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當奴才?

由於秦風安排妥當,醫生很負責,林知閑好得很快,雖然還需要住院觀察,但是也能被林若初扶著去樓下綠地稍稍散心一會兒了。

她沒有帶電腦,便從家裏拿了幾本書來醫院,父親沉睡的時候她便坐在窗邊看書,眼睛累了便看向外麵,一枝梨花伸在窗邊,探出身子便能碰到,絲絲縷縷甜香染滿了她的發絲。藍天幾朵白雲,襯著樹木舒展的新葉,一片生機勃發。她看了看日曆,六天了,不知秦風在溫泉項目的競標是否順利,他的事業,是否也如這春日一般充滿生氣。

他對她好,那她必須回報,沒有背景的她目前能做的最大的事,也隻有這個了。

又過了幾天,十日之約已到,林若初等父親喝完粥,替他拿來教案草稿,自己聽著父親筆尖沙沙的聲音繼續倚在窗邊看書,手機一響,她身上肌肉一繃緊,努力讓自己做出平靜的樣子拿出手機,緩緩開口:“你好。”

“林小姐,期限已到,不知現在是否方便?”

她走出病房,低低道:“我要看溫泉競標的結果。”

此事畢竟不光彩,她不敢去問秦風,總覺得自己一提,那個男人便會揭開她醜陋的一麵,然後,深深失望。

對方笑出聲:“自然,競標是前天結束,我們撤出,弘風是最後贏家。”

林若初嘴角微微抿起,眉頭舒展開來:“你在哪兒?”

“林小姐在哪兒,我派車接你。”

“別太遠,我想早點回來。我在空軍總醫院。”

“好,稍候。”

她深深吸了口氣,去洗手間拿冷水拍了拍臉,回到病房,柔聲道:“爸爸,我坐得難受,可不可以出去走走?”

林知閑抬頭微笑:“這幾天也憋壞你了,去吧,有護工在,不要擔心我。”

“我給你帶好吃的回來。”她說著,在林知閑手邊的杯子裏加滿水,目光落到他的教案上,行書端正而飄逸,筆鋒穩健,幹幹淨淨,一如父親為人。她忽然覺得自己更加可恥,趕緊去醫院門口等候。

李汾的車很快來了,司機把她送到不遠處一家咖啡廳。李汾的秘書把她引到包間,拉開了門,鋪天蓋地的陽光從玻璃射進屋裏,明晃晃的,滿室咖啡香仿佛也被陽光感染,變得格外濃鬱,李汾心情極好的樣子,穿著極亮的橙色長袖襯衣,日光之下晃得她覺得眼花。

門在身後掩上,她緩緩走過去,李汾把桌上的筆記本電腦掉了個頭,屏幕對著她:“這是政府網站,招投標信息絕對是真的,林小姐若有疑慮,可以自己查,保證NCR沒有在投標名單裏。”

她指尖冰涼,撫過觸摸板,仔細看完公告和長長一串名單,深吸一口氣,望著他道:“好,剩下的數據,我立刻給。”

“林小姐爽快。”李汾把一個文件夾往她手邊推了推,親自揭了鋼筆筆帽遞給她。

紙張在陽光之下白得刺眼,她忽然覺得自己在陽光和反光之下像個見不得光的吸血鬼,被強光照得滿身窟窿,即將分崩離析化為灰燼。她一個字一個字的寫,筆跡秀麗,是父親一手所教,可是,她覺得這些漂亮的轉折痕跡已經失去了骨架,軟塌塌的極為扭曲。

又愧對父親的教誨了。

李汾接過文件,靜靜的看得極為認真,最後終於合上文件夾,笑容在陽光下刺眼之極:“合作愉快。這家的香橙舒芙蕾和抹茶慕斯都是好東西,林小姐要不要試試?或者,中午一起去華星吃飯?”

“不必。”

“也行,林小姐自便,我先走一步。希望下次……”

她微微垂下眼睫,遮住了她漆黑的眼眸,她抬手一揮:“這是最後一次。”

李汾眯了眯眼:“若是林小姐有意向,隨時能聯係李某,告辭。”

包廂門又被關上,她脊背挺得很直,甚至繃得骨頭都開始疼,陽光照在身上但是她依然覺得冷,冷得像一絲不`掛被扔在雪地上一樣。

報複了,可是她覺得自己得到的快意太少,就像流星一樣轉瞬即逝,然後無邊無際的羞恥和恐懼像海嘯一樣湧來,拍打她,淹沒她。

父親知道了怎麽辦?秦風知道了怎麽辦?

在他們心目中自己純潔得和鴿子一樣,可是她這樣做了,自願的,不是被迫的,她不是鴿子,是暗夜的蝙蝠,醜陋陰暗。

報複原來是這種滋味,吸毒一樣,快活的時候如飛上天際,可是整個人很快就毀得看不出原型。

陸維鈞知道了,又會怎樣?

她不敢再想,連哭都哭不出來,哆嗦著抱了下胳膊,腳步淩亂的走出咖啡廳。

林知閑住院了兩周,出院之後在家又休養了一周有餘,俗語雲吃啥補啥,林若初天天燉了骨頭湯給他喝,精心照顧,又把家裏給打理得好好的。父親的電腦是幾年前的台式機,一打開就嗡嗡叫,林若初便去電腦城買了個本本給他,用的是自己以前存的工資,是幹淨錢。

林知閑複課前的一天,學校領導親自來看望,林若初連忙洗杯子泡茶,聽他們說抄襲剽竊被查明是假,文學院黨委書記溫翔主導此事,學校已經作出嚴厲行政處分,免職,教授職稱取消,以講師待

遇提前退休,並且通報各大高校,不再會有人聘用他。他也將被罰款若幹,書麵對林知閑賠禮道歉,消除影響。

除此之外,負責教師考核的幾個人查人不明,處事草率,都扣了一年獎金,全校通報,引以為戒。學校致函長江學者獎勵計劃,想必很快能得到答複,走一係列程序之後,榮譽會落到林知閑頭上。

至於待遇提高等補償,不必贅言,林知閑雖然很高興,可是按照國情,醜事一般內部就瞞下來了,全校通報這類影響極大的安排讓他有種被流星砸暈的感覺。不過學校痛定思痛,或許會在學生之中挽回點形象,今後也能自誇是辦事透明,知錯就改,說不定會吸引更多好生源,誰知道呢。

林若初送走校領導之後,回去抱著父親熱淚盈眶。她心底隱隱覺得有些蹊蹺,問了秦風,並非他插手的,他羽翼未豐,尚且沒有這種讓學校如此表態的能力。

次日上午,林若初在家洗衣服床單。洗好的衣服掛在陽台上,飄散著淡淡的肥皂粉味,她眯眼微笑,手機響了起來,她記起秦風說過這幾日會來接她,連忙拿起電話,看到那個號碼卻差點手一抖砸了手機。

陸維鈞。

她不想接,可是一想父親被打得昏迷不醒的樣子便隻能咬牙接起:“陸少。”

“你爸爸的事情解決了,費了我不少功夫,今後說話用用腦子,別憑空給人扣帽子。”

她用力咬住嘴唇,這個罪魁禍首竟然以恩人的麵目對她說話!

長久的靜默讓陸維鈞的聲音發寒:“你沒點表示?當我是幫你辦事的奴才?”

“豈敢。”她努力讓自己平靜,可是聲音裏仍然透出濃濃的嘲諷。

陸維鈞忽然嗤笑一聲:“W大西門,黑色寶馬七,一刻鍾。”

“你怎麽可以!你好意思,你害爸爸……”她聲音漸次低了,雖然林知閑在上課,但是接近父親的地方,她都不敢大聲說話。

她墮落如此,沒有張揚的資格。

陸維鈞嘖嘖兩聲,傲慢輕蔑:“害?行,你知道我這麽壞,那我不壞一下豈不是對不起你妙語連珠的咒罵?十分鍾,快點,或者你不想走路?我來你樓下接你,名車,倍兒有麵子。”

她氣得發抖,還未開口,他已經掛了電話。她怔怔看著掛在陽台飄動如鼓起的風帆的衣服,隻覺得自己也像其中一件,不想動,卻被風吹得亂晃。

她不想林知閑再一次進醫院了。

到了西門,果然在一處隱秘之地看到那輛拉風的車。她咬咬牙過去,陸維鈞降下車窗,指了指副駕,示意她坐自己身邊去。

剛坐定,他忽然發動了車,一個急轉彎,她身子一傾斜便靠上他,他冷笑一聲,把車開得飛快,目光一瞄車載GPRS,穿過大街小巷,又上了高速。她慌了,可是車速這麽快她不敢輕舉妄動。終於,他在機場旁邊的一座酒店停車,某個助理正等著,看到林若初的時候眼眸僅僅閃過一秒的詫異便恢複平靜,遞過一張房卡:“陸總,離登機三小時。”

他略一頷首,接過房卡拽著林若初就往電梯走,她驚恐尖叫:“陸維鈞你放過我!畜生!無恥!”

他微眯眼,扭頭冷冷看著她,把她推在牆邊壓著:“無恥?再來一句?”

“無恥!”

陸維鈞嘴角往上一揚,忽然抬起手揮向她,帶起的風凜冽得讓她還沒挨巴掌就疼了起來。她閉上眼,卻聽見耳邊有碎裂的響聲,顫抖著睜眼,卻見掛著的一副畫的木質邊框已經壞了一角,他的拳還按在上麵,竟然沒有受傷的跡象。

她臉色一下就白了,恍惚記得誰提起過這人曾經是特種部隊的,手劈幾塊磚和劈豆腐一樣。她腿軟得和麵條一樣走都走不動,被他拖著進了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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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吃苦瓜炒肉……

節日快樂

偶得睡覺

睡很久

除非乃們很愛偶,偶就早點起來碼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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