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宴(下)

蕭沁言側身看著白羽歌,無奈地笑笑,這個小公主不按常理出牌,這倒苦了精心安排此事的白清嵐。抬頭看著白清嵐卻見那身著龍袍的人臉上也是一副無奈神色。

白清嵐端坐蟠龍鎏金椅上,見殿下無人提筆,無奈地搖了搖頭,轉身眼底閃爍著寵愛的笑意對白羽歌嗔道:“羽兒,這既是助興,你又何苦刁難各位大人呢?方才那題不算,朕命你再出一題,此番不許胡鬧!”

白羽歌見白清嵐嗔怒也不難過,隻笑盈盈地衝白清嵐吐了吐舌頭,嗅著風中屬於白清嵐的淡淡的梨花香氣,心中忽而想到了些什麽提筆寫下“梨花”二字。

命題宣罷,殿下便有不少人提筆疾書,蕭玉塤看得起興也讓人拿了紙筆信手寫了幾句。

“皇姐不作嗎”白羽歌不見白清嵐提筆,探過身去問道。

白清嵐笑而不答,自袖中抽出一張薛濤箋交與小路子,回身寵溺地看著白羽歌笑道:“朕早就作好了,你說朕這算不算是心有靈犀?”

白羽歌看著小路子的盛詩盤中的箋紙,心忽而一暖:心有靈犀,原來這世間真有如此奇妙的事!

“時辰到——”一聲鑼響,內侍們忙取了那些詩箋交給白清嵐,雖說這殿下文士眾多,但年過加冠,未及而立之人卻也隻有十數人,這呈上的詩箋自也不多,各詩箋上各有標記,故而作詩之人並未留名。

白清嵐掃了掃殿下的群臣,有扭頭看了看蕭沁言身旁的白羽歌,笑道:“今兒既是羽兒的生辰,這些詩箋不如讓羽兒來評評,若是寫得好的朕重重有賞。”

小路子將詩箋呈到白羽歌身旁,白羽歌拿過詩箋一張一張翻看著,待到看見那熟悉而雋秀的字跡“我愛你”。微微愣了愣,白羽歌抬頭向著白清嵐望去卻見白清嵐的目光忽脩一轉落回殿下的輕歌曼舞上,心中有些暗暗的失落,但隨即卻又像是明白了些什麽,秀顏上露出淡淡的微笑,眼中卻已是柔光一片,取出那詩箋小心翼翼地折上,放入自己袖中又在其餘的詩箋之中隨意翻看了一番,隨手挑了一首交與小路子。

“賽詩得勝者——梓辰太子殿下!”小路子拿過信箋宣道。

“嗬,聽聞太子殿下文才風流世間少有,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不知太子殿下想要何賞賜?”白清嵐笑問道。

“玉塤不敢奢求他物,隻求皇上答應玉塤一個請求!”蕭玉塤說著起身繞過席桌來到殿下撩衣跪倒。

“太子殿下有何請求但說無妨!”白清嵐臉上揚著淡淡的笑意,餘光定格在不遠處的白羽歌身上,從一開始便未曾移開過。

“玉塤啟程前家父曾命玉塤此番前來向長公主殿下求親,浩軒梓辰世代交好,長公主嫁到我梓辰便是我梓辰的太子妃,也是梓辰未來的皇後,兩國聯姻親上加親豈不美哉?故玉塤懇請皇上成全!”

白羽歌聽見提親二字依舊隻是笑著,絲毫不以為意,她知道她的皇姐不會把她交給任何人,就是梓辰的皇帝親自前來求親也不成。

“羽兒的親事想必太子殿下也聽說了,這求親之人自也不止太子殿下一人,羽兒是朕唯一的妹妹,她的親事……”白清嵐話尚未說完已被蕭玉塤打斷:“既是如此,那不如今日咱們便在這殿下設下擂台比試一番,在場之人皆可參加,誰若是贏了這擂誰便可娶到長公主,皇上以為玉塤所言如何?”

白羽歌聽著蕭玉塤的話,不屑地輕哼一聲,料想白清嵐斷是不會答應的。

“此也不失為一種方法,便依太子殿下之言!”白清嵐正色道。

白羽歌聽著白清嵐的話,心當下寒了幾分。不可置信地扭頭望向白清嵐的方向卻隻看見白清嵐冰冷的側臉,喉間似乎被什麽堵住一般,想要說話,朱唇微啟卻無力出聲。

“但凡今日在場之人,無論男女,隻要年滿弱冠未及而立者均可上台打擂,方才賽詩咱們已比過文采,此番咱們以武藝定輸贏,列位臣工可有異議?”白清嵐悠悠道。

殿下群臣麵麵相覷,雖說這殿下有不少人覬覦那長公主駙馬的位置,但若要與這梓辰太子交手卻又是另一回事了,稍有不慎隻怕便要毀了兩國難得的交好關係,到時候自己縱是有十個腦袋隻怕也不夠白清嵐砍,駙馬位置事小,項上人頭事大啊!

“臣等無異議!”

“既是如此,太子殿下請!”白清嵐示意蕭玉塤上台。

蕭玉塤倒也不客氣,一個縱身輕功躍上擂台,左手背在身後,右手中白玉折扇輕搖卻是一派風流。

蕭沁言看著台上那個風度翩翩的少年,微微一笑,到底還是個孩子。扭頭再看白羽歌,自方才起白羽歌便一直一言不發,此刻更是緊緊地捉著衣袖,臉上的淚落了何止千行。蕭沁言歎了歎氣,餘光掃過白清嵐的麵容,隻見白清嵐依舊泰然自若端坐龍椅之上,深邃的眸中掩藏不住的是那份心疼和深情。

“看著她二人這般模樣,到讓錦兒都心疼了呢!”齊錦的目光亦隨著蕭沁言流轉,看著那兀自神傷的二人,齊錦俯身到蕭沁言耳畔低聲悄語道。

“列為臣工可有人願意上台一試?”白清嵐餘光不離白羽歌,從白羽歌落淚的那一瞬起,白清嵐的心便被狠狠揪住了,想要起身過去擁住那個小丫頭,想要告訴她自己不是不要她,想要告訴這一切是她一早便安排好的一場戲,目的是要讓天下人知道白羽歌名正言順地屬於自己,但是她不能,她隻能待在龍椅上裝作若無其事,雲淡風輕,她不能因為衝動便毀了這精心安排的一切。

蕭玉塤見無人上台挑戰,也不急躁,氣定神閑地站在台上等待著。餘光卻也落在了白羽歌身上,看著那個本是驕傲的人此刻獨自垂淚也不禁心疼了起來。

白羽歌回眸看著龍椅之上無動於衷的白清嵐,心寒更甚,白清嵐口中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像是寒冰針,一根一根紮進她的心裏,徹骨的寒冷。她希望白清嵐方才所言隻是戲言,但看到那人身上明黃的龍袍,自嘲似的笑了笑,自己怎麽忘了她是皇帝,君無戲言。她有她的江山,她的心中江山總是比自己重的。淒然地起身要走,既然白清嵐不要自己,那自己嫁給誰又有什麽區別呢?說來也是,這般逆倫的愛戀從一開始便不會長久的,說什麽此生獨愛,說什麽絕不放手,到頭來也隻不過是一場幻覺罷了,隻是為什麽看見那人的容顏還會那麽心痛,呼吸為什麽會這般艱難,腳步會這般沉重。

蕭沁言見白羽歌要走,趕忙起身抓住白羽歌的手腕將她拉住。

白清嵐見白羽歌要走,心中也頓時驚慌起來,起身要去拉白羽歌卻被齊錦攔住。但見齊錦踮起腳尖貼在白清嵐耳畔低聲道:“還不快去,晚了可就來不及了,你的小公主這兒我和沁兒幫你守著!”

“既是如此,那多謝二位了!”白清嵐到過一聲謝,回頭,正對上白羽歌的雙眸,胸中湧過陣陣心疼,用口型說了句“等朕”之後便解去袞服,著了件瑩白金龍箭袖外罩墨綠烏金流蘇甲一個輕功躍出席案。

“皇上!”

殿下眾臣本目不轉睛盯著擂台,久久不見有人登台,猜想這駙馬之位定是這梓辰太子的囊中物了,誰知這時忽而聽見有人高呼一聲,言說是有人躍上了擂台,再定睛一看打擂之人竟是他們的當今聖上,這究竟是怎樣一回事?雖說宮內曾有流言,言說白清嵐時常留宿碧落宮,白羽歌也曾被召到朝旭殿去過夜,便是在禦駕親征之時二人都同住一處,而且據說夜半時分似乎有嬌吟之聲,依此看二人關係絕非隻有姐妹之情,倒像是戀人之私,但流言終究是流言,朝中大臣多是認為是她二人姐妹情深方才如此,畢竟她二人自幼年之時便同住一殿,故而也並沒多想。但此刻白清嵐躍上擂台,莫非那些傳言都是真的?他們神武英明的皇上和那個足智多謀的長公主竟會做出這般違逆天理倫常之事?而且看這陣勢,似乎是要昭告天下?

白羽歌被蕭沁言拉住,微微怔了怔,抬頭有看見白清嵐對自己說等她,心不自覺地顫了顫,一時間竟忘了要擺脫蕭沁言。目光追隨著那個身穿白衣,頭戴烏龍紫金冠,足蹬厚底墨朝靴的人,看著她身輕如燕躍上擂台,心突然像是被什麽攝住一般。回頭看了看一臉笑意的蕭沁言和齊錦,聰明如白羽歌又怎會猜不到這其中深意,難怪她一定要辦這生辰慶,難怪她說她要送自己一份生日禮物,難怪她要在那詩箋上寫那三個字……白羽歌知道白清嵐想要做什麽,隻是此番她卻沒有了想要阻止白清嵐的欲望,隻是目光緊緊地盯著白清嵐,一刻也不願移開。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玉塤素好人的說,**畢竟不能一輩子……嵐兒一直想給羽兒個名正言順的地位

話說今兒來晚了,明天正文估計就會完結了吧!

之後可能會有小番外,齊錦和沁言過去的一些事,還有語悠和鳳希宥的一些去向問題,還有大小白的未來……差不多就是這些吧!明天沒課,乖乖在家碼字咯!也可以txt全集下載到本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