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7 授徒
清晨,目送七王爺楚昊宇乘船遠去,王絳碩眼中有著難掩的懊惱,那條大魚已經被他釣在勾上了,可隨著七王爺的離去,他再無力將魚兒拖出水麵,明明唾手可得然偏偏就差最後一步的這種感覺,讓他難過的想要吐血,不過,楚昊宇的離開倒是讓江南道眾官員鬆了口氣,楚昊宇的存在就像一柄利劍懸在頭頂,讓他們每日都提心吊膽,不少人甚至在心底感慨,終於能睡個安穩覺了。
此刻,距離平江碼頭不遠的茶樓,碩大的茶樓卻僅有兩人,一人身材修長相貌俊秀,平靜的眼眸充滿奕奕神采,正是吳家家主吳之瑜。坐在吳之瑜對麵老者看樣子已過了花甲之年,頭發稀疏花白,臉上也堆滿皺紋,然高昂的額頭,鷹勾的鼻梁,精光閃爍的雙眼,依舊可以看到一種狂傲和自負,不過此人也確實有狂傲的資本,曾經的江南道長史韓長嶺,江南本地係的首領,鄭悸見到他尚要稱學生。
沉默良久,吳之瑜終是開了口,道:“總算是走了,不過,七王爺倒也是個趣人。”
韓長嶺聽出了吳之瑜話中的揶揄,若是楚昊宇在平江府多留幾日,說不得自己就要跟鄭悸做個伴了。冷哼了聲,韓長嶺張口說道:“聖上終是要仰仗我江南氏族,怎麽會把事情做絕?七王爺倒也好心機,離去前把江南官場來了個大洗牌,如此一來,隻要下任大都督不是廢物,輕輕鬆鬆掌控江南道。哼,這些皇家子弟,沒有一個簡單的。”說到這裏稍頓,韓長嶺轉口說道:“不過,鄭家怕是完了,鄭慎元那個老狐狸,真不知他怎麽會卷入齊安之事。”
端起茶杯輕呡了口,吳之瑜開口說道:“此事,該與謝家有關。”
韓長嶺本就是心智高絕之輩,聽到吳之瑜的說法先是一愣,隨即想到什麽臉色大變,脫口叫道:“謝東麟?”
吳之瑜輕點了點頭,道:“齊安事變之初,並無人想到是天刺作亂,都以為是董大琛貪濫無厭官逼*民反,隻要大軍逼境足矣平息混亂,所以鄭慎元才會左右周旋想要將事情壓下去,吳某曾聽聞鄭慎元曾向楊都督許下重諾,楊都督一心想要掌控淮南道贏得陛下好感才敢冒此大險,不過,當楊都督便得知齊安之變乃是天刺所為之後,便知道事情已經脫離了掌控,終選擇了自殺,至於鄭家,怕是落入了謝東麟的算計。”
盯著吳之瑜,韓長嶺沉聲說道:“定然是如此。當年謝、鄭兩家結盟,謝誠封鄭緯駿為淮南道大都督掌軍政大權,不可謂不信任,然謝家兵敗,鄭緯駿立馬投城獻降封了個清平侯,位列江南五大豪族,謝東麟這次分明是要報仇了。嘿嘿,卷入齊安一事,鄭家怕是跑不了嘍!”
稍頓了下,韓長嶺接著又道:“鄭緯駿與鄭慎元這對父子都是老狐狸,當年就看透先帝欲借江南氏族來打造太平盛世,不僅組建了數個商行,還千方百計插手淮南官場,淮南道十四洲,起碼五郡都在鄭家的控製下,還有數個洲郡與鄭家有著或明或暗的關係,滅掉鄭家,對淮南官場來說也是一次大洗牌,足矣讓李懷仁掌控淮南道了。李懷仁這老兒倒是行了狗屎運,拜個廟竟拜出一場大富貴。”
輕笑了聲,吳之瑜張口說道:“吳某雖沒有見過其人,可能夠在京兆尹這個位置穩坐十年,可知不凡,這次,怕是坐穩了淮南道大都督這個位置,我們幾人,要想方設法交好了。”
韓長嶺明白吳之瑜的意思,江南五大氏族,孫家已經歸隱,鄭家又要被滅門,僅剩錢、王、吳三家,錢家錢昌海就是七王爺推上位的,王家嫡子王灝這些天又一直跟著楚昊宇,而李懷仁能夠成為大都督,全拜楚昊宇所賜,這算得上先天優勢,錢家、王家已經與大都督李懷仁建立了某種關係,唯獨吳家,想要在鄭家滅門後分得一杯羹,必須想法交好七王爺,交好李懷仁。
沉默片刻,韓長嶺沉聲說道:“陛下不出手則已,出手便將我江南道和淮南道來了個大洗牌,搞的江南氏族人人自危,怕很快就會有人來安撫江南氏族,吳兄就放心好了。不過,這一張一弛,打一鞭子再給一糖糕,還真就將江南掌控在手中了。”話到最後,韓長嶺更是發出一聲歎息,非但沒有狂傲,反有些說不清道不明。
吳之瑜明白韓長嶺為何感慨,自此以後,江南本地派係終敗給了朝廷,江南,再不是他們的天下了。輕搖搖頭,吳之瑜也是一聲歎息,端起茶杯細細品嚐起來。
大江之上,楚昊宇半躺在甲板上,一臉愜意,至於愛女楚若彤,則在一側練劍。離開平江府,楚昊宇似忘了俗世煩擾,整日優哉遊哉的陪著愛女楚若彤玩耍起來,還一時意動教楚若彤練武,引得楚若彤興致高昂,每日都纏著楚昊宇,不是教她武功,就要他講各種江湖趣聞。
楚若彤雖調皮不喜讀書,然練起劍來卻是一絲不苟有模有樣,看的陳芳菲苦笑不已,想她安靜淑嫻怎麽就生了個調皮女兒?
察覺到陳芳菲走進,楚昊宇不僅懶得起身,聲音也有些懶散,道:“坐,怎麽樣?”
躬身衝楚昊宇行一萬福,陳芳菲才在楚昊宇身側坐了下去,張口說道:“彤兒雖調皮,可終究是女孩子家,夫君教她些武功也就罷了,可千萬別想著闖**江湖。”
楚昊宇這些年經曆非凡,尤其執掌天衛後更認識到這世間事的黑暗麵,頗為讚同的點點頭,道:“你就放心好了,本王的愛女,怎麽會讓她闖**江湖?”
聽楚昊宇如此說來,陳芳菲才鬆了口氣,然世事無常,誰又說得準呢?看楚若彤練了會兒劍,陳芳菲又將目光放在楚昊宇身上,輕吐道:“夫君,在江都待些時日,是不是就該回京了?出來月餘,奴家越來越想珅兒。”
楚弘珅,楚昊宇與陳芳菲的幼子,隻是楚弘珅尚且年幼,這趟離京不曾帶他隨行。
望著陳芳菲,楚昊宇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聽你提起珅兒,本王倒也有些想他了。如今,江南道大局已定,僅剩淮南道,本王此去淮南道,正是肅清淮南道吏治,然後咱們就能回京城了。”
“回京城?”楚若彤聽到了楚昊宇最後一句,立即提著短劍跑了過來,皺著眉頭叫道:“父王,咱們不是去江都嗎,怎麽回京呢?彤兒還沒有玩夠了呢,娘親!”話到最後,楚若彤似想撲入陳芳菲懷中,卻忘了手中還提著利刃,嚇的陳芳菲躲也不是接也不是,一時間是花容失色,然就在此刻,楚昊宇已將楚若彤抱在懷中。
楚若彤根本沒能看到父王楚昊宇是怎麽來的,隻覺得眼前一花就被父王楚昊宇抱在懷中,頓時兩眼放光,叫道:“父王,這便是輕功嗎?快教彤兒,彤兒想學。”
瞪了楚若彤一眼,楚昊宇終是不忍心責怪愛女,反倒笑著說道:“你個小調皮,剛才差點傷到你娘親,還不給娘親賠罪。”
此刻,楚若彤才看到臉色蒼白的娘親,立即知道自己闖禍了。吐吐舌頭,楚若彤從楚昊宇懷中跳了下來,躬身衝陳芳菲行了個萬福,道:“娘親,彤兒錯了,給你陪不是了。”說到這裏也不待陳芳菲開口,楚若彤上去一步拉住陳芳菲的玉手,笑道:“不過娘親你不用害怕,爹爹是武功高手,肯定能夠保護娘親和彤兒。”
看愛女楚若彤兩眼放光,陳芳菲頓時樂了,卻是忍不住瞪了楚昊宇一眼,似在責怪楚昊宇教她習武,隻是聽到陳芳菲的笑容,楚若彤也笑了起來,笑道:“娘親你笑了,肯定原諒彤兒了,還是娘親最好。”說話間,楚若彤更是抱起母妃陳芳菲親了口,惹得楚昊宇一陣大笑,隻是突然間注意到躲在船艙中的周青悠,楚昊宇眉頭微皺,也不知周褚和張依依怎麽樣了。很快,楚昊宇搖頭收起所有情緒,低頭在楚若彤耳邊小聲說著什麽。
也不知楚昊宇說了什麽,楚若彤咯咯笑了兩聲,蹦著跳著就跑進船艙,衝周青悠問道:“悠悠,你想不想做我師妹?”
望著楚若彤,周青悠眼中滿是疑惑,張口問道:“師妹?”
“笨!”拉長的聲音中,楚若彤笑道:“師妹,自然是跟隨彤兒一起拜爹爹為師,一起習武嘍。”
聽聞能跟隨楚昊宇習武,周青悠黑白分明的眼眸有光芒亮起,可隨即又暗了下去,道:“我身子弱……”話不曾說完,已經被楚若彤打斷。
盯著周青悠,楚若彤這個大姐頭似有些惱怒,大聲問道:“你就說吧,願不願意。哼,父王可是武功高手,多少人想拜他為師都不行。”
在楚若彤的注視下,周青悠終是點點頭,小聲說道:“我願意。”
聽到想要的答案,楚若彤頓時大喜,咯咯笑道:“好哦,從今往後,咱們兩個就是師兄妹了,以後,誰敢欺負你告訴本師姐,師姐替你教訓他,哼!”
楚昊宇和陳芳菲都聽到了楚若彤的話,隻不過表情卻各異,楚昊宇樂的堆滿笑容,而陳芳菲則有些哭笑不得,尤其看楚昊宇笑的正歡,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不想楚昊宇笑的更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