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攔路之時,迦月料定秦峰必死無疑,她的使命也將結束。
她離開秦峰之後,卻不知道該何去何從,之前從來都是太子李傑霜直接聯係、安排任務,太子的脾氣秉性她太過了解,做事從來不留後患,若是回去找太子,十有八九會被秘密處決。
迦月獨自一人出城揚長而去,本想就此脫離京都、北鄴,找個僻靜山村隱姓埋名,卻不想被人抓了起來。
直到箱子被打開,看到醉醺醺的秦峰,還以為是秦峰要殺人滅口。
“太子,這是何意啊?”秦峰搖搖晃晃,再次坐回椅子上,舉起酒杯與太子桌上茶杯相碰,隨後一飲而盡。
“昨天街上之事我已知曉,迦月是秦校尉的人,卻在危難之際離開,實屬不忠不義。你無暇顧及,我便出手將她抓了回來。”
迦月此時才聽明白一切,是太子抓了自己,沒有立即處決已經是謝天謝地。
“咳,一個丫鬟而已,任由她去吧。”秦峰再次舉杯,與太子茶杯相碰,一飲而盡。
“是啊,剛才秦校尉所言,丫鬟如同家人。”太子站起身來,看向箱子裏的迦月:“你若不忍心,我願幫你代勞。”
兩名壯漢上前,便要關上箱子抬走。
秦峰疑惑不解,迦月千真萬確是太子安插的人,為什麽又唱這麽一出戲?難道,太子就是為了證明事不關己?還是為了探我心性?
“昨天的確凶險,是我讓她們自行選擇去留的。”秦峰又是一杯酒,碰向太子茶杯後一飲而盡:“她們在我身邊,首先是通房丫鬟,其次才是貼身護衛。無妨,無妨,並沒有保護之責。”
太子淺淺一笑,洋洋得意,擺了擺手,示意放開迦月。
迦月走出箱子,愣愣站在箱子旁,一時之間不知道何去何從,想要說話,卻覺得局勢複雜,言多必失。
此時,侯公公來到太子府,看到花園中情形微微低下頭分別行禮,以此表示全然沒看見。
“皇上召秦峰覲見。”
“呀,得先去辦正事。”秦峰自顧自站起身,搖搖晃晃向著侯公公走去,而後又折返回來:“還有一杯酒沒喝,別浪費了。”
秦峰舉起酒杯,再次碰向太子茶杯。
太子微微一笑,與秦峰一同一飲而盡,太子臉上笑容漸漸消失,看向手中空空如也的茶杯:“這茶味道……”
太子話還沒有說完,便倒了下去,太子府眾人驚慌失措,快速上前攙扶查看。
很快,醫者大聲喊道:“太子並無大礙,是太過勞累,睡過去了而已。”
侯公公來到秦峰身旁,微微躬身小聲說道:“殿下,皇上還在等著,請即刻隨老奴入宮。”
“好。”秦峰大聲回應一聲,隨即搖搖晃晃向外走去,秦文善、霓裳、羽墨緊隨其後。剛走了兩步,秦峰回身看向不知所措的迦月:“愣著幹什麽?走啊。”
迦月如釋重負,立即跟隨在秦峰身後。
走出太子府,馬車已經等在門外,周圍聚集的百姓仍然沒有散去,此時看到秦峰在太子府喝酒,又得到皇上召見,百姓們疑惑不解,不敢再妄言。
秦峰看著跟在身後的迦月:“你還不走?以後小心些,別再被抓嘍。”
迦月欲言又止,看了看霓裳、羽墨,心有不甘的快速離開。依然,去向仍是她最迷茫的事。
霓裳、羽墨全然不去管迦月,畢竟是她選擇離開。
秦峰躺在馬車之中,閉目養神,馬車搖搖晃晃,借著酒意感覺無比有趣、愜意。
秦峰總是感覺太子奇怪,卻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在北鄴時太子可謂是千杯不醉,在太子府卻滴酒不沾。秦峰便故意碰杯,將少許酒水滴入太子茶杯,想試探一下太子。卻沒有想到,隻此一點點,竟然能使太子暈倒。難道,在這個世上還有頭孢不成?
霓裳、羽墨對於秦峰的做法都十分疑惑,進入皇宮可謂無比凶險,但秦峰沒有明說,都不好直接去問。
就快行駛到宮門,霓裳把心一橫,開口問道:“殿下,皇宮危險重重,如若現在離開,仍有機會。”
“離開?”秦峰仍然閉著眼睛,幽幽說道:“費了這麽大勁,就是為了入宮救秦烈。放心吧,已經全無危險,我會讓崇凡帝主動放了秦烈。”
霓裳看向羽墨,極其微弱的聲音說道:“沒辦法,勸不動。”
羽墨攤了攤手:“沒事,準備拚命吧。”
兩人雖然極為小聲,幾乎是靠嘴型交流,卻仍然被秦文善聽得清清楚楚。
秦文善極為大聲說道:“是要玩命了嗎?我玩。”
皇宮,禦書房。
大內一眾高手躲在禦書房外,嚴陣以待。
邢斷崖坐在屋頂伺機而動。
崇凡帝怎麽都沒想到,竟然有朝一日,得需要他親自出手,來對付秦烈一個糜爛不堪的兒子。隻因為,崇凡帝最為擔心的事情發生,秘鑰機關之內到底隱藏了什麽?準備弄清楚一切後,便把秦峰秘密處決。至於進宮傳話的曹成盟,他雖不知其中之意,但也斷然不能留。秦峰啊秦峰,你以為招搖過市,耍耍小聰明就能安然無恙?但凡涉及到武帝,寧背天下罵名,斷然不會猶豫。
曹成盟右眼皮跳了不停,心裏更是慌得很,肯定有災禍降臨,為什麽遇到秦峰後,竟掉入這危險之中。最可怕的是,還不知道這禍從何來:“皇上,微臣還有許多公務需要處理,微臣告退。”
崇凡帝不想有任何紕漏,哪管曹成盟並未參與其中:“秦峰馬上入宮,既然是你傳話,便一同見一見。”
陳燁章微微躬著身子,麵無表情,實則已全部看透,是崇凡帝動了殺心。
秦峰獨自步入禦書房,其餘人均被擋在外麵,雖然都擔心秦峰的安危,但秦峰很是篤定,此時的他再安全不過。全城百姓都已知道秦峰進宮麵聖,另外,崇凡帝得知秦峰解開武帝秘鑰機關,一定會想搞清楚一切。
禦書房內,崇凡帝端坐,陳燁章、曹成盟站立兩側。
“末將參見陛下。”秦峰故意用官職自稱,畢竟這是皇帝下旨封賞的嘛。隻是微微躬身行禮,搖搖晃晃卻不下跪。
“世侄不必拘禮。”崇凡帝一臉和氣,全無怪罪之意:“秦烈被奸人所害,現仍在昏迷之中,世侄不便接他回北鄴。”
秦峰一副疑惑模樣,連連搖頭:“陛下,我並未曾想接秦烈走啊。宮中有最好的太醫,自然留在宮中最為穩妥。”
崇凡帝、陳燁章均是一愣,隨即狐疑短暫相視一眼。
曹成盟戰戰兢兢站在一旁,不想涉事其中。這是曹成盟處世之道,極力做好分內之事,從不置身其他事情之中。幫著秦峰傳話實屬無奈之舉,他感覺正被卷入紛爭之中,懊悔隨太子前去北鄴,懊悔惹上秦峰,懊悔不該到街上看熱鬧……
“曹大人,若是沒有其他事,你去忙吧。”崇凡帝緩緩說道。
曹成盟如釋重負,行過禮後匆匆離開,不敢抬眼看秦峰,生怕秦峰再說些大逆不道的話。
崇凡帝看了陳燁章一眼,便不再說話。
“秦峰,你說解開了一處秘鑰機關?”陳燁章很是識趣,立即替崇凡帝問了起來。
“正是。內藏不世神功,治國良策,實乃北鄴之福,崇凡之福。”
“你可曾帶來?現在何處?”
“我已爛熟於胸,不必隨身攜帶……”秦峰打嗝,搖搖晃晃起來,像是穩穩站定都十分困難:“不光如此,二哥如獲至寶,命人連夜不斷謄抄,分發給北鄴忠臣良將研讀,正研究以此治理北鄴,若此法可行,定當進獻陛下,為我崇凡千秋萬代奠定根基。”
“大概內容為何?”陳燁章無比焦急。
秦峰張嘴要說,卻搖搖晃晃,欲言又止。
“賜座,賜座。”崇凡帝更是迫不及待,想讓秦峰穩穩坐著,快把一切講清楚。
秦峰肆無忌憚坐在椅子之上,而陳燁章還站立在麵前。
“人人平等,能者居之。”秦峰打了一個嗝,繼續說道:“北鄴正在製定詳細之策,不日將全境實施推廣。”
崇凡帝、陳燁章對視一眼,麵色無比凝重。
“真若如此,那北鄴將不再姓秦,再無世襲罔替。”
“無妨,無妨,反正輪不到我當這個王。現如今北鄴四麵抗敵,肯定時日無多,倒不如推廣良策,還可有一線生機、青史留名。”
“秦峰啊,治國不是小事,就算是良策,也不能解決北鄴眼前之事。”陳燁章不自覺勸說起來。
“又不是我治國,管他簡單與否。”秦峰胡亂揚著手臂,一副喝多樣子:“二哥說了,一旦推廣,天下有誌之士將全部趕往北鄴,天下歸心,何愁內憂外患。”
“你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北鄴王室著想啊。”
“哦,對對。”秦峰欲要站起身,卻一直無法正常站起。
“世侄坐下說即可。”
“我要參秦烈一本。”秦峰無比堅定:“他擁兵自重、居功自傲,是崇凡朝最大隱患,是天下最大威脅。我要大義滅親,請求皇上降旨,將秦烈立即處死。”
崇凡帝、陳燁章驚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