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凡帝看向一側陳燁章,示意他來說。
陳燁章緩步上前:“現已查明,是因龐邑將軍擅自妄為,才導致崇凡大軍誤入北鄴軍駐防地區。”
龐斌聞聽此言,憤恨不已,祖父為崇凡鞠躬盡瘁,若是沒有皇上下令,怎麽會擅自出兵?現在這樣局麵下,卻把所有責任推到祖父身上。
“好啊,那你們快快處理,我也好早點返回北鄴。”秦峰看向大殿之上,像是在尋找什麽。
侯公公心領神會,微微低著頭,看向崇凡帝方向。
崇凡帝立即說道:“給秦愛卿賜座。”
秦峰穩步上前,坐在崇凡帝身側,看著下麵崇凡文武百官,包括垂手站立的陳燁章。
“陛下,抓緊時間。”秦峰沉穩說道:“早些有了定論,我也好趕回北鄴。”
秦峰微動身體,調整一個最為舒適的姿勢,準備看著接下來崇凡朝堂之上的表演。
崇凡帝很想詢問一句,北鄴軍是否隨秦峰共同返回,看向一臉陰沉的秦峰,最終還是忍了下來。
陳燁章向前兩步,大聲喊道:“帶罪臣,龐邑。”
兩名侍衛架著龐邑老將軍,大步走入大殿之中。
很顯然,所有一切髒水,都要潑在龐邑的身上。
龐邑身上隻剩裏衣,被五花大綁,侍衛不斷推搡著,沒有半點尊重。
雖然如此,龐邑卻依然表情堅毅,全無半點屈服。
“大軍誤入北鄴,全因龐邑擅自做主、私自調動大軍。”陳燁章語氣平緩:“其罪當誅滅三族。”
所有人都清楚,龐邑不過是替罪羊,如若處罰當然是作為主帥的太子。
即便如此,崇凡百官無一人敢上前為龐邑求情。
“老夫無罪。”龐邑聲如洪鍾,在大殿上不斷回**:“調動大軍,奇襲肅國之地,是領了旨意。現如今你們是怕了嗎?北鄴大軍入駐京都又如何,此時應火速調集援兵,與北鄴拚死一戰。”
龐邑掃視大殿上北鄴眾人,最後將目光落在秦峰身上。
崇凡帝心中一驚,擔心秦峰會因此遷怒皇室,立即大喊道:“將龐邑推出去,押入大牢。”
兩名侍衛拖拽著龐邑,便向大殿外走去。
龐斌向外追出兩步,想要救下祖父,卻是毫無辦法,隨即折返回來,向著秦峰行禮:“殿下,我亦是龐氏一族,理應共同受刑,還望殿下準許。”
秦峰深知龐斌的性子,領兵打仗是一把好手,若是在這朝堂之上,卻像是個娃娃。
秦峰微微一笑,看向崇凡帝方向,指了指身旁的龐斌:“陛下,這該當如何?”
崇凡帝臉上抽搐幾下,這可是北鄴的武將,哪敢隨之處刑?
“這,理應由北鄴自行決斷。”
陳燁章開口說道:“處罰龐邑三族,乃是在崇凡之人,並不包括北鄴將領。”
秦峰聞言,滿意的笑了笑。
龐斌卻不買賬,一心隻想與族人一同赴死,便不管不顧向大殿外走去。
“站住,不聽號令,無法無天。”
秦峰大聲嗬斥之後,龐斌愣愣站在原地,良久後選擇聽取軍令,再次折返回來,臉上卻是萬般不甘。
“這龐邑屬實可惡。”秦峰幽幽說道:“就如此死了,難消北鄴大軍怨氣。”
崇凡帝一怔,不知該如何應對秦峰的話。
太子想要上前說話,轉念一想,自己身為主帥,若是此時引起注意,很可能惹火上身。
陳燁章又躬了躬身,將腦袋完全低下,不去看秦峰:“龐邑身為副帥,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不知該如何,才能消除北鄴軍怨氣?”
秦峰聞言,肆意挪動一下身體,轉頭看向太子的方向。
太子心中一驚,不明白在如此關鍵時刻,陳燁章為何提出“副帥”一詞,將他推向風口浪尖。
“將龐氏族人全部押回鄴城,祭旗。”秦峰語氣平緩,眼神卻一刻沒有離開太子身上。
“好,此事就依秦愛卿。”崇凡帝鬆了一口氣,隻要不再牽涉更多,那龐邑便算是死得其所。
崇凡帝偷偷瞄了一眼秦峰,卻發現秦峰一直盯著太子方向,剛剛落下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思量一番後,崇凡帝再次開口說道:“太子雖剛剛擔任主帥一職,卻是有失察之過。即刻起,廢除太子,而後另選賢能。”
崇凡帝心無旁騖,一心隻想秦峰、北鄴滿意,至於廢除太子並無關緊要,隻要北鄴大軍撤去,一切平息之後,再立李傑霜為太子便可。
李傑霜錯愕不已,自己什麽都沒做,卻被廢除。此時,他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要盡快繼承皇位。
“秦愛卿,一切處理妥當,北鄴大軍是否可撤回?”
崇凡帝覺得已經給了北鄴一個滿意交代,如若秦峰沒有異議,一切將恢複如初。
“好。”秦峰緩緩站起身來,緩步向著外麵走去:“以後京都駐防就交由北鄴軍。一切妥當,我也要趕回北鄴了。”
眾人無不震驚,崇凡所做一切就是為了北鄴能夠撤軍,而秦峰卻蠻不講理,依然要駐軍在京都,毫無道理可言。
可一時之間,百官無一人敢上前說話,崇凡帝更是沒了辦法。
太子卻是暗中竊喜,看來是秦峰在幫助自己,自然是越亂越好。
“豈有此理。”陳燁章大喝一聲,走上前來,義正嚴詞說道:“北鄴乃崇凡藩鎮,卻不尊崇凡皇室號令,進軍侵占崇凡土地、入駐京都,這便是謀反。北鄴將被天下人所唾棄。”
陳燁章說完,大殿之上議論聲四起,百官終於找到主心骨一般,崇凡帝更是有了些許底氣。
秦峰冷笑一聲,原本也沒想駐守京都,等的就是有人站出來反駁。
秦峰停下腳步,再次緩緩折返回來:“唾棄?崇凡皇室所作所為呢?勾結西景進攻北鄴,暗中刺殺王室乃至北鄴王,竟然還派人操控秦烈,欲要攪亂北鄴。皇室所作所為,將天下置於何地?將百姓置於何地?”
一連串的發問之後,大殿之內一片嘩然,百官們自知皇室鐵了心撤藩,但所作所為卻並不知曉。如若這些都是真的,那崇凡皇室自當理虧。
“哼,紅口白牙,任憑你胡亂說得。”陳燁章極為不屑,一改剛剛唯唯諾諾樣子。
秦峰不再說話,靜靜看著大殿內一切。
此時,一人緩步走入大殿之中,步伐穩健、麵容嚴肅。
陳燁章看去一眼,不免全身一陣酥麻,冷汗不受控製冒了出來。
楚贏陽麵帶微笑,穩步來到大殿之上,對崇凡帝行叩拜大禮:“西景罪臣楚贏陽,拜見崇凡朝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