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錢家
輕搖腦袋,孫奕揚開口說道:“商人逐利本無可厚非,然而太過,則有違天和。錢家能夠在如此短的時間積累如此大的財富,其手段之狠讓人不寒而栗,尤其是亂世中那些手段,簡直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望著舅舅孫奕揚,楚昊宇更為好奇,再次問道:“既然如此,怎麽沒人管呢?”
冷哼似的輕笑聲中,孫奕揚開口說道:“商人重利,而好的名聲就是利,錢不為豈能不懂這個道理,一切黑幕都被他很好的隱藏起來。”
說到這裏,孫奕揚直直盯著楚昊宇說道:“小七,看任何東西都不能看表麵,就拿我們四大世家來說。世人都言孫家神秘莫測,宋家勢大為一方霸主,錢家富有堪稱敵國,陳家人脈最廣遍及天下,然而這隻是對世人所言,真正懂其中利害關係的卻是明白,最有人脈的當屬我孫家,最富有的是宋家,權勢最大的為京中陳家。”
說到這裏,孫奕揚神色一變,似笑非笑的說道:“大姐為你選親時候,非陳既宋,可知陳家絕非明麵上那麽簡單。至於錢家,要權沒權,要兵沒兵,如同空中樓閣,不過,由此更可知錢不為的不凡。”
楚昊宇稍微一想便明白了舅舅孫奕揚的意思。錢家富有卻是無兵無權,在亂世之中就是各大勢力眼中的香餑餑,然而能夠在亂世中生存下來還發展壯大,定然有著非凡的手段,隻是,楚昊宇依舊很好奇,究竟是什麽事情,能讓心性淡泊的舅舅對錢家生出此大的意見,甚至到了厭惡的地步。
心中如此想著,楚昊宇便張口道:“那,舅舅,你還沒有說究竟是什麽事情讓你厭惡錢家呢?”
沉默片刻,孫奕揚才開口答道:“錢不為大才,能夠在弱冠之年從族人手中奪回大權可知其心智。其時,天下亂象已顯,然而對於錢不為這種人來說,亂世也是大機遇。在錢家生意做大同時,錢不為也花重金打造了一支類似你楚家天衛的存在,名孔。”
很是奇怪這個名字,楚昊宇張口叫道:“孔?”
從懷中取出一枚銅錢,孫奕揚張口說道:“錢尚有孔,更不要說其他東西。錢不為將這支由重金打造而成的黑暗勢力取名為孔,就是希望能夠他們無孔不入,為他取得想要的一切。”
看楚昊宇點頭,孫奕揚接著說道:“孔成立之後,憑借著錢家龐大財力和遍布天下的生意網絡,很快就成為有數的黑暗組織。亂世之中,孔借著錢家的生意網絡,糧行、青樓、賭場、當鋪,獲取各種各樣的情報,最後甚至販賣情報,隻是,世人大都是隻知天機閣卻不知孔的存在,更不知天機閣隻是錢家一生意罷了!”
孫奕揚的話語雖然平靜,楚昊宇卻能夠聽出一絲不屑,而此刻,孫奕揚繼續說道:“孔除了獲取情報,另外一個任務就是鏟除對手、敵人,尤其是阻礙錢家生意的。至於那些敢動錢家生意的,連死都不知怎麽死的。”
楚昊宇聽得有趣,不由張口哦了一聲,而後開口問道:“那立國後呢,孔還存在嗎?”
望著楚昊宇,孫奕揚似笑非笑的說道:“錢不為花大力重金打造出來的黑暗勢力,如何肯輕易放棄,不過,立國之後天機閣倒不曾出現過。現在,錢不為已將孔深深隱藏起來,便是保護生意,也隻聘請一些護院打手,極少出動孔。”
楚昊宇點了點頭,卻是又開口說道:“舅舅,說了這麽多,你還是沒有說與錢家的恩怨。”
稍稍沉默,孫奕揚緩聲說道:“我行走江湖時候,曾遇到一樁怪事,一隊騎士護衛著幾輛馬車,馬車內全是童男童女。販賣兒童,在亂世中很是正常,然而讓人奇怪的是,這群人竟然偷偷摸摸,晝伏夜行。我闖**江湖隻是覺得玩,碰到這種怪事自然不會放過,然而讓人憤怒的是,每次送來小孩時候都帶著濃鬱的血腥氣,我跟蹤查探之下竟然發現,為了收集這些小孩,他們竟然整個村子整個村子的屠殺。”
說到這裏,孫奕揚眼中猛然閃過一道寒光,道:“他們屠殺所有人,不僅是隱瞞消息,同時也為絕了這些小孩的親人、念想,使他們能夠專心練武,為他們所用。”
第一次聽說這種事,楚昊宇眼中除了震驚,還有一道寒光閃過,而孫奕揚則望著楚昊宇說道:“小七,三十年過去,那批孩童都已成年,估計還是各行的佼佼者,你若是遇上,一定小心。”
楚昊宇點了點頭,道:“我記住了,舅舅你接著說。”
孫奕揚再次開了口,道“舅舅當時年輕氣盛,碰到這種事就忍不住了,將參與屠殺之人全部斬殺,不曾想引來了大麻煩,最後還是仗著小聰明才逃走的。後來,舅舅花費數月工夫來查探此事,而所有證據都指向天機閣。對於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神秘組織,我追查了數月都沒能發現什麽線索,更不要說他究竟屬於何方勢力,最後隻能向家中問詢。”
稍頓了下,孫奕揚接著說道:“錢不為建立的孔雖然隱秘,可畢竟成立時間不長基礎尚淺,很快就給家族查了出來。自此以後,我對錢家再沒有任何好感,甚至出手破壞了他們數樁生意。”
看舅舅住口不語,楚昊宇開口問道:“錢家幹下如此傷天害理之事,就沒人管嗎?”
輕哼了聲,孫奕揚開口說道:“亂世之中命如草芥,誰會在意幾條性命?何況,各大勢力追求的無非利益,便是知道又如何,哼,誰又是聖人?”
頓時,楚昊宇不由一陣沉默。好半晌過去,楚昊宇搖搖腦袋似想將腦中的煩悶拋出腦海,而後開口說道:“舅舅,聽你的意思,孫家也有黑暗勢力,其他幾家呢?”還不等孫奕揚回答,楚昊宇又接著問道:“江湖幾大門派是不是也有?”
望著楚昊宇,孫奕揚真有些苦笑不得了,不過臉上依舊是風輕雲淡的表情,點頭說道:“確是如此,不過,你若真想知道,自己查去吧。”
很是不滿的瞪了舅舅一眼,然而還不等楚昊宇開口,馬車卻是停了下來,同時有聲音響起,道:“少爺,飄渺閣到了!”
煙雨樓,憐玉依舊是一襲白衣,麵對古琴盤膝而坐,神情專注,不過看到孫奕揚後明顯有些意外,而後起身衝孫奕揚行了一後輩禮。
打量憐玉片刻,孫奕揚點頭讚道:“冰肌玉骨、秀外慧中,不外如是,想來你師再無遺憾。”說話間,孫奕揚徑自找了個蒲團坐下,接著說道:“我當年遇見流鬆時候,他在雪中彈奏梅花三弄,今日此景,你給老夫彈奏一曲平沙落雁吧!”
憐玉躬身行了一禮才坐了下去,手指輕抖隨意擺弄了幾個音符,卻讓人置身於天高氣爽、風靜沙平的秋景之中。隨著音調一轉,似鴻雁來賓,極雲霄之縹緲,序雁行以和鳴,倏隱倏顯,若往若來。其欲落也,回環顧盼,空際盤旋;其將落也。息聲斜掠,繞洲三匝,其既落也,此呼彼應,三五成群,飛鳴宿食,得所適情:子母隨而雌雄讓,亦能品焉!
一曲既終,孫奕揚兩眼越發平靜,卻是高聲吟道:“山到衡陽盡,峰回雁影稀。應憐歸路遠,不忍更南飛!我昔日遊曆天下時候,曾特意前往一觀,天高氣爽、曠野平沙、蘆葦叢叢,秋雁戲沙,確是天下奇觀。此曲,你已得精髓!”
當孫奕揚的話落下,楚昊宇也開了口,道:“聽舅舅你這麽一說,我倒忍不住想去看看了。嘿嘿,憐玉姐姐,你琴彈的真好。”
此刻,孫奕揚似回過神來,頷首一笑,道:“琴中有物,已然入微,難得你還是如此年輕,不錯、不錯。”說到這裏語氣一轉,孫奕揚望著憐玉問道:“聽小七說你為了追求琴道極致閉口不言,一切都用琴音來表達?”
憐玉並沒有開口,隨手波出幾個音節似對孫奕揚的回應。
望著憐玉,孫奕揚搖了搖頭,道:“琴道極致,嗬嗬,何為極致呢?”並不容憐玉回答,孫奕揚突然輕笑了聲,道:“年少不知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語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你年紀輕輕便有此等琴技,不去享受其中愉悅反而如同苦行僧一般,你啊,舍本逐末。”
看憐玉閉口不語,楚昊宇反倒有些奇怪,有些好奇,張口問道:“舅舅,她能聽進去嗎?”
孫奕揚搖頭說道:“她心智堅定,既然做出決定,定要堅持下去,隻是,有些話,不得不說。”
楚昊宇明白舅舅是意思,卻也更加好奇,張口問道:“舅舅,你與她師父交情很深?”
孫奕揚點點頭,道:“算是生死之交吧!”
輕哦了一聲,楚昊宇又開口說道:“那舅舅,你能不能跟我說說呢?”說到這裏稍頓,楚昊宇眼珠一轉接著又道:“剛才問你各大門派隱秘你不告訴我也就算了,這些江湖往事總可以說說吧!”
在楚昊宇的注視下,孫奕揚終是點下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