麽門派為非作歹。

水隱門看上眼的無疑是最好的草藥,而這種草藥,小門派又能有多少,水隱門接受的藥禮並不很多。但有一所小門派,每年都會給水隱門送來幾株草藥,雖然不是最好的草藥,但絕對是上好的草藥。

這個門派就是雷殃門。

雷殃門從來沒有要求水隱門做什麽事情,水隱門也樂得清閑。

在清月門隕落的第二年,雷殃門開始要水隱門對他們幫助。水隱門白拿人家好些年的草藥,當然不好意思拒絕雷殃門,便在暗中暗暗支持雷殃門。

有了水隱門的幫助,雷殃門迅速崛起。

雷殃門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崛起中絲毫沒有受到江湖其餘兩大勢力的幹擾。不說低調行事的夜羽門,就說江湖中頭把交椅的熾陽門,也沒有出麵幹擾過雷殃門。

大門派不阻擾,而且還有水隱門的大力支持,雷殃門想不出名都難。

幾年的時間裏,雷殃門穩居江湖頂級勢力,與熾陽、夜羽、水隱重組成江湖四大勢力。

雷殃門成事之後並沒有中斷給水隱門草藥,並且草藥品質不斷上升,水隱門雖然也覺長期接受人家好意,有受人之限的嫌疑,但無奈自己藥庫空虛,而且雷殃門雖然在江湖為非作歹,但從未讓水隱門做過有違江湖道義之事,水隱門也就睜一眼閉一眼,不管雷殃門的事情。

就連上次線兒姑娘去汾州雷殃門堂口,也隻是聽雷殃門說有了一直和雷殃門作對之人的下落,想讓水隱門去個幫手,水隱門這才把線兒姑娘派出去。

王雪心婉婉道完,一絲蕭索掛於臉上。

一個大門派由於武學問題,而不得不借助藥物來提升,甚至有些需要別人捐助藥物,這不得不說是一種悲哀,這也正是王雪心不想提起的原因。

破雲暗暗點頭,這種事情已經不是一個人兩個人能控製的,輕咳一聲,輕聲問道,“前輩可知道雷殃門門主姓字名誰、長得是何模樣?”

王雪心無奈一笑,道,“我隻知道雷殃門門主姓何、國字臉…嘴角好像有顆黑痣,具體叫什麽卻不知道。”感覺說出破雲不信,補充道,“每次與水隱門交往都是他的手下,近年來才換成他的兒子何一來水隱門送草藥的。”說到何一,王雪心不由皺了皺眉,顯然這個浮誇胖子給水隱門門主的印象不是很好。

“國字臉、嘴角有顆黑痣…?!!”破雲低聲喃喃,忽然臉色大變,失聲問道,“前輩見到雷殃門門主實在什麽時候?”

王雪心見破雲的樣子不由一怔,思索道,“大概是在十年前吧。時間很久了,記不太清楚了。若不是他嘴角的黑痣,沒準我連他的摸樣都忘掉了。”說著嘴角浮上一絲微笑。

破雲卻根本沒有聽到王雪心後半段的話,心中反複著幾句,“國字臉…嘴角黑痣…十年前…”破雲腦海中有浮現出那個終生難以忘記的夜晚,一層黑紗後麵的國字臉、嘴角黑痣!

竟然真的是雷殃門門主!

破雲心中呐喊著、咆哮著,隻感覺胸中有股怒火要衝出胸膛的感覺。

雖然感覺雷殃門與清月門有關係,但如今有如此這樣進一步的印證,對破雲來說無疑是一道晴天霹靂!

破雲口幹目赤、雙眼怒睜,雙拳攥得咯咯直響,摸樣變得猙獰可怖。

水隱門門主王雪心見破雲忽然變成如此模樣,不由眉頭微微一皺,輕輕的咳嗽一聲。

一聲輕輕的咳嗽聲,傳進破雲耳中卻變成千斤巨錘,重重的在破雲心頭錘了一下。破雲心頭一震,靈台變得空明,漸漸的恢複了理智,那股滔滔怒火被一聲輕咳化解開來。

破雲額頭冒出冷汗,不由看向王雪心,隻見王雪心正微笑不語的看著自己。

破雲感激得一笑,“破雲想到了一些原來的往事,一時失禮,還請前輩不要見怪。”

王雪心微微一笑,道,“以公子的功力,想必不會為一般心魔所擾。看來公子是想到了一些特殊之事。”

破雲心中一凜,好厲害的眼力,好聰慧的女子,苦笑一聲,搖搖頭道,“破雲幼時遭遇之慘,幾成破雲心中永久不去的心魔。還好前輩相助,喝醒了我。破雲多謝!”

王雪心微笑道,“以公子的功力,就是不用我相助,也必能相安無事的。我倒是有些奇怪公子,何以突然想起幼時之事呢?莫非與雷殃門門主有何關聯?”

破雲長出一口氣,把怒氣深深的壓在心底,微笑道,“破雲隻是突然覺得,雷殃門門主會不會就是屠殺清月門之人,就牽動了心底的傷痛,並沒有其他事情。”

世上同樣貌之人雖少,但不是沒有。而且,破雲不想說出國字臉、嘴角黑痣就是滅門之一的凶手。世上能夠分擔他痛苦的人沒有幾個,又何必自己揭自己傷疤。

王雪心淡淡一笑,道,“關於雷殃門的事情,我就知道這麽多了,而且我想公子似乎找到了想要的東西。”

破雲一笑,不接王雪心話茬,道,“破雲十分感激王前輩的指點,這些就當做我的一點敬意,請萬萬笑納。”說著又在懷裏掏出兩支血魄放在王雪心麵前。

王雪心眉頭微皺,方要說話。

破雲起身恭聲道,“破雲還有事情,就不打擾前輩了。前輩如果有需要,隻管找破雲。破雲定當效犬馬之勞。”說完躬身一偮。

王雪心見破雲心意誠懇,微微點頭,忽然道,“破雲公子如果江湖閑暇,不妨來水隱門坐坐。水隱門的大門隨時為你敞開。”

破雲眼中閃過一絲感激之色,重重的點點頭,轉身大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