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總是讓人開心的,飽飽得睡到中午,簡寧覺得自己又活了。

中午簡寧用冰箱裏的食材做了飯,給小姨留在桌上,算是禮尚往來,表達謝意。她基本要下午才起身。

下午一點,晴晴已經準時在樓下等她了。

“你們這個小區,有點老呀,進來全是小路,晚上走不害怕嗎?”簡寧感覺晴晴越來越像個媽,操心個沒完。

“怕啥,遇到人就找警察,遇到鬼我還能跟它取取經……”簡寧滿不在乎。

“我發現這幾年沒見,你性格變化真的很大。你記不記得,剛上小學的時候,你跟大家上演了整整一個星期的木頭人。”晴晴揭老底道。

簡寧笑,她小時候確實膽小。爸媽忙著玩虐戀,沒工夫管她,經常把她鎖家裏。所以簡寧從小怕生,家裏來個陌生人,就會一動不動直到這個人離開。後來直接被扔到學校裏,簡直跟被點穴了一樣,沒把老師嚇死。

什麽時候變得膽大了呢?可能是從發現家裏也並不安全開始吧。

晴晴表哥的球房離學校不算遠,門頭裝飾得很潮,寫著“K8桌球俱樂部”,牆上滿是色彩大膽的塗鴉噴繪,霓虹燈被做成滑板、球杆和酒杯的樣子,街頭感十足。這種花裏胡哨的酷,很能刺激年輕人的熱血。

進門穿過一段由鏡子和燈帶組成的短廊,眼前一下子豁然開朗。

大廳很寬。幾十個台球案子整齊排開,雖然下午剛開門,還沒什麽人,但是燈都開得很亮,看起來通透舒服,不是簡寧想象的烏煙瘴氣的樣子。

“很酷吧?我也超想學台球,啪,進洞~多酷。可惜我爸一般都不讓我來。這裏裝修好我就再也沒來過了。”晴晴一臉可惜。

前台正對著門,很長,竟然裝飾得像酒吧裏的調酒台,背景牆上擺著一排一排的叫不上名字的瓶子。一個身材欣長的男生站在吧台後麵,不知道在鼓搗什麽。

“表哥!”晴晴歡叫著跑過去“這就是我跟你說的,我的嫡長閨簡寧。阿寧,這就是你老板了,是不是很帥?”

“哈哈,什麽老板,我叫許一帆,叫我一帆哥好了。”許一帆抬起頭,笑著說。他是那種看起來溫文爾雅的男生,溫煦親和,但又讓人無法忽視。

“好的,一帆哥,謝謝你給我這份工作。”簡寧很願意跟這樣的人打交道,穩穩的自持。這種人通常很有規劃,不會像她身邊的那些人,把生活過得亂七八糟。

“別客氣,從小晴晴就老跟我說起你,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的很好。”許一帆講話讓人很舒服“但是前提是不要太影響學習,好嗎?高考還是很重要的。”

“嗯,我知道了。”

“好的,趁現在沒人,我先教你工作的內容,一會我們有的是時間閑聊。”許一帆說著把電腦打開,調出操作界麵。

係統很簡單,收銀基本都在網上進行,也不容易出錯。球房的規則也很清晰,吧台內的工具條理分明。

“這個可不是我整理的,我們還有個前台叫淩霄,她工作日白天和周末晚上在,這些都是她收拾的。”許一帆看出簡寧的讚許,笑著說:“一會還有幾個負責擺球的小哥哥來,到時候給你介紹。”

“好。”簡寧笑笑,又問:“咱們這裏還兼做酒吧嗎?”簡寧雖然不懂,但是牆上的各種酒瓶,吧台裏的調酒工具,看起來都很專業的樣子。

“正常的飲料酒水是賣的。”許一帆指了指瓶裝啤酒和軟飲,遞給簡寧一份價格單:“但是不調酒,這個隻是我的愛好,情緒實驗室~”

“好酷~”簡寧豎了豎大拇指。

“哈哈,我聽晴晴說你是超級優等生,話說你不會覺得這些都是壞學生的愛好嗎?”許一帆環視了一圈,把整個空間都打上了壞學生標簽。

簡寧沒想到他會問這麽幼稚的刻板印象問題,笑道:“大清都亡了,優等生也保不住封建社會呀。”

大家都笑起來,氛圍輕鬆自在。

真好呀~簡寧心裏想,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對離經叛道的狂熱是刻在簡寧的基因裏的,遺傳自熱愛壞小子的老媽。

老舍說:“女兒的命運是世襲的……”簡寧覺得真實又殘忍。

人可能就是這樣,越做不到,就越渴望。

但是不管怎麽說,“壞學生”的世界,讓優等生簡寧很放鬆。晴晴和一帆哥給簡寧介紹過同事後就走了。傳說中的淩霄還沒來。下午陸陸續續有人開始來打球,擺球小哥們也都在台案間忙碌起來。

簡寧不會打台球,坐在吧台後麵默默地看,白球碰撞彩球發出的清脆聲響很悅耳。

周末,沈青川照例都跟潘輝混在一起。

比賽在即,校隊上午也是保持集訓的。潘輝懶得起早,快到中午的時候,才晃晃悠悠地來學校與沈青川匯合。等田徑隊訓練結束,幾個玩的比較好的哥們就一起去吃飯。潘輝雖然不在田徑隊,但是因為天天跟沈青川廝混在一起,所以跟田徑隊的人也都熟,屬於半個編外人員。

“話說川哥,最近學校裏好多你跟你那個小同桌的緋聞,都傳開了。”一群人在學校旁邊的小飯館坐定,潘輝開口說到。

“小同桌?就是上次體育課暈倒那個?”沈青川還沒答話,徐斌就搶先問。

“對呀,就是她。話說你是不是真對她有意思?”潘輝賤賤地問。

“滾蛋,你天天在我倆前麵坐著,我們有多少交集,你不知道?”沈青川白了潘輝一眼。

“你別說你還真別說。就你英雄救美那一出,沒有緋聞都奇怪了,我們川大少抱著個姑娘去了醫務室,多炸裂呀!”徐斌不怕死地補充。

“少在那添油加醋。”沈青川一腳揣在徐斌凳子上。

“緋聞倒是沒什麽,鬧鬧也就散了。”潘輝一本正經:“但是最近胖子總在我們學校轉悠,恐怕消息已經傳到孫龍那去了,他們剛在我們這吃了憋,不知道會不會搞事情。”

“他們能幹嘛?來搶親?”徐斌打趣道:“川哥,這個胖子怎麽老盯著你,不會是暗戀你吧。”田徑隊的人都知道他們的過節,不過沒人當回事

“……”

啪!“哎呀我草”

這次沈青川沒猶豫,一腳把徐斌屁股下的凳子掃了出去,徐斌沒防備,一屁股坐在地上,摔得齜牙咧嘴。

“哈哈,斌子你個傻x,坐川哥腿邊上嘴賤,你不是找死嗎?你看我都控製在安全距離外。”潘輝幸災樂禍。

“都先不說那遠的。”顧思明滿臉同情,接口道:“這消息一出,你那個小同桌就別想安寧了。你那一眾紅顏還不把她活吞了?”

沈青川皺眉:“說的我好像是個到處拈花惹草的渣男一樣。”

“是是,你沈大公子當然不屑這些鶯鶯燕燕,但是擋不住鶯鶯燕燕跟著你呀。”潘輝最了解:“三班的那個顧大校花可是一直暗戳戳地對外宣示主權的。”

顧念麗家在泉城背景很深,家大業大,她爸又是有名的女兒奴,所以大小姐習氣不少。

顧念麗的爸爸顧成泰就是三中這一片背後的老大,不過表麵上還是一個生意人,沈青川家跟他們有些生意來往,兩家很早就認識,所以這次才會出手攪了孫龍的局。

顧念麗以前其實與沈青川交集並不多,但是可能是沈青川太顯眼,也可能是青春期小姑娘的勝負欲,高中以後,顧念麗就有意無意地親近示好,耍些小姑娘的手段,好在並不過分。所以沈青川通常懶得理她,也樂得她幫自己攔住那些總想湊過來的女孩子。

如果顧念麗找上她,她會怎麽做呢?沈青川突然覺得會很有趣。

“不過那幫女生也就是鬧一陣,如果孫龍那幫欺軟怕硬的孫子真來找麻煩,那還是川哥對不起人家。”顧思明想得遠些,也算是這群人裏比較有正經良心的。

“管他呢,孫龍算個屁呀,真來搞事,咱們照樣弄他。英雄救美都救了,也不怕多救幾次。”潘輝躲得遠遠的,確保沈青川踢不到他,嚷嚷著:“晚上咱打球去呀,霄姐今天值班。”

“球技這麽爛,還天天想往球房跑,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徐斌奚落他。

“這你可冤枉我了,我這是純純地好學之心。霄姐那樣的,我哪壓得住呀。”潘輝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