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城,王府之中。

兄弟三人終於風塵仆仆返回,迫不及待來見秦文毅,商議此後之事。

秦文毅身處大殿之中,頭戴金色翼善冠,身穿杏黃蟒紋黃袍,氣勢十足。

秦峰看到秦文毅的樣子,心中不安更加深了幾分。

“二弟,你回來就好,快快回去休養,莫要再勞累。”秦文毅無比關切。

“大哥,現在不是休息的時候啊。北鄴麵臨巨大危機,還需早做打算,父王之命,北鄴絕不可亂。”

“那是自然。”秦文毅自信滿滿:“在你們之前,聖旨已到,父王此時是安全的。”

秦文鞍衝到桌案旁,打開聖旨快速看了起來。

聖旨中提及,已經查明壽宴行刺,實為西景巫女所為,秦烈不但無罪而且護駕有功。

冊封秦文毅為北晨郡王,賜北鄴曲岩山脈以北之地。

秦文毅再次看向聖旨,已然沾沾自喜,無法自拔。

“大哥,這是皇室亂我北鄴之策,你斷然不可相信。”秦文鞍拿出王印:“父王命我接管北鄴,此後咱們伺機接父王回來。”

秦文毅看著小小的王印,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我監掌期間一切太平,北鄴固若金湯,絕無可能會亂。”

“那曲岩以北乃是北蠻之地,並不在崇凡之內。此時應派人出使北蠻,穩住局勢,斷然不可令北蠻心生猜疑。”

“哼,都是些打獵的散兵遊勇,怕他北蠻不成?”

“大哥,此時斷然不可出兵,不可平添戰事。曲岩以北有山脈隔絕,易守難攻,補給亦是困難重重。”

兄弟兩人吵得不可開交,互不相讓。

秦峰本想上前勸阻,但他清楚無濟於事,便就此作罷。

“三哥,你先出去玩吧。”

“不,四哥在哪我在哪。”

秦峰不願秦文善看到兄弟反目,卻無論如何勸說不動。

對北蠻的對策,秦峰完全站在老二這邊。有山脈隔絕,是天然屏障,此時隻要說明利害,與北蠻修好,是最好的結果。

如若大軍翻越山脈出擊,那後果不堪設想,遠赴草原與遊牧民族交戰,可不是明智之舉。

“我有王印,應由我掌管北鄴。”

“父王臨行前命我監掌,定是父王叫你帶回王印給我。”

兄弟兩人劍拔弩張之際,一人步入書房通報。

吳鵬舉率領使團抵達鄴城,意要完成皇室賜婚,迎娶秦綺南回江南,另江南大軍壓境。

“哼,想娶大姐,門都沒有。傳我將領,增派雲湧營、淩霄營趕往南線。”

“大哥,萬萬不可。此時父王不在,斷然不可與江南吳王交惡。”

“那你說怎麽辦?眼睜睜看著大姐跳入火坑嗎?”

“先見一見吳鵬舉,先將江南一線穩住。”

“扯淡!老二啊,你就是太過軟弱,北鄴不能受這窩囊氣。”

此時,又一道前線急報送來,兄弟兩人互不相讓,掙著看了起來。

東線西景大軍壓境,武晉及所率大軍不知所蹤。

一時間,兄弟二人愣在原地,不再說話、不再爭吵。

秦峰知道是出了大事,走上前去看完急報內容,不免倒吸一口涼氣。

出兵北蠻、與江南開戰、抵禦西景,這三件事同時發生,的確是亂彈琴,北鄴會亂成一鍋粥疲於奔命,但不至於分崩離析。現在,最可怕的是,武晉率領大軍不翼而飛,這不單單是八萬鐵騎,若是武晉叛逃,對軍中影響不可估量。

“快,快派人去尋武晉,絕不能讓他帶大軍離境。”

秦文毅慌亂不已,立即下達命令。

總算大哥說了一句正確的話,可是,就算尋到又奈何得了武晉呢?

“大哥、二哥,你們不要再吵。”秦峰覺得,再不開口勸說,北鄴真要不複存在:“現在唯一適合掌管北鄴的,是二哥。隻有二哥能穩住大局。”

“滾蛋,你懂什麽?回你的別院享受去吧,北鄴若真出了事,你也沒得奢靡日子了。”

秦文毅腦子亂作一團,胡亂數落起秦峰來。

“不許說我四哥!”

秦文善見語氣強硬,便上前一步,擋在秦峰身前。

“大哥,你不要再執迷不悟,四弟說得有道理。”

“呸,他向著你說話,你自然說他對。都滾蛋,我會處理好一切。”

秦文毅不管不顧,胡亂揮動著臂膀。

“夠了。”

門外,秦綺南大喊一聲,隨後快步走入書房,徑直來到秦文毅麵前,舉起胳膊重重打在秦文毅臉上。

“大姐,我……”

“你鬧夠了沒有?皇室賞你個郡王,你是不是要改姓李了?你想害死父親?你想北鄴毀於一旦?你想北鄴將士的血無故流幹?”

秦綺南一連串的責問,使得秦文毅不敢再說話。

秦峰、秦文鞍此時同樣感到心驚肉跳,站得筆直,不敢再亂動。

秦文善無比的害怕,剛剛還站在前麵,現在高大壯碩的身軀卻躲在了秦峰的身後。

“說話呀?”秦綺南不依不饒:“啞巴了嗎?剛才不是挺能說嗎?”

“大姐,我知道錯了。”秦文毅沒了之前的飛揚跋扈:“是我昏了頭,放心,北鄴交由二弟掌管,我定然會全力以赴配合。”

秦峰鬆了一口氣,剛剛北鄴已經邁向分崩離析,卻被大姐一巴掌挽救了回來。

有個大姐真好,可能,這就是姐姐對弟弟的血脈壓製吧。Bug,無解。

秦綺南邁步向外走去,到門口時,再次回頭:“你們還愣著幹什麽?”

秦文鞍拍了拍自己的臉,好能快速恢複冷靜:“傳令,請吳鵬舉到正殿;立即組建使團,出使北蠻,以表修好之意;令疾風營、淩霄營、雲湧營火速趕往西線,以防禦、震懾、驅趕為主;發現武晉及大軍下落,火速來報。”

秦文鞍臉色變得無比凝重,看向兄弟幾人,再次開口:“快去沐浴更衣,咱們一同去正殿。記住,一定要讓吳鵬舉看到團結的北鄴。”

秦峰用力點了點頭,看到秦文鞍的表現,一顆懸著的心總算落地了,一切將趨於正常、平穩,迎回秦烈隻是時間問題。

王府正殿,沒有過多浮誇的裝飾,多是以黑色為主,無比的威嚴。

秦文鞍換上官服,端坐在正中,兄弟幾人在一旁肅立。

吳鵬舉一身鎧甲,腰間戴著佩劍,穩步走上大殿。

一張大長臉,顯得極為不協調,不曾修剪的胡子雜亂無章,一雙丹鳳眼在狹長的臉上竟然顯得無比擁擠。

“呦,弟弟們,都在呢啊,弄得這麽正式?”

吳鵬舉率先開口,言語中滿是不屑。

“表哥,別來無恙?”秦文鞍卻是麵色不改:“既然是江南使團,北鄴定然要以禮相待。”

“謔,二弟,我是真沒想到,這北鄴傳給了你。”吳鵬舉又看向秦文毅:“長子卻是無能之輩啊。”

“胡扯!”秦文毅惱羞成怒:“二弟隻是代管。”

秦峰心裏一沉,小聲在一旁提醒:“大哥,不要被他挑撥。”

“哼,你也來教訓我嗎?”

秦峰見勸說無果,倒不如什麽都不說,隻期盼著大哥別再說話。

吳鵬舉玩味笑起來:“這次我來,是接表妹去江南,不日完婚,也好早日給皇室一個交代。”

吳鵬舉故意說著“表妹”,意在激怒幾人。

秦文鞍剛想開口,卻又被秦文毅搶先說道:“你癡心妄想,大姐絕對不會跟你回去。”

秦峰實屬無奈,輕輕拉了拉秦文毅的胳膊,卻被他一把甩開。

“對了,姑姑已經到了江南,住著十分舒心,說是要久住一段時日。”

吳鵬舉打著江南的底牌,這是明說,已經將吳芝秋扣在了江南。

秦文鞍擔心秦文毅再次開口,無奈之下,隻得快速搶先說道:“那就好,離京時母親就說,多年未曾見過舅舅,此次剛好有機會,便去了江南探望。”

“我這次來,可是誠意滿滿啊。八萬大軍調至臨州,隻為迎接秦綺南。”吳鵬舉**裸挑釁起來,不住壞笑起來,嘴角上揚,嘴巴在臉上也顯得緊湊起來:“北鄴還真是奇特,老二當家,老大卻毫無脾氣,老三天性如孩童,老四還是個廢物。”

“大表哥說笑了。”秦文鞍被氣得不輕,極力保持冷靜:“賜婚此乃大事,表哥還請安心住下,我北鄴還需仔細商議。”

秦峰不管不顧,一直死死拉住秦文毅的胳膊,阻止他再次開口。

“好,那我隻等三天。”吳鵬舉邊說邊轉身向外走去:“三天後若是還未商議好,那江南八萬大軍將會來接我和秦綺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