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峰終於回到鄴城,直接返回聽軒別院,不管不顧到頭就睡。

路上的車馬勞頓使他苦不堪言。

秦峰剛剛進入夢鄉,卻聽得霓裳在一旁輕呼:“殿下,殿下……”

“困,我不去,幫我點個到。”

霓裳不禁淺淺笑出了聲,這一定是殿下在說夢話。

“殿下,王爺要你去見他。”

“不去。”秦峰清醒了一些,但腦子依然暈暈沉沉:“告訴秦烈,我明個再去見他。”

“三位殿下都會去……”

“不去,不去。我要睡覺。”

秦峰不等霓裳說完,大喊起來,隨後將被子蓋住腦袋,一動不動。

“郡主殿下也會去。”

秦峰猛然坐起身來,強行振作精神,努力睜開雙眼。

“洗漱,更衣,快!”

大姐秦綺南,對秦峰愛護有加,每每秦峰做了錯事,都是耐心教導,從未嚴厲訓斥過秦峰。

但秦峰不知道為什麽,天生對這位大姐無比懼怕。

可能是不想讓大姐傷心?

也可能是姐姐與生俱來的血脈壓製?

很快,秦峰來到王府秦烈的書房,卻隻有三位哥哥在,不見秦烈與秦綺南。

“四哥!我可想死你了。”

秦文善一個箭步衝到秦峰麵前,粗壯無比的雙臂死死抱住秦峰,來了一個結結實實的熊抱。

“三哥,疼,疼,放開,放開……”

秦峰生怕喊得慢了,他將會被秦文善直接勒死。

秦峰被放開,雙腳重回地麵,嘴巴也可以輕鬆呼吸,感到空氣是如此香甜。

“三哥誒,我說了多少遍了。你要叫我四弟。”

“好的,四哥。”

秦峰看向憨笑的秦文善,無奈的搖了搖頭笑了起來。

秦文善雖是天生神力,卻是心智不全,秦峰常常陪秦文善玩,哄他開心。

自從有人向秦文善解釋,哥哥會保護弟弟,陪弟弟玩,守護弟弟,他便認準了秦峰是哥哥,一直叫“四哥”改不了口。

“四弟,這次辛苦你了。”

秦文毅剛剛從軍中趕回來,身著甲胄,腰挎佩劍,英姿颯爽,十分威風。

“不辛苦,有四個丫鬟伺候著,巴適的很。”

秦文毅聞言,臉上的欣慰笑容瞬間消失。

“四弟,這次研修,可否展示你那過人的文采?”

秦文鞍故意逗起秦峰來。

“展示個屁啊,都是一幫養尊處優的紈絝子弟。但哥哥們放心,要是比誰渾,那我一定拿個第一回來。”

秦文毅、秦文鞍聞言,四目相對,隨後開懷大笑起來。

秦文善不明所以,看著別人笑,也跟著裝作高興,大笑起來。

此時,秦烈大步走來,身上的蟒紋錦袍,閃爍著璀璨光芒,麵容宛如刀刻,眉宇間透露出威嚴。

“來,秦峰你說說看,在京都的所見所聞。”

秦烈走到桌案後,邊說邊坐在椅子之上。

秦文毅、秦文鞍依照禮數,規規矩矩行禮。

秦文善看向秦烈,憨憨笑著。

秦峰沒有馬上回話,而是左看看右瞧瞧。

“讓你說話,你找什麽呢?”

“大姐呢?不是說他也來嗎?”

秦峰並不藏著掖著,直接說出心中所想。

“我就知道,不說你大姐在,你小子絕對不來。”秦烈一臉得意:“你大姐陪你娘呢。你說你的便是。”

“一路顛死我了。”秦峰打了一個哈氣:“明天再說吧,我先回去睡覺了。”

秦峰不管不顧,直接向外走去。

啪——

秦烈重重一拍桌子:“傳令,叫綺南來我書房。”

秦峰聞聽後,馬上折返回來:“我錯了好不?不用麻煩大姐了,我現在就說。”

秦峰清了清嗓子,煞有其事的開始講述:“去了後我才知道,就是一幫權貴子弟互相吹捧,假得不要不要的。哦,對了,要不就是給皇子們捧臭腳,一點意思都沒有。十二皇子不錯,跟我還算談得來……”

“屁話,這我還能不知道?”

“哦哦,京都不比鄴城強多少,沒啥特殊的。”秦峰思考片刻:“唯獨是京都有青樓,最大的一家當屬青霄樓……”

秦烈極為不耐煩,連連擺手,打斷秦峰繼續說下去:“我問你說。陳燁章對北鄴是什麽態度?”

“撤藩嘛,他是王八吃秤砣。”

“嗯,那皇室的態度呢?”

“皇室對我還算客客氣氣,但態度不明。”

秦烈微微點頭,這倒是他們一貫作風。

“對於撤藩,你們都說說看。”

秦文毅思考片刻,方才開口:“北鄴擁有四十萬大軍,崇凡皇室斷然不敢撤藩。如若聖上聽信讒言,執意如此,那北鄴一戰,取而代之便是。”

秦烈眉頭緊鎖,連連搖頭:“此大逆不道的話以後不要再說,免得落人口實。戰事不可再起,免得生靈塗炭。”

秦文毅惹秦烈不悅,十分懊悔,自責沒有充分考慮清楚。

秦文鞍上前說道:“父王,北鄴是皇室心腹大患,撤藩的意願一定是有的。皇室沒有勝算,定然不願開戰,肯定會另尋他途。最有可能的,便是內部瓦解。”

“二弟此言詫異,北鄴大軍無不忠心,咱們家更是無比和睦,任憑他來內部瓦解。”

秦文鞍微微一笑:“大哥,你反駁我,這就是苗頭。”

秦文毅愣了愣,想想也是,尷尬一笑,天底下哪會有鐵板一塊。

秦烈滿意點了點頭,看向四處亂看的秦文善。

“三哥,三哥。該你說了。”

秦峰無奈之下,來到秦文善身旁提醒起來。

“四哥,讓我說啥啊?”

秦烈擺了擺手,又指了指秦峰:“罷了,秦峰你說。”

“北鄴被天下人傳送,內部更是團結,大軍又可平步天下。”

秦烈聽得一頭霧水:“你什麽意思?”

“這些,都是北鄴優勢,皇室嘛,肯定會在這些方麵下手。”

秦烈嘴巴緊閉,點了點頭:“老大,今後密切關注軍中將領動態。老二,留意別國動向和那些亡國餘孽。老三,唉,多認識一些字,別天天隻顧著習武。”秦烈看了看秦峰:“你們去吧,老四留下。”

秦文鞍行禮後,轉身便走。

秦文毅無比懊悔,自責剛剛沒有表現好,沒有說到父王所想。

秦文善愣愣站在原地:“我不走,我要和四哥一起。”

“善兒乖,去找你姐姐玩去。”

北鄴王如普通慈父一般,麵帶笑容勸說。

其他人離開,書房內隻剩下秦烈與秦峰。

“秦烈,有事你就快些說,困死了我。”

令秦峰很是意外,這次秦烈沒有發怒,沒有訓斥,沒恨鐵不成鋼的捶胸頓足。

秦烈早已猜到秦峰自汙求全,非必要時未想拆穿,時至今日,秦峰已經成年,崇凡皇室虎視眈眈,北鄴看似固若金湯,但秦烈想做出一個決定。

“峰兒,不必再裝。”秦烈眼神犀利:“說說你的真實想法。”

秦烈一臉嚴肅,雙眸深邃,像是能洞悉世間萬物。

看來,能騙得過天下人,卻騙不過秦烈。

“得,那我不裝了,攤牌了。”秦峰攤手聳了聳肩:“我紈絝風流多好啊,這樣最為安全,立於不敗之地。”

“你可知道,在你身邊滿是暗探。”

“知道,聽軒別院不設防,各方勢力盡管來,我照單全收。我在王府之外,不影響北鄴大局。”

“撤藩的事,你怎麽看?”

“北鄴百姓安居樂業,若是撤藩,百姓又會生活在層層盤剝之中。但皇室勢在必行,具體會怎麽做還不得而知。”

“世襲罔替,你如何看?”

“封建王朝的異姓王,子承父業自然是深入人心,若是能者居之更好,但,太難。”

“誰繼任北鄴王合適?”

“切,這話題可敏感了。”秦峰清了清嗓子:“肯定不是我。大哥軍中威望高,但他不懂世事,二哥文武雙全,有治世之才,三哥孩子心性,而我嘛,支持我繼任的肯定是北鄴敵人。”

秦峰自嘲笑起來。

秦烈一臉嚴肅,陷入沉思,良久,不再說話。

秦峰癱軟在椅子中,竟然已經睡了過去。

秦烈麵色凝重:“峰兒,有一個地方,我要帶你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