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永遠停駐在過去 3000

林若初不得不轉身看著他。他表情很平靜,甚至嘴角還微微往上揚起,可是那對深沉的眸子仿佛兩個漩渦,把她的靈魂吸走碾碎,她不敢再看,移開目光,楚維維和陸桓之不知何時已經走了。可是剛才兩人相擁的美好場景仿佛在麵前定格,她呼吸一窒,抬眼看著不遠處湖心島上的輝煌。陸桓之想必現在正攜著楚維維接受眾人祝福吧,或者溫柔體貼的在別處擁著她低聲道歉。她想得難受,可是又克製不住自己去想。

陸維鈞譏諷的笑出聲:“林小姐還看什麽呢?攪局不成功,不甘心?”

林若初搖頭哽咽:“我沒有這樣想,我隻是想看看他……”

“看他?”陸維鈞抬起她的下巴,微微眯眼,“是誰和我保證過不再見他,即使不湊巧碰上了也轉身就走的?怎麽,現在還主動來看他了?還挑著人訂婚的時候來,好好解釋下,行不?”

林若初無言,閉嘴轉過臉,陸維鈞看著眼淚從她緊閉的眼中不停落下,冷笑道:“我真是低估了你,本以為把你管著就能讓你老實點,沒想到你想方設法給我整點幺蛾子出來。不過當著桓之的麵挑明了也不錯,他這下應該完全死心了。”

林若初隻覺得自己的心髒被浸泡在了冰水裏,又冷又疼,她剛才討好陸維鈞的模樣陸桓之全部都看到了吧,他是不是後悔愛上了自己?自己真的卑賤到了泥土裏,而他身邊漂亮高貴的楚維維光華耀目如鑽石,她有的是資本擁有他,也有足夠的理由鄙視自己。

她真的不該來的,雖然最愛的人屬於了別人讓她心痛難忍,但是她更想他幸福,她開始後怕,如果剛才她的行為真的導致了陸桓之失去楚維維該怎麽辦?今天的事她的確沒有任何立場給自己辯駁,陸維鈞的冷言冷語她隻能受著。

“林若初,你說你隻是想來看看他,也罷,剛才桓之的行為表示得很明確,他選了維維,想必你看得也很清楚,看著他們這樣要好你有什麽看法?怎麽啞巴了?你和我頂嘴不是一套一套的嗎?”

林若初抬手抹了把眼淚,滿臉的水光在燈光之下亮閃閃的,陸維鈞還想說什麽,手機響了起來,他接起道:“媽,我馬上回來,我隻是出來抽支煙,您知道張部長身子不好聞不得煙味……行,沒問題。”

他掛了電話,伸手摸著她光滑的臉頰,似笑非笑:“現在我沒空,馬上有車來接你,你回去好好給我想想如何解釋,明白嗎?”

說罷,他轉身緩緩往通往湖心島的橋上走去。林若初淚眼迷蒙的看著他的背影,他和陸桓之身高差不多,在昏暗夜色之下她甚至有種他是陸桓之的錯覺。這樣不留情的背影她在噩夢中叫過無數次,抓心撓肝的痛讓她幾乎站不住,隻能緩緩的蹲下去抱著膝蓋,把頭埋下靜靜流淚。

汽車駛來的聲音越來越近,在她身邊停下,她怔怔抬頭,隻見陸維鈞的司機下車拉開了後座門,微微垂眼不看她。她即使再不甘願也隻能乖乖的上了車,等著被送到那個豪華的囚籠裏。

真皮座椅特有的腥膻味讓她犯惡心,她抬手揉太陽穴,有涼涼的堅硬的東西碰到了臉。她怔了一下才發覺是腕上的翡翠珠子手串。她不懂奢侈品鑒賞,但是好歹也知道這樣又綠又透的翡翠現在是難得見到了。

上周陸維鈞帶著她去一個拍賣會,她根本無心看四周抽著雪茄喝著紅酒一次一次舉牌的所謂成功人士,也不敢多想那些讓她肉疼的數字,陸維鈞花多少錢拍得的手串她根本沒問,隻知道這是清朝某王府流出的古物。他給她套上手串的時候四周不少女人對她投來嫉妒的眼神,但是這樣貴重的首飾對她來說和鐐銬也差不了多少,代表了屈辱和囚禁。

她恨不得立刻擼下來扔掉,可是萬一陸維鈞追究起來她害怕自惹禍事,隻能移開視線,盯著車窗外不停往後飛掠的路燈。

遇到紅燈的時候她看到路邊有穿著簡樸的女孩用驚羨的眼光望著這輛豪車,曾幾何時她也是那樣單純又快樂,偶爾幻想下奢華生活的女孩,但是真的坐進來她才知道這滋味無異於被鈍刀子一下一下割著,那麽疼卻一直無法斬斷血肉給她個痛快。街邊女孩純淨的眼神讓她自慚形穢,雖然車窗貼著最好的太陽膜遮住那些好奇的目光,但是她覺得自己無所遁形,鴕鳥一般的捂住臉,眼淚接連不斷往下流,就像永遠不會幹涸的泉眼,淚水透過指縫沿著手背往下滑,濡濕了衣袖。一向沉默的司機也終於有些看不下去,過了好幾個街區見她還在靜靜流淚,忍不住開口道:“林小姐,別哭了,陸少其實對你挺上心,你何必總是和他對著幹呢?服個軟,他也不會為難你的,男人也是要哄哄的,啊。”

他跟著陸維鈞好幾年了,第一次看的陸維鈞和一個女人來往這麽久,換成別的女人早就樂得不知如何是好了,可是這個林小姐卻一直鬱鬱不樂。他礙於身份不說話卻不代表他是瞎子,有時候陸維鈞當著人對她的各種羞辱讓他也有些不忍心,但是他知道陸維鈞不是不講道理的人,這樣逼迫一個女人必定有他不能問的理由,可他還是覺得這個女人並不壞。

林若初搖了搖頭,嘴角往上扯了扯,笑容卻比哭還讓人難受。上心?他不過隻是想占有她的身體,再說剛才他說得那麽明白

,這樣屈辱的關係才會讓陸桓之徹底死心,也讓她所有的幻想破滅。

司機歎了口氣不再說話。林若初呆呆的靠在座椅上,看著汽車駛過A市的大學城。她忽然想起和陸桓之相識相戀的經過,淚水流得更凶,那樣美好青澀,純得不能再純的愛是否是她今生幸福的最後一站,今後隻有無盡的屈辱與黑暗等著她?

她記得很清楚,那是大一下學期,微觀經濟學期中考試,當時還姓沈的陸桓之讀研三,作為助教隨著老師走進課堂,替他分發試卷,監考。那天的陽光極好,春日暖陽透過窗戶落在那個清瘦俊雅的男人漆黑的發絲上,猶如給他籠上了金色的薄霧,讓他顯得美好卻不真實。班上的女生都被他溫柔成熟的風度吸引,她也沒有免俗,即使在奮筆疾書的時候也不忘偷空看著在講台上靜靜監考的他,那一抹溫柔的笑融入她的夢境,她第一次因為一個男人心煩意亂了起來。

第二次見麵是試卷講評,老師偷懶,讓自己的得意門生前來代課。他發給她試卷的時候多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林若初?考得不錯。”

她當時就被他微微眯著的眼給牢牢吸住,不知是哪裏來的勇氣,她一下課就追上他,迎著他微微驚愕的目光要了他的電話,得知他目前還是單身更是如瘋魔了一般想方設法製造些自以為高明的偶遇,過了四個月他才接受了她。之後的日子都充滿了陽光,兩人就像最純最傻的那種情侶花前月下,在林蔭道,荷花池,教學樓,還有城市的大街小巷手拉手漫步,幻想著將來。她知道陸桓之是養子,過得並不好,但是她願意放棄女孩子都向往的盛大婚禮和雪白婚紗,就那樣簡簡單單的和他畢業就領證結婚,陪著他奮鬥,當他的乖巧小妻子。

可是她的幸福被她自己毀掉了。

她昏昏沉沉回到公寓,進浴室衝洗自己。水那麽熱可是她依然覺得冷,燈光之下她的肌膚白膩如最好的羊脂玉,但是她還是覺得自己肮髒不堪。臉上熱熱的不知是眼淚還是水,整個浴室裏回**著她極力壓抑的哭泣聲,到後來她都不知道是為自己的行為而哭,還是為了陸桓之訂婚而哭,或者是為了現在暗無天日的生活而哭。

直到她洗得自己皮膚發紅才關了水,走出浴室呆愣的窩在沙發上抱住小腿,下巴擱在膝蓋上發怔。麵前就是落地窗,都市的夜景迷離璀璨,透出無盡的繁華與歡樂的氣氛。不遠處的大樓尖塔頂上就是一個漂亮的大鍾,她看著指針一點點的移動,十點,十一點,零點,一點,但是她看了這麽久依然睡不著,就和雕像一樣木然看著,直到開門聲傳來她才回過神,陸維鈞離開之前冷得甚至有些殘忍的目光回到腦海。她的心一下就懸了起來,往日細小的不服從都會招致他的羞辱,何況今天她的確差點闖下大禍,陸維鈞會怎樣折磨她?

她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蹭一下站起來往臥室跑,陸維鈞的聲音在門邊冷冰冰響起:“跑得真快,跑吧,跑夠了就給我滾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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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的文不是小清新,乃們懂的……

沒有內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