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心慌意亂
拿出懷裏的那包粉末，又找了個隱蔽之處將之藏好。如此換下衣衫，才發覺這一身衣服忒隆重華麗，穿在身上也比往常的衣物重了許多。
我歎了歎，也沒得選，便暫且如此穿一天好了。
出門喚了錦繡，她看了看我卻是蹙著眉又將我推進房間裏在銅鏡前按著坐下。
“這般好看的一身衣服，你怎麽就束了個這麽簡單的頭發呢。”她邊抱怨著邊將我的發後的發帶取下來。
其實我並不會束發，以前都直接施法解決，後來有洛塵幫我，分離前他也就教了我這麽個簡單的法子。如此想想洛塵已經許久不曾給我束發了，還讓人怪惦念的。
錦繡的手很巧，動作也很快，可我卻看得蹙眉。
錦繡抬眸看了我一眼，手中動作頓了頓道：“怎麽了？”
我眨了眨眼，歎道：“你動作太快了。”
錦繡笑：“快些還不是因為沒時間嗎？做什麽蹙眉呢？可是我弄疼你了？”
“不是，我隻是不習慣罷了……”
“你自個兒束發的時候不也是簡簡單單地梳著就迅速解決了？沒準比我還快呢，這會兒倒說不習慣了。”
“那是自己梳的，我又不會，不弄亂就夠了。”
錦繡又是一愣，問我道：“如此說來，還有人給你梳過頭發？那人是誰？是男子還是女子啊？”
我眨了眨眼，頗為驕傲道：“就是洛塵啊，他梳得可好了。”
錦繡怔了怔，繼而道：“看來洛塵公子也是極喜歡你的呢。”
“你怎麽又胡說了，我都說過他是要娶別人的。”
錦繡輕歎道：“你可知道，若有人為你梳發，那人不是你的丫鬟也不是你的親人時，這代表著什麽嗎？”
“這還能代表什麽？就是他梳發梳得好啊。”
錦繡唇邊浮著淺笑，動作也輕柔起來，倒也洛塵有些許相似了。
“他為別人梳過發嗎？又可曾有其他男子為你梳發呢？”
“沒有，錦繡，你到底要說什麽啊？”
“靈若姑娘，梳發，是代表兩人要一起白頭偕老的。隻有極為深情的男子，才會為所愛之人梳發畫眉，洛塵既肯為你做到這般，可見他對你的喜愛已不隻是初嚐愛慕了……你們……應當認識很久了吧？”
我心下不知為何沉重起來，一時間什麽也聽不進去了，隻是覺得錦繡的手越來越像洛塵的，似乎這會兒給我梳發的人就是洛塵，那般輕緩溫柔的，似要用盡一生的時間，可我也一點兒都不覺得沉悶，心裏反倒是歡喜又平靜的，仿若如此就真的能過一百年一千年。
“終於好了，我們快走吧。”
錦繡的聲音將我喚了回來，而我卻覺得心裏的難過卻更加重了一層。
“我的小徒兒打扮起來還真真是個美人兒呢。”
南宮的聲音仍舊陰陰柔柔的，不似洛塵那邊如環佩清響的溫潤好聽。
而錦繡卻是將我往南宮身邊一推，我沒反應過來，便直直地撞上南宮。他已伸手將我扶住。
“被為師誇了一句就投懷送抱了？”南宮輕笑著，又將我放開，“好了，別再出神了。為師就你這麽一個徒兒，待會兒可莫要讓人笑話了為師。”
這番說著，南宮便拉著我往乾坤殿走去。
到得乾坤殿的時候人已經到齊了，除去那十分神秘的教主外其他的人都已經規規矩矩地候著了。
這會兒南宮帶著我進殿，便有人喊著：“大祭司到。”
接著座下的人都垂了頭恭敬相迎。
如此南宮帶了我坐到位置上，我循著乘陽宮的弟子所在看到了洛塵，而他也正巧看到我，於是向我溫和一笑。我蹙眉，心裏莫名地慌亂起來，隻得撇過頭去不看他。
南宮忽地握住我的手，又輕捏了捏安慰著，我這才慢慢放下心來等著那教主出現。
不久殿外就有一個偉岸身影邁著沉穩地腳步走來，他身後跟了兩個人，其中一個正是當初那右護法紫……紫什麽來著？
總之他身後跟著的肯定就是那兩大護法沒錯了。不過我原以為這教主是個七八十歲的老頭子，因為身子不便所以不常出現呢。現下看來卻是猜錯了，他並不是什麽老頭子，但也看不出個實際年紀來。因著他臉上帶著一副金色麵具，那麵具兩頰刻著精致花紋，倒也挺好看的。
等這教主坐上寶座，眾人便紛紛站起來施禮了。這廂隆重地施禮後，教主也開始發話了。
“感謝各位百忙之中來到乾坤教賞臉本座的壽宴，今天各位隻管盡興，不必顧及其他。”
說著，底下就是一片叫好聲，而後開始了這盛大的壽宴。
南宮選了幾個素菜放到我麵前，與我道：“這壽宴可以認識許多人，想來他們要鬧很久，待會兒你若是覺著無趣就與錦繡一起先回去歇著，明天也不必早起練功，但若遇著什麽人也盡量避開些，這些江湖中人正邪難分，若要為難與你便報上我的名號將他們嚇唬走便是。”
我不禁笑了笑：“原來師父的名號這般厲害，我之前卻不知道。”
南宮輕敲了我的頭一下，接著我麵前一道陰影落下，抬頭看去，卻是那教主走了過來。
“大祭司今日辛苦了，本座先敬你一杯。”教主端著酒樽盯著南宮，可我看到他那雙麵具後的眸子時卻不禁一驚，那眸子太過冷冽淡漠，而且我似乎在哪兒見到過這人……
南宮起了身，也與他碰杯：“教主言重，這是在下的職責所在。”
教主點了點頭，又將目光移向我。我很利落地站了起來，可是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這孩子是你的徒弟？”教主聲音沉悶地自麵具後傳來，他那雙眼睛一直盯著我，似要將我盯出個洞來一般。
南宮點頭：“是，不過這小丫頭今日受了傷，不能敬教主的酒了。”
“我……我以茶代酒……”我舉著茶杯端到那教主麵前，自個兒也不知道這句話哪兒學來的了。
那教主卻似乎甚是歡喜，直笑道：“倒是個有趣兒的小丫頭。”
說著，他與我碰了下杯，便轉身走了下去。
我兀自鬆了口氣，又看了看南宮道：“方才我……”
南宮揉了揉我的發，笑道：“小徒兒做的很好，跟著為師這麽久，也總算是學聰明些了。”
我哼了哼，繼續坐下吃東西。
誠如南宮所說，這壽宴委實無趣得要命，與當初那宮中皇帝的壽辰差不多。無非就是讓人來歌舞一番，江湖中人，又讓各個門派比試了一番。我撐著腦袋都快睡了，瞅了瞅身邊的南宮，他卻仍是微微眯著眼慵懶地靠在一邊看著。
又過了會兒，我實在看不下去，便先行離開大殿打算回去好好兒睡一覺。
此時殿內十分熱鬧，卻可憐了殿外的清冷寒月，竟無人抬頭觀賞。好在還有我小菩提，於是我仰頭向著那銀月輕歎了會兒，便轉身往禦天園去。
走到禦天園門口，我忽聽到有人在叫我，回頭一看，原來是洛塵。可我如今見著他心裏就莫名有些慌張，便與他點了點頭打算離去。
“小靈若……”洛塵將我拉住，力道不大卻也讓我無法繼續前行。
無奈，我隻得轉過身去麵對他。
“嗯……你有事兒嗎？”
我覺著這會兒那月光照著我們，顯得甚是冷寂。
洛塵輕歎一聲，抬眸看著我道：“這話不是該我問你麽？分明白天還好好兒的，為何進了大殿以後你就對我不理不睬，甚至不願多看我一眼？便是我做了什麽，你也要與我說說清楚吧？”
“我沒對你不理不睬也沒不願看你啊……”我低著頭，“這不是……這不是我們隔得太遠了，我又不好私自下去找你嘛……”
洛塵默了好一會兒，接著他捏了我的下巴將我的頭抬了起來。
“那你看著我，說說今天都做了些什麽？”
我蹙眉：“做什麽我要告訴你啊。”
洛塵麵色一冷，我心裏也一顫，忙道：“我今天……今天看到蘇雪了……”
如此洛塵的臉色才好看了些，他又道：“見著他了，又如何呢？”
“我看到他……他與當初傷了你的那個裘容宮弟子一塊兒，他們似乎有什麽交易，那弟子給了蘇雪一包東西，是許多小包的粉末，我偷了一包出來。剩下的還放在他房間的書櫃上，我還想著有機會給你看看那究竟是什麽……”
洛塵這才將我放開，複又勾唇一笑道：“原來你是為這個？”
我看了看他，沒敢說話，我也不知是為了什麽，便隻得用這件事兒來搪塞著。
“你一直擔心蘇雪會將我帶走是不是？”
我愣了會兒，還是點了點頭。
“原來是這般……”洛塵的聲音又如往常一般輕柔，他伸手捏了捏我的臉，“小靈若今天真好看呢，像是出嫁的女子一般。”
我蹙眉：“我才不會出嫁，我都出家了。”
洛塵輕笑，我隻覺他那目光盯著我很緊。
“這頭發卻不合我意，待有機會了，我再給你梳個好看的。”
說罷，他也不與我說好，手上輕動就將我這頭發給全散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