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2 錄像
上午十點,發布會正式開始。
現場座無虛席。
容書年身著正裝,威嚴不減當年。
他掃眼底下目光切切的記者,開了口。
“首先我要說的是,容家以及環宇進來發生的一些事情……”
在來公司的路上,他已經打好腹稿,一句接一句,言語流暢,邏輯嚴密地將姚婉芳和容威勾結,陷害容離,蒙騙他,使得他與容離父子決裂的陰謀,省去姚依凝的部分,再加些修改潤色,講述給在座的各位媒體記者聽。
容離要回到環宇,勢必會惹來些負麵麻煩,就好比那名記者的質疑聲,而作為父親,他有義務為他鋪好重回王座的路,掃清障礙。
不是容離無能,需要依靠父親的幫忙,而是這些事,隻能由容書年來做,最有說服力。
他是環宇變動的核心,他的態度,是關鍵中的關鍵。
記者們個個豎起耳朵,一個字都不敢遺漏,隨著容書年攤開豪門大家族裏,爭權奪位的陰謀,大家一時間唏噓不已。
生在豪門裏,也並非外人想象的那般風光,枕邊人竟然時刻算計著自己,這樣的生活,實在有點悲哀。
家醜不可外揚,容書年不怕外界笑話,把絕大部分事實剖開,記者們漸漸相信,容離是無辜的,清白的。
而且人家是che日sh的執行總裁,同樣享譽全球的大公司,要說容離有心奪回環宇,冒險對付容威,也太牽強了些。
“……當初我簽署股份轉讓協議屬於被迫,因此不具有法律意義,我名下的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將全部由容離繼承,從今天起,他也將繼續出任環宇總裁一職。”
容書年字字鏗鏘,擲地有聲。
容離坐在一旁,自始至終,波瀾不興,哪像容威曾經,得意得眉開眼笑。
容書年做完聲明,記者爭先恐後的提問。
“請問,容總的死,內幕究竟是什麽?你們有查到真凶嗎?”
容書年神色轉而複雜,沉默了會兒,他沉聲道:“是姚婉芳。”
真相變成了姚婉芳和容威的勾結被揭穿,兩人都怕負責,於是窩裏反。根據找到的“線索”,容威的死,正是姚婉芳下的手,她現在在逃匿中,也正好解釋了她的“失蹤”。
“……目前警方正在全力追查她的下落。”容書年義正言辭地道。
心理建設強大的男人,編謊話的時候,臉不紅氣不喘,記者們不信都不行。
至於容沛沛,她是姚婉芳的同黨,容書年把這隻白眼兒狼趕出家門,也就合情合理。
整個采訪過程,容離一直充當旁聽,後來何斯上前,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麽,他又跟容書年交流兩句,隨後起身離場。
有記者追問他去哪兒,容書年解釋說,是公事。
醫院,溫馨正陪簡玥看著新聞直播,她接到容離的電話,等下他來接她。
“他有說是什麽事情嗎?”簡玥問道。
溫馨茫然地搖頭,“沒說。”
十分鍾後,容離到達醫院,親自上樓來。
簡玥問了句去哪兒。
容離說,在容威辦公室找到一把鑰匙,已經查到鑰匙是高爾夫球場的儲物櫃的,他現在跟溫馨一起去看看。
“希望能有姚依凝的線索。”溫馨期盼著。
容沛沛拿著姚先濤給她的錢在街頭漫無目的的走著。
舅媽不待見她,舅舅也是偷偷拿的錢給她,雖然他有說,往後需要錢再去找她,但憑舅媽的態度,容沛沛不抱期望姚先濤會一直接濟她。
她轉回寧城大學,容老太太怕她住學校寢室吃苦,每天專車接送,在家裏住。
現在她被趕出容家,學校也沒寢室,真是無處可去了。
經過一家賣電器的商店,裏邊兒的高清電視全部放著容書年在環宇舉行的新聞發布會。
她聽見容書年的名字,停下腳步,和行人一起,站在電視機前,看著屏幕裏的男人。
曾經對她萬般疼愛的爸爸,此時此刻,冰冷無情地指責她的媽媽,還有她,吃裏扒外。
旁邊有人評論:“這姚婉芳跟容沛沛是腦子有病吧,放著富貴榮華不要,胳膊肘往外拐,這下子好了,啥都沒了,姚婉芳還成了通緝犯。”
“誰會嫌錢多啊。”有人搭腔,“當時容沛沛不拿到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嘛,你想想,環宇的百分之二十代表了多少人命幣!”
“也是啊。”
“她們這叫什麽?偷雞不成蝕把米?”
“壞人自有天收。”
“我在網上看的消息啊,說容威死得可慘了,被發現的時候,渾身是血,連喉嚨都被割開了呀,嘖嘖,血流了一地,慘不忍睹喲……”
路人唏噓,“姚婉芳心也太狠了吧!”
“沒聽過最毒婦人心嘛。”
“要我說,容沛沛也不是個東西,她爸把養這麽大,她合著外人反過來坑她爸爸,我要是她爸,非扒掉她一層皮不可,哪裏是斷絕父女關係這麽便宜!”
“就是就是!”
“白眼兒狼!”
……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義憤填膺。
群眾的每一個字,如同響亮的巴掌抽在容沛沛臉上,她臉頰滾燙,狼狽至極。
盡管無人認出她,她心虛,拔腿就跑。
眼淚飛濺而出。
街頭人來人往,她一時大意,撞到一男人,胳膊撞得生疼。
“怎麽走路的啊你,沒長眼睛啊!”男人指著她大罵。
有路人圍觀。
容沛沛生怕被人認出,垂著腦袋,慌忙擠開人群逃走。
等她停下時,她看眼四周陌生的環境,不知自己是身處何方。
這條街很安靜,大多數是酒吧,很多都是晚上才營業,所以這會兒人很少。
容沛沛找了家開門營業的,一進去,選個低調的位置,叫服務員拿酒上來。
她開了瓶芝華士,一杯接一杯地往嘴裏灌。
酒是苦的,混合了眼淚,更加苦澀。
奶奶,爸爸,媽媽,哥哥……
他們都不要她了!
她什麽都沒有了!
什麽都沒有了!
容沛沛縮在角落,手裏端了杯酒,頭埋在膝蓋間,放聲痛哭。
服務員怕出事兒,想勸勸她。
酒吧裏又進來三個男人,走到前台就問,剛才進來的女生在哪兒。
這三人身上的氣息陰沉沉的,一看就屬於危險分子,服務員戰戰兢兢地把他們領過去。
容沛沛哭得正傷心,忽而聽到有人喊她。
“容小姐。”
她喝了大半瓶洋酒,頭有點暈,揚起迷蒙的眼,看到三張陌生的臉孔。
“你們是誰?”
其中一人把她從沙發上拉起來,“老爺派我們來接你回去。”
容沛沛怔了怔,眼眸一亮,拽住他的袖子,“真的?爸爸叫你們來的?”
“是老爺的吩咐。”
容沛沛一心盼著重回容家,喜悅衝昏她的大腦,她未曾細想過,容書年已經知曉她的身世,並且在電視上聲明斷絕父女關係,怎會一眨眼又原諒她。
她抬手抹掉眼淚,“那我們走吧!”
她走在前頭。
來到外麵,坐上車,在她滿心歡喜時,身旁的男人忽然用沾了麻醉劑的帕子捂住她的口鼻。
容沛沛掙紮,卻為時晚矣。
“容小姐,這是姚小姐送給你的禮物。”
等她再次睜開眼,她和十幾名女生關押在前往金三角的偷、渡船上,髒亂的船艙裏,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她的餘生,都將在黑暗的地下錢莊裏度過。
這就是姚依凝給她的教訓!
誰叫她曾經跟她作對!
程越先一步到高爾夫球場,詢問過工作人員,確定除了容威,無人動過他的專屬儲物櫃。
溫馨的小手被容離收納在手心,她抿著嘴,雙眼眨也不眨地緊盯著櫃子,腦子了不斷猜測著,裏麵會放著什麽東西。
程越打開門,裏麵僅有一張光盤。
溫馨有點失望,她以為會有機密文件之類的。
容離說,先看下光盤裏的內容。
就像打開潘多拉的魔盒,接下來的一切是未知的,溫馨坐在男人身邊,既是興奮,又很緊張。
她腦袋裏有個念頭:萬一出現很恐怖的畫麵怎麽辦?
大約過去四五秒,屏幕上出現光亮,畫麵不時晃動,很明顯看得出,錄像是容威用藏在身上的針孔攝像頭私自拍攝的。
鏡頭裏的環境,應該是在酒店包間之類的地方,看起來,他是在等誰。
溫馨抓著容離的手指,背脊悄然繃緊。
容威等的人,會是姚依凝嗎?
音響裏傳出容威接電話的聲音,他說他已經到了。
幾分鍾後,包間的門從外麵打開。
容威立即起身。
先走進來的是兩名保鏢打扮的男人,身材高大,緊接著,呈現在溫馨他們視野中的,是一道纖細的身影。
她戴了墨鏡,看不大清楚長相。
溫馨卻覺得,她看起來有點眼熟。
容威走向女子,伸出了手,極為紳士地道:“姚小姐,恭候多時。”
姚小姐!
溫馨赫然瞪大眼。
原來這是容威和姚依凝見麵的錄像!
比起她的震驚,容離神色淡淡,仿佛早已料到。
他視線專注地盯著女子的臉。
此刻,他隻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fiona。
如他們所願,姚依凝取下了墨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