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陽這個保鏢兼司機除了會夜裏爬老板的床以外,其它方麵都算得上稱職的。

比如眼看著有人勾搭老板,氣到要撞牆,他還是能警覺地離開先去跟上危險人物。

還在餐廳包廂夏陽就看到戚和辛在外麵走廊徘徊了兩趟,之後尾隨其後從餐廳出來,跟到戚雲蘇公司樓下的大堂。

掛斷戚雲蘇來電的時候,夏陽心裏一直在咒罵,罵戚和辛,罵那個混血兒。

一手拳頭握得死死的,一手拿出了戳穿屏幕的氣勢戳開和戚雲蘇的聊天框。

本來是要給戚雲蘇發信息,聽到隔了兩個座位的戚和辛開始和人通電話,立刻轉到錄音設置。

他們坐在大堂接待區,夏陽拿著手機裝作打遊戲,時不時衝著手機小聲嘀咕“幹”、“上啊”、“我還有子彈”、“老子爆了你”,七分靠演,另外九十三分靠習慣,一邊斜著眼神在打量戚和辛。

中途才想起來,應該先叫戚雲蘇暫時不要回來的,隻是信息還沒打完,他先從戚和辛張望的視線看到正走近大門的戚雲蘇。

罵了聲“操”,夏陽比戚和辛還要快站起身,衝在戚和辛前頭先一步走過去。

他們都在緊張。

夏陽害怕戚和辛的危險性,著急趕到戚雲蘇身旁。

戚和辛看了幾次夏陽,似乎是擔心這個剛剛坐在同一個區域的人有沒有聽到自己通電話。

而戚雲蘇不希望夏陽跟戚和辛有任何交集,緊張於夏陽會再卷入他們兄弟之間的恩怨。

走到戚雲蘇麵前還沒站定,夏陽就先用口型罵:“操!”

咽了口氣,掛上僵硬的笑。

對夏陽來說,一個戚和辛就已經夠讓他煩燥,跟著戚雲蘇一起來的混血兒完全能讓他狂躁,更炸的是,脾氣還要壓著,還不能隨地發。

夏陽那拳頭就沒有放鬆過。

戚雲蘇越過他,迎上戚和辛,跟戚和辛招呼道:“你來找我?”

“剛好在附近辦事,順道來看看。”戚和辛很在意麵前的夏陽,看了他一眼,“公司的夥伴嗎?”

“公司的司機。”戚雲蘇這樣介紹夏陽。

夏陽也很進入他卑微小司機的狀態,扯著恭維說:“戚先生,我剛剛一直在找您,才找到公司,您就來了。”

“嗯。”戚雲蘇沒辦法像夏陽這麽進狀態,隻是想讓夏陽在戚和辛麵前的存在感能降到最低。

所以也沒有讓一個司機多話,戚雲蘇轉向戚和辛:“最近怎麽樣。吃過了嗎,附近找家餐廳坐會兒?”

戚和辛眼神裏略有閃躲,麵色猶疑地說:“我突然過來是不是打擾到你的工作?”

“我現在不忙。”戚雲蘇說,“還是上樓喝杯咖啡?”

“沒事,我就是路過來看看你,我還有工作要忙……”戚和辛指了指大門說,“找時間聚一聚,今天就算了,都忙,我不打擾你。”

看得出來戚和辛有事要講,隻是兩個人之間即沒有作為雙胞胎的默契,也習慣了客套和疏離,一個不講,一個便不會問。

戚雲蘇送戚和辛到門外,一直到目送他離開。

戚和辛離開之後,戚雲蘇就沒有一個可以讓他忽視旁邊兩道目光的理由。

David一雙桃花眼毫不掩藏地黏在戚雲蘇臉上,除了他,還有夏陽已經冷眼盯了戚雲蘇許久。

“這個人是你叔叔嗎?像你。”David問。

戚雲蘇沒回他的話,顧慮著David經常跳出一些誇張中文,他是用英文跟David說會安排車送他回酒店,讓他自己在這裏等一會兒。

“去酒店嗎?不著急。”但David依舊脫口就是中文,依舊誇張,“你忙,我等你,沒關係的。”

如果沒聽懂前麵戚雲蘇的英文,David一句話連起來的意思就很有那個味兒。

所以夏陽的臉越來越黑,眼睛裏“嗖嗖”地飛出冷箭。

盛夏正午,大樓外氣溫滾滾燃燒。

戚雲蘇拿出手機準備聯係人來接David,隻是David的手立刻擋了過來。

David說:“你還沒有認識我,不著急。”抿著笑,挑著眉,打算抽走戚雲蘇的手機。

然後輸入自己的聯係方式,輸了聯係方式之後,David會說,你會很高興認識我的。———是戚雲蘇經曆過的,魯莽又天真的方式。

手機沒有被拿走,他及時收了起來讓David撲空。

夏陽也攔了過來,杵在兩人中間,冷著腔調說:“戚先生,到點上班了。”

David很瘦,整個人完全被夏陽擋住,他挪著身看戚雲蘇,說:“你這個司機不講禮貌。”

“嗬!”夏陽麵朝向戚雲蘇冷笑了一聲。

戚雲蘇後退幾步,能感覺到夏陽古怪的情緒,想著他是被說成司機在不高興,可張了張口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這個人是自己的誰。

David說:“戚先生,我要邀請你一起共進晚餐……”

夏陽鼻子出氣“哼”了一聲,插話說:“大中午邀請你共進晚餐。”

“這個司機怎麽回事?”David想繞開夏陽,又被擋了一下。

戚雲蘇並不反感David的出現,雖然戀愛談得像重返青春找了一個瘋狂的玩伴,但回憶起來都是能夠會心一笑的。

那時候匆匆出國,是在認識David之後才慢慢融入異國生活,確定關係是玩跳傘時的高空中,初吻發生在贏了賽馬彩票的看台上,分手之後能繼續保持偶爾的聯係。

David是個很不錯的戀人,他很有能力讓一段短暫的戀愛在過程中都維持一個彼此享受的狀態,充滿體驗感。

可……重來一次,重新產生交集,戚雲蘇好像也不會對這段戀愛有多少懷念,大概是人類的本性記打記打不記好。

遲疑了片刻,戚雲蘇跟David承認夏陽是他的交往對象,用的是David教他講過的芬蘭語。

David先是吃驚,可能沒想到戚雲蘇會講芬蘭語,有些可惜的點了點頭,回應的話也是用芬蘭語講的,講完就揮了揮手走開了。

戚雲蘇根本聽不懂David後麵講的話。關於芬蘭語,他隻會“我愛你”、“我愛他”、“我和他在戀愛”這幾句俗得要命的。

複雜的語法跟英文差別很大,記憶裏,是David被戚雲蘇指錯了幾次中文後,為了強調自己不是沒有語言天分,挑了幾句要戚雲蘇學。

沒有想到會在這樣的場景裏用David教的語言來回應他,看著David離開的背影,戚雲蘇想笑,為神奇的時間軌跡變幻。

隻是麵前夏陽的冷眼太紮人。

戚雲蘇說:“抱歉,說你是公司的司機。”

夏陽又是一聲冷哼,拳頭到現在還是握緊的,好像在忍,喘著大氣,肩膀有很明顯的起伏,他說:“我知道戚和辛找你有什麽事。”

說完,故意撞開戚雲蘇的肩進了大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