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大理寺。

三司會審陳燁章。

陳燁章批頭散發,身上衣物破爛不堪、滿是汙垢。

坐在堂下,已無昔日相國風光,沒人再追星捧月般圍繞在他身旁。

一把破舊不堪的凳子,便是現在給他保有最大的尊嚴。

“陳燁章,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已無人再叫他陳相。

陳燁章舉起雙手,將淩亂的頭發撥弄到耳後。

他還不想就此被定罪死去,他的謀劃還沒有成功,不想就此放棄。

“還有。”陳燁章緩緩開口說道:“我曾利用權力,誣陷多名朝臣。”

“崇凡五年,都察院禦史……”

“崇凡八年,兵部尚書……”

“崇凡十年,戶部侍郎……”

“崇凡十三年,大理寺少卿……”

陳燁章說了許久,堂上之人無不瞠目結舌。

“對了,漏掉一個,崇凡三年。”陳燁章沒有繼續向下說,思索片刻:“這個你們暫且記下,讓崇凡帝親自來問我吧。”

很快,陳燁章的口供送入宮中,呈交給崇凡帝。

同一時間,慶後得到陳燁章口供內容。

慶後長舒一口氣。

宮女櫻桃小聲說道:“皇後,若是如此,那太子豈不……”

慶後緩緩閉上眼睛,思量片刻,微微笑了起來:“不,陳相與太子都會沒事。陳燁章這個老狐狸。”

陳燁章口供之中,都是為崇凡帝暗中做的肮髒事。

如若真的將陳燁章定罪,那這些汙蔑朝臣的事情將公布於眾,無形中崇凡帝的威嚴掃地。

更有甚者,陳燁章提及崇凡三年,武帝殞命的那一年。

果不其然,崇凡帝無奈之下下旨,免除陳燁章罪責、官複原職,釋放李傑霜。

北鄴,聽宣別院。

霓裳送來終複派密信。

蔣重強調,他十分看好雙方的合作,但,必須由秦峰趕往終複派。

這已經是第三次來信。

秦峰一直拒絕去往終複派,反而要求蔣重來鄴城。

雙方幾經拉扯,事情始終沒有進展。

秦峰緩緩站起身,撣了撣衣襟:“差不多了,是時候去往終複派了。”

霓裳麵帶愁容,欲言又止。

秦峰看向霓裳:“怎麽?舍不得我?”

“不是。”霓裳嘴硬,搖了搖頭:“既然決定要去,為什麽幾次三番拒絕那蔣重。”

“哼,為了讓他安心唄。不這樣做,他是不會相信的。”

秦峰徑直去到王府,直接去找秦烈。

王府前廳之中,秦烈、秦文毅、秦文鞍正在議事。

大步流星不如前廳,癱坐在椅子之上。

秦烈一臉疑惑,看向秦峰:“咋了峰兒?”

“我要當北鄴王。”秦峰直接懶洋洋說道。

此言一出,秦文毅、秦文鞍倒吸一口涼氣。

兩人原因卻不盡相同。

秦文毅心中一直把秦文鞍作為競爭對手,秦峰立下奇功後,本也將秦峰考慮在內,可秦烈撤掉秦峰主帥之職,秦文毅便放下心來。

秦文鞍擔心秦烈的反應,這樣的直截了當、不管不顧,秦烈自然會勃然大怒。秦文鞍擔心著秦峰會受到家法。

“好啊。”秦烈卻是滿口答應。

秦文毅、秦文鞍又瞠目結舌。

秦峰同樣驚訝不已。

“秦烈,我說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你不該打我一頓嗎?”

“峰兒,你想去做什麽,我清楚得很。”秦烈看一眼秦峰,微微笑了起來:“你若真的想當北鄴王,你就不會直接說了。”

“沒勁。”秦峰看了看屋內:“你們聊什麽呢?”

秦文鞍鬆了一口氣,連忙說道:“我出使北蠻後,北蠻一直堅持一個要求,他們要求交出滅掉曲岩北部兩個部落的凶手。可是現在苦於找不到。”

“哼,那還用找嗎?”秦文毅怒氣衝衝:“就是羽族所為,把你菜園子那丫鬟交出去。”

“為什麽說是羽族所為?”秦峰十分好奇。

秦文鞍擔心秦文毅把事情搞糟,立即搶先開口:“北蠻部落遇襲之人症狀,與大哥那次受傷時一樣。”

秦峰將所有事情串聯在一起,所有一切漸漸清晰起來。

哼,終複派。

他們想要複國,與崇凡勾連在一起。

上次崇凡發動滅國之戰,前前後後終複派沒少忙活啊。

崇凡一定答應蔣重,如若事成,定然令他在肅國故地複國。

秦峰對皇室深惡痛絕,他們為了搞倒北鄴,竟然暗中串通西景、終複派,還慫恿吳博修向北鄴發難,全然不顧本國百姓死活啊。

“是終複派。”

秦峰幽幽說道,將所有事情一五一十說出。

秦文毅、秦文鞍無比震驚,全然沒有想到會有如此惡劣的事情,而且,在北鄴之中,還存在這麽一個禍事門派。

秦烈聽著所有,卻是麵沉似水,終複派的事情,他已經知道些許眉目,所以並不感到驚訝。

“峰兒,你想如何做?”

秦峰站起身來,看向外麵的天空:“單刀赴會,我去一趟終複派。”

“何必如此冒險?”秦烈想要勸說。

秦峰回頭看向秦文毅:“因為我的丫鬟,她的族人都被終複派關押,我要去救他們。並且,終複涉及北鄴,斷然不能饒了他們。”

秦文毅不屑一顧:“哼,一個丫鬟而已。依我看,就應該把那丫鬟交給北蠻,再發兵平了終複派。”

“毅兒,這就是你與峰兒不同的地方。”

秦文毅聽到秦烈開口,全然沒了脾氣,連連稱是,卻沒有真的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峰兒,你想怎麽做就去做吧。”秦烈眉頭緊皺,氣勢十足:“記住,一定要活著。若是你出了事情,北鄴大軍會不計一切後果,**平終複派。”

“得嘞,那先謝謝了。”

秦峰輕鬆說上一句,向著兩位哥哥揮手告別,徑直走出前廳,揚長而去。

秦峰準備好一切,一輛馬車,兩個人。

老鄧為秦峰趕車,向著終複派而去。

秦峰坐在馬車裏,反反複複思索著應對策略,不知不覺已經出了鄴城很遠。

秦峰撩開窗簾,看向窗外北鄴景色,心中燃起一絲絲失落。

這一次出行,沒有三哥纏著要一起去玩、沒有霓裳攔車默然上車、沒有羽墨羽宣兩姐妹……

當然,這樣是最好的,免得他們身處危險之中。

雖然秦峰做了完全準備,但終複怕卻是行事不計後果,能遇到什麽樣的狀況不得而知。

“老鄧,前麵鎮上休息。”

“好嘞。”老鄧應了一聲,隨即大喊起來:“前麵鎮子停留、休息。”

“你喊什麽喊?”秦峰疑惑不解,但馬上想到了什麽。

秦峰立即走出馬車,站立在馬車之上,向後看去。

一輛馬車在後麵跟隨,羽墨正駕著馬車,秦文善坐在一側,正用力的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