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峰緩緩來到霓裳身邊,霓裳依然昏迷不醒,一身短衣男子打扮靜靜躺在路邊,身材卻顯得更加凹凸有致,白皙的臉上留下些許汙漬,映襯出霓裳精致的臉龐。
秦峰不自覺咽下一口口水,用力搖了搖頭,在這個時刻怎麽可以胡思亂想,但抱霓裳回去還是應該做的,畢竟霓裳不離不棄、毫不退縮來保護自己。
“你真傻,既然明知不敵,躲開便是。”
秦峰自顧自說了一句,隨後慢慢蹲下身子,想要抱起霓裳,稍稍一用力,胸口卻傳來撕心裂肺的疼痛。
“殿下,我來幫你。”
身後的羽墨像犯了錯的孩子,小心翼翼說道。
“不用。”
秦峰大聲喊道,再次嚐試起來,這個時候千萬別有人來搗亂。
霓裳被抱起,慢慢離開了地麵。
秦峰卻因為疼痛,臉上表情極為痛苦,心裏卻是樂此不疲。
羽墨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決定幫忙,走上前來雙指點向霓裳眉心:“殿下,霓裳並無大礙,隻是中了攝心術。”
霓裳在秦峰懷中緩緩醒來,看到秦峰沾有血跡、痛苦的臉。
霓裳立即脫離開來,站到地麵之上:“殿下,您受傷了?”
“剛剛打敗了西景楚贏陽,並無大礙。”秦峰深吸一口氣,轉向一旁的羽墨,氣憤不已責怪:“不用你多管閑事。”
秦峰幻想出來的畫麵,大戰之後,殘破大街之上,戰損的自己抱著昏迷不醒的霓裳,多麽美好的畫麵。卻不曾想,被羽墨輕鬆破壞。
“殿下,都是羽墨的錯。”羽墨直接跪倒在地:“我本是楚贏陽徒弟,潛伏與北鄴。要殺要剮,羽墨任憑殿下處置。”
“我不是說這個。”秦峰苦笑起來,極為無奈:“我知道,是你停止心境,救下了我。”
老鄧一直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深知秦峰所想,不免覺得好笑。天下人口誅筆伐的浪**公子,實則卻是個害羞、青澀的少年。
會館人多眼雜,秦峰便命霓裳買下京都一處僻靜院子,一行人安頓下來。
秦峰感慨,這麽一個不起眼的院子,價格竟然是鄴城的五倍,京城的房價果然都是非同凡響。
羽墨依然心存愧疚,來到秦峰麵前:“殿下,羽墨無顏繼續留下,就此別過。”
“哼,你要去哪?你能去哪?”
羽墨沉默不語,的確沒有想過這些,背叛楚贏陽,西景是萬萬回不去了,要去哪裏?之前的所有都是師父安排,現如今自己卻未想過。
“別多想了,現在缺人手,留下來吧。”
羽墨跪倒在地,眼淚不受控製滴落下來。
秦峰剛想再開口,卻咳嗽兩聲,嘴角再次滲出血來。
霓裳立即拿來熱毛巾,幫著秦峰擦拭血跡。
“少主,你被真氣傷及肺腑,不要多說話,我先幫你療傷。”
“你要出手?”秦峰冷笑一聲:“是不是我要死了?”
“不會。”老鄧一臉嚴肅:“有我在,你就不會死。”
秦峰緩緩躺下,已經是精疲力竭,胸口又遭受了重創,身體十分虛弱。
老鄧運轉少量真氣在掌心,準備為秦峰療傷,卻驚奇的發現,一股楚贏陽的真氣殘留在秦峰體內,並且不斷在體內運行、流轉,便不敢輕舉妄動。
老鄧聽取秦峰、羽墨講述,了解完詳細始末,更加疑惑不解。秦峰如此一位廢柴,竟然能自主脫離一次心境,而後在死祭中挨上一掌,卻能活下來脫離。
“攝心迷陣,可將真氣注入他人身體?”
“絕無可能。”羽墨斬釘截鐵。
老鄧點了點頭,與自己所想一致。
“少主,我要為你療傷,但你體內有小股真氣流動。”老鄧麵色凝重,繼續說道:“我輸送真氣到你體內,但兩股真氣可能排斥,會非常痛苦。”
“試試唄。”秦峰一臉無所謂:“總比躺著等死要強。”
老鄧運轉起些許真氣,慢慢輸送至秦峰體內。
秦峰隻覺得胸口一陣燥熱,隨後便恢複如常,身體稍顯舒適一些。
兩股真氣在秦峰體內互不侵擾,按照各自軌跡流轉運行。
老鄧無比詫異,再次向秦峰體內持續輸送真氣,卻不料,秦峰身體好似無底深淵,將真氣源源不斷吸入體內。
秦峰頓時顯得無比痛苦,全身燥熱難耐,皮膚顯現出駭人紅色。
老鄧及時收手,立即將部分真氣抽離,秦峰再次恢複如常。
“嗬,少主體質真是奇葩、詭異。”
秦峰渾身無力,懶得開口講話,隻是默默看向老鄧,心裏有那麽一抹期待。
“物極必反?”老鄧並不確定原因:“可能是少主身體廢到了極致,竟然可以吞噬吸收他人真氣。隻可惜,少主身體太弱,並不能承受過多真氣。”
秦峰眼皮微微抬起一些,原本以為此世與真氣無緣,現在卻重新看到了希望。不能承受太多也無妨,聊勝於無。
“能承受多少?”秦峰全力問道:“能做什麽?”
老鄧檢查一下秦峰身體,又思量一下:“並沒有多少。砸個核桃、碎塊磚,應該沒啥問題。”
秦峰重燃的些許希望,瞬間又煙消雲散。
“現在你體內兩股真氣剛好達到承受上限,又剛好達到平衡。你休息吧,有我在,三天應該可以痊愈。”
老鄧信誓旦旦。
秦峰卻很失落,三天?需要浪費三天時間嗎?北鄴局勢岌岌可危,西線激戰正酣,北邊撲朔迷離,南麵二弟還在苦苦拖延……
秦峰太累了,想著想著便進入了夢鄉。
夜色降臨,房間內的隻剩下一盞微弱燭光,秦峰睜開眼,醒了過來,看到霓裳守在床邊,秦文善趴在桌子上,憨憨睡著。
“殿下,可否感覺好些?”
霓裳話音剛落,秦峰猛然坐起身來,像沒事人一樣活動自如。
“殿下不要亂動,免得傷上加傷。”
“我睡了多久?”秦峰全然不顧霓裳的勸阻。
“大概,兩個時辰。”
“我卻感覺過去好久好久。快,叫老鄧、羽墨來。”
霓裳見秦峰活動自如,便不再那麽擔心,找來老鄧、羽墨。
老鄧經過檢查,驚喜的發現,秦峰肺腑已經痊愈,而體內兩股真氣已經不見了蹤影。
無論如何,眾人都大大鬆了一口氣。
“你會進入別人心境?”秦峰詢問起羽墨。
“會,可是不及師……”羽墨說到一半停了下來,隨後改口說道:“不及楚贏陽。”
“能否進入秦烈夢境,讓他恢複如常?”
羽墨想要回答,卻突然哽咽,半天說不出話來。
秦峰卻不著急,坐在床邊默默等待。
羽墨恢複一些,緩緩開口說道:“不能,楚贏陽所用死祭是我姐姐。她心性堅毅,雖我能進入王爺心境,卻奈何不了姐姐。”
秦峰默默閉上眼睛,看來解鈴還須係鈴人,隻有楚贏陽能解秦烈之困啊。但這楚贏陽又不知跑去了哪裏?
“來,進入我的心境。”秦峰輕描淡寫說道。
羽墨卻不敢,轉頭看向屋內其他人。
老鄧雖然不知秦峰要做什麽,卻也不想阻攔,歎了一口氣,對羽墨說道:“不要耍花樣,不然我絕不饒你。”
羽墨麵色平靜,微微欠身行禮:“前輩請放心,羽墨斷然不會。”
秦峰並不抗拒,羽墨得以輕鬆進入心境之中。
巍峨陡峭的高山、飛流直下的瀑布、隨風流動的白雲,猶如仙境一般。山頂懸崖邊一處涼亭外,秦峰一襲潔白長袍,正在閉目打坐。
羽墨小心翼翼靠近,擔心弄出聲響會驚擾到秦峰,來到近前,秦峰一直毫無反應。
羽墨靜靜站在一旁,默默守著秦峰。良久,一切是那麽的平靜、沒有一絲一毫改變。
“怎麽不說話?”秦峰緩緩開口,卻仍未睜開眼睛。
羽墨一怔,隨即欠身行禮:“殿下。我看你正在靜心打坐,不想打擾。”
秦峰睜開雙眼站起身,不住活動著筋骨,全然沒了仙風道骨感覺:“人,能否控製自身心境?”
“心境為平日所思、所想、所慮形成,斷然不可任由操控。”
秦峰也是一臉疑惑,抬起右手朝向瀑布,瀑布突然停住,再沒有一絲一毫墜落、流動。
秦峰又將手朝向天空,不住左右揮動,天上流雲似被牽了線,來回快速流動。
“這,我完全不曾見過。”羽墨看得出神,完全想不出原因。
“這不算什麽。”秦峰雙臂一震,身上迸發出強勁真氣,向著四麵八方延伸開來。
一時之間,山崩地裂、瀑布分散,狂風席卷而來,似要吞噬心境中的萬物。
羽墨完全睜不開眼睛,用衣袖遮擋在麵前,感覺整個人馬上要被狂風吹跑。
突然,一切平靜下來,當羽墨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身處一望無際草原之上。
秦峰看著一臉詫異的羽墨,心中泛起一絲小驕傲。
“我也是剛剛發現,隨心所欲。”
秦峰話音剛落,兩人再次置身森林之中,隨後變化越來越快,鄉村、沙漠、海洋、冰川……
許多場景羽墨都不曾到過、見過,看得目瞪口呆。
“我可以任意控製所有。這是我的心境?或是說,隻是一場夢?”
“是殿下心境,但我從未見過能如此心境。”
羽墨四下查看起來,看到的一切都是那麽真實,並不像其他人心境那般。
“威阿境。”羽墨十分篤定,重重點頭:“沒錯,是威阿境。我小時候曾經聽楚贏陽提起過,但沒人真的擁有。隻有武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