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6 迷局

經過五六天的急行軍,神機尉大軍終是趕到齊安城下,眾將士大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很快就豎起一座法度森嚴的大營,與此同時,楚昊宇則率領眾將登上一山峰,遙望齊安府。齊安郡隻是中等郡縣,城池並不算大,可就是這個小小的彈丸之地,竟然拉起了反旗,給朝廷、給楚家狠狠一巴掌。

想到這裏,楚昊宇眼中突然閃過一道寒光,沉聲說道:“張將軍,派一哨人馬前去叫戰,本王倒要看看他有沒有膽子應戰。”

一哨隻有五百人馬,聽七王爺楚昊宇如此說來,張曜威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抱拳拜道:“末將得令。”直起身軀,看手下眾將都是滿臉期待的望著自己,張曜威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大喝道:“東海,給你五百精騎,能不能叫下陣來,就看你的本事了,但千萬記住,莫要攻城,不然,軍法處置。”

胡東海,張曜威的一大猛將,長的是濃眉大眼五大三粗。聽聞首戰落在自己頭上,胡東海忍不住嘿嘿笑了起來,可又聽到最後一句,胡東海臉上的笑容已然散去,陰沉著臉說道:“將軍你就放心好了,末將一定將他們叫出來。”話到最後,胡東海猛然馬腹躥了出去。

望著胡東海的背影,張曜威則笑著對楚昊宇說道:“王爺,東海就是這副倔脾氣,衝鋒陷陣是把好手。”

根本無需張曜威解釋,楚昊宇也能夠看出胡東海是什麽人,而且不自覺的想起了魯大壯,玄甲衛的頭號猛將。這些年,楚昊宇不僅執掌著楚家天衛,亦掌控著楚家最鋒利的長矛玄甲衛。經過這麽多年的南征北戰,玄甲衛不僅在大楚有著赫赫威名,亦令大楚周邊各國聞之色變,而宋鵬、陳致遠、慕容無雨、時醇,楚元敬一眾年輕將領在經過這麽多年的戰爭洗禮後,已經成長起來,都能夠獨領一軍。想到玄甲衛,楚昊宇又想起了漠北,不是征戰沙場的情形,而是茫茫的漠北草原,長河落日圓大漠孤煙直的天地奇觀。

心底歎了口氣同時,楚昊宇已然收起所有情緒,點頭說道:“是個猛將,倒也合適。”

張曜威明白楚昊宇沒有說出來的話,將目光放在了李宇身上,張口說道:“李將軍,你點齊一營人馬,策應東海。”

大楚軍伍,十人為隊,十隊為伍,五伍為哨,五哨為營,五營為旅,三旅為府,三府成軍,如神武尉、神機尉、神策尉都是如此,而李宇能夠成為一府主將,自然是足智多謀、久經戰陣之輩,如何能不明白自家將軍的意思。所以,李宇沒有任何遲疑的拜道:“末將得令。”

該是即將上戰場的興奮,胡東海的速度疾快,很快就點齊五百精騎,狂風一般卷向齊安府。望著滾滾鐵蹄,楚昊宇突然張口問道:“諸位,你們說齊安府是否會出兵?”

其實不必楚昊宇張口問,眾將都在思索這個問題,隻是都沒有答案,沒有人張口回答。沉寂之中,神機尉長史郭南英開了口,道:“啟稟王爺,末將以為齊安叛軍不敢出城。”

輕哦了聲,楚昊宇隨口問道:“怎麽說?”

在眾人的注視下,郭南英張口答道:“末將以為原因有二,其一,時機不到。我大軍攜雷霆之勢而來,齊安叛軍若出兵,太少則不足以應對我大楚鐵蹄,自挫銳氣;至於大軍出城與我決戰,末將雖不知叛軍將領何人,可是看他一戰大敗我淮南尉大軍,可知此將領非平庸之輩,定然要謀而後動。其二,叛軍大都是未經訓練的民夫,如何與我大楚鐵騎交鋒?唯獨那隻黑甲鬼麵的騎兵稱得上精銳,卻是叛軍手中的殺手鐧,不到最後關頭,應該不會出現。哼,隻要他敢現身,我神機尉一定將他吃掉。”

當郭南英的話落下,神機尉眾將領大都頗為讚同的點點頭,而此刻,張曜威望著楚昊宇問道:“王爺,你以為呢?”

楚昊宇輕搖了搖頭,張口說道:“本王也認為齊安府不會出兵,隻是,本王沒能猜透他們的意圖。”

這次,郭南英接口問道:“敢問王爺何意?”

望著齊安府,楚昊宇神色平靜,淡淡說道:“誠如郭將軍所言,齊安叛軍大都是未經訓練的民夫,根本不能抵擋我大楚鐵蹄,即便依靠齊安府,然本王問你,幾日,諸位能夠攻下齊安府?”

聽到楚昊宇的話,張曜威立即將目光放在了齊安城上,尤其是看似雄偉的城牆上,其實也就兩丈高,根本難不住神機尉大軍。思索片刻,張曜威沉聲答道:“啟稟王爺,若不計代價,最遲兩日,末將一定拿下。若是徐徐圖之,快則五日,慢則七日。”

點點頭,楚昊宇張口說道:“一個小小的齊安府,自然擋不住我神機尉大軍,隻是,叛軍哪來的底氣與我等對抗?”

頓時,眾將都陷入了沉思,明知不可能與大楚想對抗,這群逆賊為何公然舉起了叛旗?就在眾人思索時候,胡東海已衝至齊安城下,隻是任憑他如何叫戰,齊安府大門緊閉,根本沒有出城的意思。看到這一幕,眾將領越發疑惑,齊安叛軍哪來的底氣?思索片刻不得其法,楚昊宇搖頭說道:“回營。”

主帳內,楚昊宇端坐在桌案後,神機尉主將張曜威、長史郭南英兩人站在下首,直直盯著楚昊宇,想知道七王爺講他們兩人留下究竟何事。

沉默片刻,楚昊宇望著兩人說道:“本王不想再有齊安之敗。”

楚昊宇的話非常平靜,卻是聽的張曜威和郭南英臉色大敗,因為他們都聽出了楚昊宇話中的意思。沉默片刻,張曜威張口說道:“王爺,這些將領都是神機尉多年的老兵,我等一起征戰沙場多年,末將以為他們不會有問題。”話到最後,張曜威更是跪了下去,見此,郭南英也跪了下去,開口附合道:“末將也能保證。”

看兩人神色鄭重,楚昊宇點頭說道:“本王自然相信兩位將軍的為人,也相信神機尉大軍,隻是前車之鑒不可不防,兩位統領神機尉,多做一手打算,此戰,隻能勝。都起來吧。”看兩人起身,楚昊宇又道:“大軍趕了五六日已是勞累不堪,這兩日好好休息,不過兩位將軍要拿出攻城之策。”

不敢遲疑,張曜威和郭南英立即拜道:“末將得令。”

輕點了點頭,楚昊宇又道:“每日叫戰不休,本王倒要看看他是否有耐心,一直避而不戰。兩位也是勞累數日,下去歇息吧!”

當張曜威和郭南英離去,一襲灰色長袍的孫侯大步走了進來,躬身拜道:“小的見過公子。”

輕點腦袋,楚昊宇張口問道:“都有何收獲?”

那日得到楚昊宇的吩咐,孫侯便帶領數人趕到齊安府,數日下來還真打探了不少消息,躬身拜道:“回稟公子,此次叛亂與娑婆教有莫大關係。娑婆教在淮南道已有上百年曆史,創教老祖人稱麻姑,在淮南道也是百家生佛的存在,迄今還有不少人供奉這麻姑,不過就小的打探到的情報,娑婆教乃是麻姑的弟子玉蘭仙子建立,因為此緣故,娑婆教女弟子不少。娑婆乃是佛家神明講究因果輪回,教弟子行善事結善緣,在淮南道有著不錯的名聲,所以,鷹衛便沒有深查娑婆教,而該是這個原因,天刺逆賊才選中娑婆教,且依靠女子來控製信徒。”

稍頓了下,孫侯沉聲說道:“娑婆教的上任教主乃是慧因師太,在二十年前不知所蹤,而同時失蹤的還有大弟子真如師太,三弟子弘一師太,最後玄妙師太接掌娑婆教,人稱妙妙仙子。雖然是出家人,然而小的看她妖豔的很,而且,小的在太守府內看到了謝東麟,雖然長滿胡子,小的能夠確定主事之人就是天刺三統領謝東麟。”

六年前楚昊宇便詐出了三統領的身份,謝東麟,這些年雖沒能查到他的蹤跡,卻通過楚家埋藏在天刺的暗探畫下謝東麟的畫像,如此人物,孫侯豈敢弄錯?隻是看楚昊宇眉頭輕皺,孫侯立即住嘴。這些年孫侯幾乎是楚昊宇的影子,再清楚不過自家主子與憐玉的感情,不僅在九峰山建了所農莊,每月都要抽出時間陪她幾日。

楚昊宇很快就收起所有情緒,再次問道:“齊安府的兵力如何?”

這也在孫侯的打探範圍內,立即答道:“齊安府有五千青壯,他們大都是娑婆教弟子,受娑婆教蠱惑成為亂軍。當日淮南尉兵敗齊安城下,不僅讓他們氣勢高漲認為娑婆顯靈,亦讓叛軍得到足夠的兵器、盔甲,而且,統領這五千人馬的正是叛賊魏江濤。現在,魏江濤和黃偉整日訓練這五千大軍,看似要死守齊安府。”說到這裏又是一頓,孫侯接著又道:“至於當日出現的那支身穿黑甲帶鬼麵具的精銳,約莫五百人,現在不在城內,小的沒能發現任何蹤跡。”

“不在城內?”自語了聲,楚昊宇沉聲說道:“詳查此事,挖地三尺,也要將這支精騎找出來。”

不敢遲疑,孫侯躬身拜道:“小的得令。”

輕點了點頭,楚昊宇沉默片刻又道:“娑婆顯靈?既然如此,派刺客入城,除去魏江濤,每日刺殺一名叛將,本王倒要看看娑婆是否真有靈,務必讓齊安府亂起來。”

得知齊安民變的消息,楚昊宇便傳訊京城蕭府,調大量暗衛入淮南道,畢竟他來此不僅僅是為了平叛,亦為天刺逆賊。聽出自家主子話語中的殺機,孫侯立即答道:“小的得令,這就安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