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懼怕
一夜無眠,楚昊宇臉色發白,眼中也沒了以往的神采,顯得無精打采。
走到楚昊宇身側,楚錚拿了一隻熱氣騰騰的野兔,道:“少爺,多少吃點吧,今天還要趕路。”
點點頭,楚昊宇將野兔接了過去卻又開口問道:“錚叔,這便是江湖嗎?”
嘿嘿笑了聲,楚錚開口說道:“是,也不是。”看到楚昊宇眼中的疑惑,楚錚卻是不知要如何跟少爺解釋,隻能撓頭說道:“少爺,江湖就是恩怨情仇,就像你打我一拳,我回你一劍,不過說到最後,還是以實力為尊。”
“成者王,敗者寇!”自語了一聲後,楚昊宇更是搖了搖頭,撕掉一條兔子腿慢慢咀嚼著,就像他咀嚼著這江湖。
馬匹被射死,三人隻能徒步而行。這次,或許是不想引起麻煩,楚錚盡可能的挑小路走,隻可惜,終是被藏劍山莊暗探查出行蹤。
知道有人吊在身後,楚錚卻是怡然不懼,看到前方突現鎮子,再看看已經西沉的夕陽,楚錚開口說道:“少爺,今晚就在這鎮子好好歇一晚吧。”
楚昊宇已是疲憊不堪,連說話都無甚力氣,輕點腦袋說道:“好。”
青山鎮,走進鎮子時候,楚昊宇特意看了一眼豎在村口的匾牌,然而不知為何,楚昊宇心中竟是生出不好的感覺。這種感覺,楚昊宇從不曾有過;這種感覺,讓楚昊宇有著說不出的難受。
青山客棧是青山鎮唯一的一家客棧,簡單吃了碗麵,楚昊宇便進房睡了。看楚昊宇離去,楚錚小聲對楚鵬吩咐了幾句,然後楚鵬便離開青山鎮消失不見,而楚錚酒飽飯足之後,守護在楚昊宇的門口。
在夕陽的映照下,矗立在莫子湖中的藏劍山莊巍峨又絢麗,再加上水麵上**漾的漁船,美得仿若畫卷。
如此美景中,一道人影卻是急速奔跑著,腳步匆忙,臉色慌張。來人相貌英俊,穿一襲青色儒服,看去有著說不出的儒雅,隻是此刻,臉上卻有著掩飾不住的惶恐。柳長風,郭俊傑的首席謀士,左右手。
快步走進書房,柳長風也顧不得行禮便開口叫道:“公子,白衣人的身份查出來了,是先帝第七子楚昊宇,當今陛下的親弟弟。”
“什麽?”此刻,一向不喜怒於色的郭俊傑竟是跳了起來,大叫道:“你再說一遍?”
望著郭俊傑,柳長風苦笑道:“白衣公子是七王爺楚昊宇,至於壯漢,則是戰虎楚錚楚大將軍。阿偉查到消息後,便急忙用加急信鴿傳了回來。”說話間,柳長發將手中字條遞了過去。
字條不大,寫的也很是簡單,隻有寥寥數行:急!白衣少年為陛下親弟七王爺,由楚錚大將軍護送回京!
盯著手中字條,郭俊傑再保持不住鎮定,在書房內來來回回踱著腳步。思索良久,郭俊傑開口問道:“暗閣可曾查到?”
搖搖頭,柳長風又是一聲苦笑,滿是無奈的說道:“公子,你要早作決斷啊。”
深吸一口氣,郭俊傑沉聲說道:“我去見爹爹,長風,你立即將消息告訴二叔,另外,也通知老三一聲。”說完後,郭俊傑已走出書房,直奔山頂而去。
郭俊傑最終在山頂一草堂前停下,然而還不等他開口,已有聲音響起,道:“進來。”
蒼老的聲音,有著看透世事的淡然,有著曆經滄桑的超然。聽到父親的聲音,郭俊傑臉色逐漸平靜下來,緩步走進草堂。
郭振星年近七旬,不過滿頭長發烏黑如墨,唯有鬢角夾雜了些灰白色,而這徒添滄桑之感。寬大的額頭雖逃不過歲月的蹉跎,然平淡的雙眼仿佛一彎光明卻不耀眼的明月,靜靜看著這世間。就這麽盤膝隨意坐在榻上,仿若一鄰家老翁,又如一遠山橫跨天地間。
望著郭俊傑,郭振星隨口說道:“說吧,何事如此驚慌。”
苦笑一聲,郭俊傑將手中字條遞了過去,同時說道:“我們起了衝突。”
掃過字條,郭振星雖震驚然話語依舊平淡,道:“說,究竟怎麽回事。”
在父親郭振星的注視下,郭俊傑一五一十的將事情說了出來,即便故意陷害老三郭燕傑也沒有隱瞞。說完後,郭俊傑一步跪倒在郭振星身前,拜道:“此事全是孩兒之過,還請父親責罰。”
狠狠瞪了郭俊傑一眼,郭振星冷聲說道:“現在罰你又有何用?可曾找到七王爺。”
“已經找到了。”有些苦澀的聲音中,一銀發老者走了進來。
老者身材中等,相貌也一般,不過平靜的眼眸仿若深不可測的幽潭,此人正在郭振星的二弟,藏劍山莊的二莊主,郭澤星。
隨同郭澤星進來的還有一青年男子。男子約莫三十歲上下,身材魁梧體型完美,猶若刀削的臉龐更是透著冷峻與霸道。郭燕傑,郭振星的第三子。
走進草堂,郭燕傑並沒有開口,直接在郭振星身前跪了下去。
掃過郭俊傑和郭燕傑一眼,郭澤星心底一聲暗歎,這兩兄弟一人智計有謀,一人霸道有勇,可惜位置隻有一個。瞬間,郭澤星便將所有想法拋擲腦後,望著大哥郭振星說道:“大哥,根據傳來的消息,七王爺應該在青山鎮落腳,寒月已經趕了過去。”
寒月,既是劍,也是人,劍是絕世寶劍,人是頂尖殺手,是藏劍山莊一大利器。
稍頓了下後,郭澤星接著又道:“得到消息後,我已加急傳訊過去,現在,隻能期望寒月動手前得到消息。”
當郭澤星的話落下,草堂內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此刻,天際最後一抹光芒也消失不見,天地陷入黑暗。
沉默片刻,郭振星已然有了決斷,道:“澤星,你立即帶一批高手趕過去,七王爺無事最好,若有意外,”說到這裏稍頓,郭振星眼中更是爆射出兩道如電光芒,沉聲說道:“保護好現場,老夫隨後就到。”
“明白。”躬身行了一禮,郭澤星轉身離去。
隨著郭澤星的離去,草堂再次陷入沉寂,無邊的黑暗,似要將郭俊傑和郭燕傑吞沒。
咬咬牙,郭俊傑沉聲說道:“父親,此事都是孩兒之過,所以,孩兒懇請隨父親一同前往青山鎮,以死求得七王爺原諒。”
瞪了郭俊傑一眼,郭振星不緊不慢的說道:“要是七王爺出了意外呢?”
“我……”大張著嘴巴,郭俊彥卻是說不出話來,非是不知道,而是不敢說。
此刻,郭俊傑也開口說道:“父親,都是孩兒魯莽才為我藏劍山莊招來今日之禍,俊傑懇請隨父親一同前往求見七王爺。”
望著這兄弟兩個,自己給予厚望的兒子,郭振星雖惱怒卻是說不出話來,最後隻能發出一聲歎息。
幽幽的歎息聲中,郭振星開口說道:“這些年天下安定,江湖也極為平靜,為父才閉關苦修衝擊宗師之境,再加上為父年歲已大,莊中事務大都交由你們兩個,可惜啊,你們兄弟不懂得什麽是兄弟齊心其利斷金。”
頓時,郭俊傑和郭燕傑同時拜了下去,叫道:“孩兒知錯,請父親責罰。”
搖搖頭,郭振星卻不曾開口,多少世家毀於兄弟鬩牆,便是皇家不也如此?想到這裏,郭振星心思巨震,似抓到了什麽線索,整個人陷入沉思。
半天不見父親開口,郭俊傑終是抬起了腦袋。看父親沉思不語,郭俊傑還以為父親在思考著如何應對這一難關,也凝神思索起來,期望能夠想到辦法,既解家族危機,也可增加父親心中的分量。
就在兩人的沉思之中,郭燕傑突然開口說道:“父親,孩兒以為此事我們要做兩手打算。”
察覺到父親和二哥的目光,郭燕傑抬起頭來,道:“天下皆知七王爺最得先帝喜愛,駕崩後甚至特意囑咐七王爺守靈;七王爺又是當今陛下的親弟,早就給他開府,就等他回京。所以,不出事最好,一旦出事,根本不是我藏劍山莊所能夠承受的,而且,父親千萬莫要忘了四王爺。”
說到這裏,郭燕傑臉色越發冰冷,眼中更有寒光閃過,沉聲說道:“兩年前四王爺謀反,最後兵敗,皇上都不曾殺他,隻是罰其為先帝守孝,甚至為了昭顯仁義,妻兒依舊享親王待遇。參與謀反諸將雖被皇上誅殺,然而普通將士隻是發配邊疆罷了。如果七王爺真喪命我藏劍山莊,怕就是我藏劍山莊覆滅之日,所以,孩兒懇請父親早作打算。”冰冷的話語中,郭燕傑再次拜了下去。
郭俊傑智計絕倫,如何不知道郭燕傑所說,隻是不敢想罷了。聽到郭俊傑的話,隻能苦笑道:“父親,老三說的對,我們要盡早打算。何況,朝廷年初下旨舉辦武試,明顯是要對江湖開刀,此時此刻,七王爺若出了意外,即便傷了,也不是我們能夠承受的。”話到最後,郭俊傑也將腦袋磕在地上,發出沉悶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