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love confusion
按照頭天晚上的約定,下午五點半所有人下課後必須準時到川菜館集合,但白帆當天下午的最後一堂課偏偏趕上是病理生理課,那個任課老師出了名的會拖堂,講了沒有一點味道也就算了,最變態的就是每次下課一定會點一次名。走又走不了,聽又覺得沒意思,而且因為嚴重的睡眠不足今天一天都瞌睡得要死,白帆簡直如坐針氈一般地在熬時間。忽而兜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白帆,我們班今天被教官罰多站二十分鍾軍姿,可能沒法準時去,你和大家說一聲。’
看著駱顏的短信,白帆總算找到點同病相憐的感覺:‘我這也拖著堂呢。’
‘你不是吧?’
‘我是啊~’
‘也好,那我下課在一教門口等你,我們一起遲到就沒那麽尷尬了。’
‘好。’
聊天告一段落,合上滑蓋,白帆托著下巴保持一個一臉無奈的表情又熬了十分鍾,直到五點二十講台上的純情老男人才舍得住嘴,真想去校園廣播站點一首歌送給他——《你沒有好結果》!
匆忙把桌麵上的書啊筆啊風卷殘雲似地往斜挎包裏一抹,飛一般地衝出教室,到一教門口的時候,駱顏已經在那裏了。
‘駱顏~’跑到她麵前時,已經氣喘籲籲。
‘跑那麽快幹嘛,昨天那麽晚睡你今天還那麽有精神?’順手遞給白帆一張濕巾給她擦汗:‘你看我熬夜熬得,這雙熊貓眼啊。’
‘怕你等太久,所以就跑唄。’
‘不過你那老師也真夠能拖的。誒,對了,再過一個禮拜我軍訓完就該上課了,大一那些課的老師特別會拖堂啊?我好預防預防。’
‘教解剖的那個鄧斯仁是最出名的,真是人如其名,‘等死人’,真不知道她爹媽怎麽給起的名。’用手輕輕把腦後的頭發撥了撥:‘呼,熱死了,十一去剪頭發去。’
‘嗬嗬,等死人,你們起外號真夠損的。’
一路說笑著往川菜館走,也不急,照白帆的說法就是橫豎要遲到,早去晚去一樣挨呲,得了老大的準信,駱顏幹脆提議讓她回去寢室換個衣服先,因此白帆也就順帶去那裏參觀了一把。
‘你先坐一會,我馬上就好。’趕緊脫下跟馬桶蓋頗有幾分神似的軍帽,打開衣櫥隨意挑了件衣服就轉身去了洗手間。
看見桌上散的一大堆CD,白帆順手就拿了幾張出來看:‘Goldfrapp,《supernature》?’
‘在看什麽?’穿著一襲鵝黃色的雪紡長裙就這麽青春逼人的走了出來,白帆不得不感歎她換衣服的速度之快。
‘你也聽Glam rock曲風的歌?’舉著那張專輯有點半信半疑地看著她,應該很少有女生喜歡這種風格的歌吧,而且Goldfrapp的專輯也不好找。
‘怎麽,不可以嗎?我也好聽個冷門什麽的。’對著鏡子隨意整了整頭發:再蹬上一雙小高跟鞋:‘好了,走吧。’
‘穿這麽隆重幹嘛?’
‘裙子換起來最快嘛,我也不想的。’掏出手機一看:‘快走吧,都四十五了。’
‘哦。’從凳子上起身,手裏卻還攥著那張CD:‘對了,這個借我聽聽?’...
‘記得要還啊。’拿上鎖頭,剛要關門時又折回去從小廚子裏取出兩盒牛奶,一盒給自己,一盒遞給白帆:‘喏,晚上肯定要喝酒,先喝一盒牛奶不傷胃。’
‘你還真是細心啊。’
關上門,駱顏一臉調皮的看著白帆:‘才發現呐,你可別因為這個喜歡上我哦~’
‘噗~咳咳~’正準備咕嘟下一大口奶的白帆被嗆了個正著,有些乳白色的**甚至誇張的從鼻孔裏噴出來。
‘怎麽,說中你心事了?’絕對是故意的,看來,駱顏正從調侃入手,爭取有朝一日讓它變成調情。
‘別開玩笑了。’捂著鼻子和嘴接過從駱顏手裏遞來的紙巾,不好意思地別過頭去擦淨濺到臉上的奶漬。
別開玩笑?那為什麽不敢看我?駱顏的笑越發綻放的燦爛:‘不耍你了,快點吧。’話的最開始省略了兩個字——今天,來日方長,白帆,接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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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來的可真巧啊~’林一習慣性地拿筷子敲著碗沿,或許這是鼓手的習慣吧:‘第一道菜剛上你們就來了!’
‘Sorry,學姐陪我回去換了件衣服所以才來得晚了。’
聞得駱顏如是說,林一趕緊用腳踢了一下坐在旁邊的容傑,順帶朝他擠了個眉弄了個眼:‘阿傑阿傑,老大輕易不等人的,你再看她今天笑一直掛在臉上,如果不是中邪,就一定是中箭了。’
‘中箭?’
‘丘比特之箭啊。’
‘麻煩你說話不要那麽思維奔逸行嗎?’
白帆和駱顏在夏瀾和許毅中間空出的座位上分別落座。昨天的事讓白帆今天麵對夏瀾多少有些尷尬,對著她淡淡一笑,心照不宣地沒有提起那件事。
老大一到,自然就可以開席了,在座的紛紛舉起斟滿啤酒的杯子,碰了個幹幹脆脆。
‘cheers/去死~’
‘誰喊的去死?讀音咋這麽不標準呢?’
‘林一!’眾口一詞的指向林胖子。
‘哈哈哈哈~’
飯局在一片歡樂祥和的氛圍中開始了,年輕人尤其又是相互熟悉的年輕人之間在一起吃飯,最沒有的感覺就是拘束,乒零乓啷、杯盞相碰間一箱啤酒就被消滅殆盡。然而不知幾時起,大家似乎對吃都有些心不在焉,所以此時,各個角落裏都輪番上演著不同的戲碼。
Scene1:‘駱顏,今天怎麽穿的這麽漂亮?’坐在她身側的許毅邊往她酒杯裏倒滿啤酒,邊帶著一種欣賞的眼光打量著她,隻是駱顏沒有注意到而已。
‘謝謝誇獎~’禮貌的帶著微笑應答。
Scene2:‘帆?’
‘啊?’正埋頭吃菜的白帆知道有些事情該麵對還是要麵對了。
夏瀾刻意把頭湊近白帆耳邊,說:‘昨天我說的,我做的,都是發自內心的,現在我想知道你是怎麽想的。’
扭頭看著夏瀾,慢慢咽下口裏的那塊糖醋藕夾:‘瀾姐,你也吃一塊吧,味道挺不錯的。’
‘OK!’一陣無語之後,夏瀾雙手一攤,稍帶慍怒地拿起筷子也夾起了一塊藕夾狠狠塞進嘴裏:‘你就繼續逃避吧。’
Scene3:‘阿傑,我們倆再走一個!’範思哲已經記不起這是他找容傑第幾次碰杯了,隻知道每看夏瀾一次,他心裏的憂思就要加重一層。
‘阿哲,你沒事吧,這都連著第十杯了,你要喝死我啊,你要真高興也別可著我一個人往死裏灌啊。’容傑揉了揉鼓脹的肚子,他估計再來一杯,身體的水位就要沒過頭頂了。
‘是兄弟就別廢話。’
容傑麵有難色地在原地扭了幾圈腰才好不容易打了個飽嗝:‘得,又多騰出半杯來。’
Scene4:‘來,吃菜~’坐在林一身邊的叢雯知道他喜歡吃肉,於是夾起一塊碩大的雞肉塞到他碗裏,跟著又夾了好幾片水煮魚。
‘叢部,雖然以前總沒見你對我這麽好,可是我真的吃不下了。’
‘為什麽?’難得叢雯主動出擊一回,隻是她死都沒料到某人這麽不解風情:
‘你也有吃不下的時候?’
‘這都不知道是你第幾次夾菜給我了,我最近工作也沒偷懶啊,雖然往日有冤但近日無仇的,你能告訴我這麽整我是為什麽嗎?嗝~’林一第一次吃到撐死,就算他是肉食動物也經不起這麽個喂法啊。
‘......’叢雯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林一,你去死吧。’
‘啊?’以前都隻有別人說自己吃去死的份,今天不吃了也要去死?...做人真難啊。
Scene5:‘怎麽今天的氛圍這麽詭異?’
‘錯,是曖昧~’
‘哎~’
這張桌子上和任何感情都不沾邊的其他人隻能借竊竊私語來打發這片刻的寂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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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沒有導演的戲碼,要使它停下來當然需要一些額外的突發事件,比如說一個電話,一個不該在這個時候出現的電話。
白帆還在沉浸在不知所措的尷尬中,忽然手機鈴聲響起,也沒看來顯就隨意接起來了。
‘喂~’
‘喂,說話。’
見那頭老沒有人說話,白帆還以為有哪個無聊的人故意打騷擾,想都沒想就直接掛了,就在手機移開耳朵的一秒,她無意中瞥見手機屏幕,雖然來顯轉瞬即逝,但那串號碼卻是特別的熟悉。
‘對不起,我出去一下。’慌忙起身跑到門外,顫抖著拿起手機,翻開通話記錄找到了那個號碼:‘是她?’
白帆捂住嘴巴,完全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大拇指在通話鍵上逡巡,終於,還是回撥過去。
‘......喂。’
呼~果然是她,終於肯說話了?靠在牆上的白帆勉強穩定住情緒,抿著嘴巴憋了許久才想好自己的語氣:‘學姐,打電話來...有什麽事嗎?’
‘...沒事,隻是想告訴你,我回來了。’
‘哦,那很好啊。’
‘...帆,我能見見你嗎,現在?’
見麵麽...陷入沉默,是因為不知道如何回答,想說好,怕見了麵隻能讓剛剛恢複過來的自己又一次走入悲傷的末路;想說不,又怕顯得自己太狹隘,雖然不能再做情人,至少可以當去見一個久未見麵的學姐也好啊...猶豫半天,忽然門裏麵,林一探出頭來:‘老大,大家問一會吃完飯幹嘛去啊?瀾姐說帶我們去市區唱K。’
‘哦,你們決定就好了。’
‘你在和誰打電話呢?神神秘秘的。’
‘沒,沒,你先進去吧,我一會就進去。’支走林一,忽然鬆了一口氣,這下好了,不用做選擇了。
‘晚上有事?’
‘恩。’
‘那你現在在哪?’
‘川菜館。’
‘等我三分鍾,我去找你。’
‘哈?喂,喂...’來不及婉言拒絕,對方就掛斷了電話。握手機的手無力地垂下:‘芮,你這又是什麽意思呢?’
卡擦響了一下,駱顏打開包廂的門從裏麵走了出來,看見白帆靠著牆一臉木然的表情,便走過去拍了拍她:‘老大,怎麽在這發呆?難道是因為瀾姐?’
‘嗬~’白帆苦笑了一聲,她怎麽就把夏瀾的事給忘了,混亂,這個世界又混亂了。
‘你那是什麽表情?’
‘顏,她回來了。’
‘......’思索了一會,駱顏倒吸一口氣,心底驟然升起一種拔涼拔涼的感覺,答案不會太複雜,這個她應該是指芮學姐吧:‘所以呢?舊情複燃?’表麵戲謔的神態,底裏落寞的心境。
‘怎麽可能~’無奈地敲了一下駱顏的頭:‘想太多。’
‘不可能就不可能嘛,下手那麽狠!’回敲了一下白帆的頭。
‘嘖,’瞪了駱顏一眼,這個小丫頭最近真是越來越大膽了,忘記剛才還在糾結的心情,竟和她對敲起來:‘以下犯上?再敲一下!’
‘以大欺小!’
‘你打亂我發型。’
‘你就臭美吧。’
和駱顏嬉鬧著的白帆居然忽略了童芮所說的三分鍾,連她已經站在走廊的那頭都沒有察覺,還是被駱顏先發現的,在她的另一個拳頭就要敲下來之前,一把握住她的手:‘別鬧了,我都忘了出來是要去洗手間的,你和芮學姐慢慢聊吧。’
轉身之前,駱顏偷偷瞄了一眼傳說中的童芮,雖然沒太看仔細,但美女就是美女,看一眼就足以讓你念念不忘,高挑的身材,染成亞麻色的長直發以及那自不必言說的精致五官無一不讓人印象深刻,最奪人眼球的是她那十分特別的小麥色膚色,乍一看童芮和朱茵還有幾分神似,隻是氣質更偏向大家閨秀一些。
白帆慢慢踱著步子,雙手插袋、一臉不自在的走向童芮,眼神飄忽,唯一不敢看的就是童芮的眼睛:‘來了啊。’
‘帆,你說話都不看著對麵的人的嗎?這似乎不是待客之道啊。’
‘嗬嗬~’鼓起勇氣,卻還是心虛的把目光聚焦到那張她再熟悉不過的臉上:‘恩,不錯,還是那麽美麗,沒有被北方的幹燥摧殘。’果然,白帆不敢看是有理由的,因為她早就知道會看出曾經的心動,曾經的心痛,而這些會立馬占據她的大腦。但她隻能強顏歡笑,不能被她看出將近一年以來自己依然沒有走出失戀的陰影:‘怎樣,在北京那邊過很好吧。’
看著白帆故作無謂的樣子,童芮也有些哽咽:‘你覺得呢?我應該過得好嗎?’
‘......’這是什麽意思,她是在反問嗎?怎麽好像還有點委屈似的。忽然,白帆很想笑,有點想無語問蒼天,到底誰才是最該委屈的人呢?難道你回來還想詰責我不成?不過既然不愉快的過往都成了曆史,白帆也不想再去深究童芮現在到底是什麽意思,於是,她很巧妙地回答了這個問題:‘我希望你過得好。’言下之意,我一直是在祝福著你的,至於你是不是真的好,就不是祝福可以管轄的範圍了。
‘我知道。’
‘學長呢?他和你一起回來的吧。’
‘不,我一個人回來的。’
‘哦。’白帆也不會想到,有一天麵對芮,居然會變得相對無言起來,她一直以為當自己再見到她時一定會有很多想說的,然而畢竟那是以為。此處雖無聊,自有有聊處,想了想,對著童芮說:‘學姐,既然來了,進去喝一杯吧,以前文藝部的幾乎都在裏麵,還有今年的幾個新人。’
學姐?白帆,你一定還在生氣,不然,何必叫得那麽生分。雖然對這個稱呼十分無奈,但童芮隻能安於現狀,畢竟有些結也不是一時半會能解開的。嘴角牽起一絲苦澀的笑,接受了白帆的建議。
當她跟在白帆身後進到包廂的那一刻,人群中什麽樣的反應都有,文藝部的舊將自然是對老部長的出現歡呼不已,而新人對童芮的反應則和普通路人看到美女的反應是一樣的,唯有驚豔二字,Starblue的其他成員臉上的表情則是充滿了不可思議的驚訝,老大出去這麽一會難道就是去等芮學姐?她們這又是在唱哪一出。而唯一麵露嫌色的人隻有夏瀾,不光因為她對童芮當年種種還在耿耿於懷,也是因為她的回歸無疑是自己最大的攔路虎。
童芮的舊識紛紛走過去給她一個擁抱歡迎她的回歸,作為舊識之一的夏瀾當然也不能免俗,隻是她的擁抱,就少了些友誼,多了些敵意。
‘芮,你不是又回過頭來倒追白帆吧?’趁著擁抱時輕輕對她耳語幾句。
‘所以我覺得你也該死心了。’洞若觀火的童芮在當年自己還沒有和白帆正式在一起時就對夏瀾的小心思了如指掌,麵對夏瀾挑釁一樣的語氣,她自然沒有不回嘴的理由。
兩人鬆開對方的身體時都保持著那種看似友好的人畜無害的笑容,沒有人看得出暗藏的洶湧。一番寒暄之後,各人重新落座,隻是沒人意識到要加座位,那麽童芮自然是一屁股坐到了駱顏的位置上,恰逢此時駱顏就推門進來,馬上意識到不妥的白帆趕緊從椅子上起來:‘顏,不好意思,我再幫你搬一個凳子吧。’等等!豈止是覺得不妥,為什麽好像有負罪感一樣?煩,亂,最適合現在的白帆不過了。
‘老大你在裏麵不好出來,我給駱顏搬好了。’駱顏還沒開腔,許毅卻先按著白帆坐下了,起身把自己的座位讓給駱顏:‘駱顏,你先坐這,我去找服務員要一個凳子去。’
‘哦,謝謝!’要說駱顏一點委屈都沒有那是假的,可是她也沒有立場對白帆或者是童芮當中的任何一個人黑著臉,她算什麽?充其量是白帆生命中眾多傾慕者當中的一個。還好許毅幫大家都找了個台階下,不然呢?難道真的讓白帆去搬凳子麽...
意識到什麽的童芮趕緊和身邊的駱顏道歉,駱顏也微笑著表示沒關係,就這樣兩人又互相自我介紹了一下。對麵的林一、容傑、範思哲看著眼前從夏瀾到駱顏一線,深深地為白帆趕到不安。
‘四九,四九,你怎麽分析分析,我覺得那四個人都不對呀。’容傑轉頭對著林一耳語一番。
‘豈止是不對,是相當的不對,依我看,老大這回有的受了,要麽就沒有,一來來三個。’
‘阿哲,你怎麽看?’
‘哎~~~’
三人心中燃起香燭無數,阿彌駝佛或者阿門都好,不管頭頂的耶穌基督、如來佛祖以及玉皇大帝到底是誰在管事,請你們千萬保佑老大能在這亂花漸欲迷人眼的糾結中早些超脫吧。
作者有話要說:我開始審視自己故意製造混亂的心態究竟是為何~~~不行!寫完這章得趕緊想辦法殺回頭,否則以我的寫作能力就駕馭不了了,這樣子再亂下去第一個崩潰的絕不是虛擬的角色,而是瓜瓜我老人家的大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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