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過不去的傷心

就讓她用鮮血來告慰瑩瑩的在天之靈!

“禇昑恩你別太過份!”實在受不了他對妹妹的殘暴,簡睿怒色上臉。

感覺身體被人輕輕一推,簡睿回眸過來,就見簡潯向他伸手,“哥,你走開,我要和瑩瑩單獨待會兒。”

“你流這麽多血怎麽待在這兒?”簡睿激動,想不管不顧抱起妹妹,又怕撕扯她的傷。

難受,神誌有些不太清楚。簡潯伸手往額頭摸,掌心之下熱乎乎的,視線漫開一層血霧,黏糊糊地蒙住眼睛。

“哥,求你了,讓我和瑩瑩單獨待會兒。”

細雨飄飄,簡潯血流如注。好冷,應該是下著雨的關係,皮膚上起了密密的寒栗。簡潯慢慢坐直,就那樣坐在雨水浸濕的草地上,裙角沾著灰褐色的泥,她努力地掀起長睫,看到碑上馮瑩的相片,染上鮮紅的血。

她趕緊伸手去抹,可手心本來就有血,一來二去,相片上那個漂亮的女孩子,更是被鮮血抹得模糊不清。

簡潯慌了,急得流下淚來。

“滾開!”不允許她把馮瑩的相片弄髒,更不允許她靠近馮瑩,禇昑恩拍掉簡潯的手,自己去擦相片上那些鮮紅。此時此刻,他的神情是那樣專注,動作是極致的溫柔,好像麵對的是個活生生的人。

馬蹄蓮被她抱在懷裏,剛才那凶猛的一撞,差不多被壓得半癟。額頭的鮮血順流而下,一滴滴,濺落到白色的花瓣上。

簡潯的模樣簡睿嚇得半死,他幾步過來,拿過妹妹懷裏的花,轉而走到碑前。

禇昑恩正半跪著擦相片上那些血跡,看簡睿把花放碑前,想也不想,抓起來,順手就往一旁丟。

“禇昑恩你夠了吧!”

忍無可忍,簡睿扯開嗓子吼,“你以為馮瑩走了小潯不難過?她和馮瑩二十多年的感情,比起你來多得太多!”

“她難過?”禇昑恩忽地抬起眼來,輕揚的眼角拖延鄙夷,“她難過就不會咒瑩瑩死!”

什麽?

簡睿驚詫,眸子寫滿不可思議。

“不相信?”站起來,禇昑恩目光從他臉上移開,落到後麵被鮮血糊了麵容的簡潯臉上,“你自己問她,問她有沒有詛咒過瑩瑩去死!”

有過的,是有那麽一次。

在她看到婚紗照上自己的臉被ps成馮瑩後,她傷心,她屈辱,她頭痛欲裂,她衝他大聲的吼,說瑩瑩就要死了,如果愛她,叫他也陪著一塊去!

噢,天啦,她究竟是犯什麽混,怎麽說出那麽狠毒的話!

後悔,自責,痛不欲生。

簡潯嚶嚶哭泣,“是我不好,我對不起瑩瑩,我也不想這樣的……我真沒想到會這樣……”

“少來這裏惡心人!滾……”

禇昑恩又欲趕她走,簡睿攔上來。兩個男人纏在一起,眼見就要打起來,楊鋼急了,跑過來,隔在兩人中間阻止,“行了行了,這是墓地,能不能讓死者安靜會兒!”

“叫她滾,永遠不準再來!”

禇昑恩真是恨不得殺了簡潯,他青筋鼓動,雙眸猶如荊棘從中燃燒的兩團火,熊熊燃燒。

妹妹傷得很重,也不宜留下來。

簡睿不與他做無謂爭鬥,他轉過身來,就見簡潯滿臉的血,整個人如佇在雨中索命的女鬼。

糟糕,這樣子下去,妹妹會不會失血過多死掉呢?

急得不行,簡睿伸手捂她傷口,不多會兒便有細細的鮮血從指縫間浸了出來。

簡潯情況實在危急,怕出人命,楊鋼對一直默不作聲的馮思成說,“你看著他,我送簡潯去醫院。”

神誌越來越模糊,眼前全是血色的霧,另一隻眼的睫梢上卻又沾滿水珠,簡潯艱難地撐起眼皮,碑角好大一灘血跡,還在慢慢往下流,彎曲著,流入碑下那灘潤濕的土壤裏。簡潯沒有力氣,原地搖晃兩下,墜入無邊的黑暗。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隨

蟲兒飛,蟲兒飛

你在思念誰

柔和的光霧裏,舞台上一對可愛的小人兒,化了悉心的美人妝,身穿漂亮的蕾絲裙,頭發紮成兩束麻花辮。兩個女孩手拉手,稚嫩的歌聲飄**在會堂的穹頂。

天上的星星流淚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風吹,冷風吹

隻要有你陪

“瑩瑩……”**的人低淺夢囈,她應該是很不安,漆黑如鴉翅的睫毛正密密地顫動。

又叫她了。

坐床畔,聽妹妹高燒中一直喚馮瑩的小名,簡睿的心,酸得緊緊揪在一起。

怎麽弄成這樣?

頭痛得不行,簡睿長扼腕歎息,看了眼床頭的藥水瓶,還剩好大半瓶。太累了,先小睡一下吧。

淅淅淅

不知何時,窗外響起細碎的雨聲,那樣連綿不斷的聲音惹得心頭更加煩躁。

禇媽媽望向窗外的雨,兩盞複古庭園燈亮著,橘黃的燈光耀著那些斜斜紛飛的秋雨,一絲絲閃爍銀光。

下午媳婦一身黑裙出門,說是要送馮瑩最後一程。

禇媽媽擔心得晚飯也沒吃,這麽多天,兒子人影也沒一個,電話一直關機。還是從簡潯口中他們才知道兒子回來了,但既然如此,怎麽不回家呢?兒子心中有怨,有苦,禇媽媽都清楚,馮瑩的離世她也難過,她更明白,這一輩子,恐怕都與兒子之間有道無形的溝了。

發生這樣的事,禇爸爸也心緒難寧,“小潯的電話還是打不通?”

搖頭,禇媽媽滿臉疲憊,“也是關機,兩個孩子的手機都關著!”

此時已經十點,滿世界都是潺潺雨聲。二老唉聲歎氣坐在沙發裏,除了等,不知還能做什麽。

就在這時,門上傳來輕微開鎖的聲音。在外麵的時候就見整幢屋子都亮著燈,此時見爸爸媽媽坐在客廳裏,禇昑恩也不意外。

對上他們擔憂的目光,禇昑恩低頭,悶聲不吭上樓。

“小恩”,兒子連記眼神也沒多投他們身上,禇媽媽心疼,她幾步跟著過來,可禇昑恩步子未停,恍若什麽也沒聽見。

“小恩……”,禇媽媽還在喚,欲上樓,肩頭卻被丈夫從後攬住,“算了,孩子心裏難受,讓他一個人待會兒。”

濕了眼眶,禇媽媽掩嘴輕哽,“小恩不會原諒我的,怎麽辦,我要怎麽辦?”

如果不是自己逼兒子回來,那麽此刻,兒子一定會俯她肩頭默默傷心。可怪她全怪她,是她用強硬的手段逼迫兒子回來,現在,他留住兒子的人,可兒子的心,永遠離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