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驍&米晨——人賤人愛(41)
楚遠征的目光如烈火一樣灼人,楚驍身上已經出了一身細汗,四麵八方的空氣仿佛開始流動,往他身上擠壓過來,迫得他呼吸有些急促。父親一向是嚴厲的,他雖然散漫不羈,卻從來沒有認真和父親頂撞過,他也記得曾經因為行為荒唐惹怒楚遠征,抽在他身上的藤條的滋味。可是這一次,他就算再顧忌父親的積威,也必須挺直腰扛著,因為他身後有米晨。
“爸,我決定了娶她,您一直說做人要有信用,我不能對一個女人失約,傳出去,咱家更沒有臉麵了。”
“嗬嗬,你的理由還真是一套一套的!覺得自己有理對吧?你這不是守信,是做事不經大腦!做不得的事情,為什麽要允諾?答應了別人幫著販毒,殺人,你也因為這個所謂承諾,就這樣走下去?早點悔悟,人人都要誇你,而不是說你失信!你真的信守這所謂的承諾,反而會成為笑柄!”
楚驍臉色漲得通紅:“做不得?我娶一個老婆為什麽做不得?她未嫁,也沒有和別的男人交往,又不是我近親,我娶她是違反哪一條法律了?爸,你拿她和販毒殺人這種罪名比較,這也太過頭了吧!”
楚遠征怒極,揮手給他一耳光,打得他耳中嗡嗡響,怔了一會兒,才嚐到嘴裏的血味,臉頰是麻的,他伸手按了按,就像氣球一樣發脹湄。
“你趕緊把這心給死了,回A市做你的正事,等著調職。”
楚驍站直身子,目光還是不避不讓:“爸,我要娶米晨。”
楚遠征咆哮道:“你真反了!老劉,叫兩個人過來把這逆子給我脫回房關一下!你敢再說,那個姓米的女人……諦”
楚驍推開管家,說道:“爸,拿一個沒有背景,也沒有做錯事的女人撒氣,我就算一直不是個東西,也做不出這種事。您別這樣做,否則我真的太失望了。”
楚遠征氣得發顫,管家也連忙來拉楚驍,勸道:“楚驍啊,你脾氣別這麽軸,和首長這樣說話不好,快道個歉啊,他是你爸爸,不會害你的……”
“我知道他是我爸爸,他真的要對我怎樣,我認了,可他不能害米晨!”
在楚遠征發話之前,魏晴及時趕到,因為走得太急,微微喘氣:“吵什麽呢?你們兩個好好說話不行?這是花園,等會兒有人路過的時候聽幾句,傳出去很光彩是不是?楚驍你給我過來!”
楚驍扭頭看著母親:“媽,你們先答應,拿我撒氣,打我罵我什麽的都行,別動米晨。”
魏晴皺眉:“進屋說。”
“您不答應我就不進屋。”
“你看看,他都會威脅了!”楚遠征指著他鼻子,隻是他一向對魏晴很尊重,加上現在心裏有虧欠,在妻子麵前不會發作得太厲害。
魏晴也氣得不輕:“楚驍,你想幹什麽?鬧得人盡皆知,你就很高興了?”
楚驍抿了抿嘴,淡淡的笑了:“他們說什麽,我也不會掉塊肉,再說,我楚驍一個大男人,居然讓自己的女人吃虧,傳出去,人人說我孬種,我也高興不起來。我必須先保證她的安全,她跟著我不是為了吃苦的。”
魏晴閉了閉眼,沉吟片刻,點頭道:“好,我們不會對她做什麽,你先進屋。”
楚驍跟著母親走進書房,在書桌對麵坐下。
“你怎麽能把你爸爸氣成這樣?我是心疼你這個獨苗兒子,但是規矩你也得有!咱家是絕對不許忤逆的!”
“我就得言聽計從,不能有一點自己的看法?”
“我這樣說過?但是你和長輩說話,得好好的談,怎麽能故意氣人?”
楚驍笑了笑,眼裏浮出一絲譏誚:“我一開始真的是好好談的,可我想講道理的時候,爸就先入為主的罵我,我想說什麽,都是和他對著幹。他對我發火什麽的,無所謂,可他不能對米晨那樣侮辱吧?就算她條件讓你們不滿意,但是她畢竟是我喜歡的人,罵她就是罵我,這一點麵子都不能給我?再說,她欠咱家什麽了?她害了我了?憑什麽莫名其妙的挨罵?”
“因為你的想法簡直是惹人生氣。她哪兒好?長得好看?比她好看的女人多了,你又不是找不到美麗的老婆!再說她的條件實在是差了,身世清白都算不上,一個貪汙犯父親,還氣死過結發妻子,那個繼母和領導有些不清楚,異母的弟弟妹妹也都是不成器的料,她還離過婚,這經曆太複雜了,沒有一項能增光添彩的!再說,她流過產,你知道不?這對女人的傷害可不能等閑視之,誰知道她的生育能力有沒有被影響!你不想要孩子?”
楚驍靜靜的看了她半晌,才說道:“她能生的,她身體很好。米晨是個好女人,從來沒想過要圖我什麽,也不會在大事上騙我,她離婚的事,我算是見證人,我親眼看到過她的大肚子,她瞞我什麽?孩子的事情我肯定好好考慮過,問過她的,她說沒受影響,我信她。”
“她說什麽就是什麽?”魏晴深深呼吸,把湧上來的那股氣壓下去。
“我說過,她不會在這種大事上騙我。既然決定和她一起了,我為什麽不信她?我腦子抽了,娶個老婆,不拿來好好信任,成天懷疑她是不是算計我?”
“你真是鬼迷心竅了。她的家庭背景,簡直……”
楚驍打斷她的話:“媽,生在什麽家庭,不是她能選擇的。誰不想一出生就含著金湯匙,又有錢又有地位,人人敬仰?她爸爸出軌,是她的錯嗎?貪汙,難道和她有關?那極品繼母和弟弟妹妹,攤上了,真是她倒黴,她是受害者,你們瞧不起她家人很正常,可是好歹得同情下她不是?為什麽連帶著鄙視她?是的,她離過婚,可是那男人又出軌又轉移家產,還害她流產,傻子才繼續和那種畜生過日子。她自始至終沒有做過壞事,哪兒不清白了?再說,你們覺著她沒優點,這也過頭了。她從小過得不安穩,還一直是好學生,在軍校成績也出類拔萃,在醫院的成就也有目共睹,事業體麵,人緣也好,那麽好個女人,你們為什麽瞧不起?”
“出去,你讓我靜靜。”魏晴臉色發白,可是又找不出有力的話反駁。
“好。”楚驍站起來,走到門邊又回頭,“媽,我會在這裏留到你們同意的那一天。如果你們拖,那我就算是玩忽職守,被開除軍籍什麽的,無所謂。”
“你居然為了個女人,事業都不要了!”
“我的事業未必在軍隊上,那麽多朋友我不是白交的。再說,虧欠米晨,我就不是男人,就算給我個軍委主席,我當著也沒臉麵。”他說完,走出去,輕輕關上門。
回到房間,他躺在**,怔怔的盯著天花板。
他知道家裏會憤怒的阻撓,可是他真的豁出去了。他抬手摸了摸臉,還疼,嘴裏也滿是血味兒,可是即使把他打得下不了床,他也會堅定的對家人說,他要娶米晨。
不知道她在高原上過得到底怎樣?這段時間他天天給她打電話,她說她很好,還給他發了好多張高原美景的照片,可他就是沒法放心,怕她報喜不報憂。
或許她現在沒病人?他忍不住拿起手機,撥了她的號碼,很想聽聽她說話。
手機打不通。
或許是沒電了?也可能是今天她調休,和別的同事一起開車去高原看風景,那裏地廣人稀,有大片無人區,沒信號也可能。
等晚上再和她通話吧。
他和楚遠征那樣吵,也累了,洗了個澡便上床睡覺,一夢醒來,天色已經開始暗了,正好家裏的傭人敲門,要他下去吃晚飯。
菜不錯,都是他愛吃的,可是他看到父母冷冷的臉色,也壞了胃口,隨便扒了兩碗飯,吃了幾筷子菜就說吃好了,回到房間上網,看了會兒電影,又拿起手機給米晨打電話,還是打不通。
難不成她正在手術室,忙得不可開交?
和她一起的時候,她也時常被叫去做手術,那個偏遠地方,醫生水平自然不如大城市,米晨這樣的精英去了定然是香餑餑,想必工作排得很滿。
他想得心疼,若是在自己身邊,她累壞了,還有他去接她,他能給她鋪好床,換衣服,還能給她做好吃的補一補。可是在偏遠的軍隊駐地,她隻能自己照顧自己,人太累了,肯定沒心思好好的享受,她怕是做飯的精神都沒有,可別隨便泡了方便麵就吃。他趕緊給她發了短信,讓她買點掛麵雞蛋什麽的擱著,吃那個都別拿方便麵湊數,又叫她開機了立刻給自己打電話。
到了次日中午,米晨還沒消息,楚驍頓時急了,一邊胡亂的吃著飯一邊想,要不要給醫院打個電話。他隨便吃了一點就離開桌子,楚遠征看著隻動了幾筷子的菜,氣得想拍桌子,咬牙對魏晴道:“你看看,他那食不甘味的樣子,靠作踐自己來逼咱們麽?”
魏晴歎了口氣,站起來道:“我去叫他,真是的……不像話。”
她走到楚驍臥室門口,剛想敲門,厚實的門板後傳來失控的咆哮:“怎麽搞的,啊?人呢?一個大活人就沒了,啊?塌方?塌方去修啊!救人啊!沒信號不是有衛星電話嗎!什麽,衛星電話都接不通?”
魏晴心一驚,靜靜的等了一會兒,待到裏麵沒聲音了,她敲了敲門:“楚驍?”
沒有應答。
她又敲了敲門:“楚驍,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還是沒聲音。
她趕緊開門進去,楚驍坐在椅子上,端端正正的,背挺得很直,像雕像一樣,她弄出的聲音他恍若未聞,手裏緊緊攥著手機,出神的盯著窗戶。
魏晴在他得到好友許朝陽死訊的那一日看到他如此失態,不由得有些慌,上前撫了撫他肩膀,急道:“兒子,怎麽了?出事兒了?給媽媽說說啊。”
楚驍緩緩的扭頭過來,盯著她,好一會兒才認出來這是他媽一樣,麵無表情的開口:“米晨接到任務,去某個海拔5200的埡口的兵站出診,在無人區失蹤了。”
魏晴愣了下:“這……失蹤?哪兒那麽容易失蹤?那地方信號差,你再等等?”
楚驍緩緩道:“軍區的朋友給我的電話,有假?她昨兒上午就走了,照理說下午三點會到,可現在還沒消息……”
“是一隊軍醫集體出去吧?應該配了衛星電話……”魏晴說著就停下,剛才楚驍傳出來的聲音說得很清楚——衛星電話都接不通。
“肯定會有人去救援的,你別太擔心,喝點兒水不?”
楚驍搖頭,微微一笑,笑容讓魏晴心咯噔一沉,他拿起手機,調出米晨給他發的照片,看了看,說道:“高原的風景不錯,可是條件有限,旅遊區還好,偏遠的地方,很多條路情況很差,翻山越嶺的那些路,更是讓人受不住。誰知道她在山上出事沒有?那裏有個小地震,塌方了,連救援都難。最後一次定位,她都在海拔4500米了,雪線以上,白天還好,晚上多冷呢?高原上還有狼呢……”
魏晴臉色發白:“楚驍,你先別急……”
楚驍淡淡道:“那種地方,出事凶多吉少,我不急,我等結果。她沒出事就好,如果有事,我就去西藏,守她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