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嚴重,醫生說能治,外婆你別亂說。”白鬱依趕緊製止:“外婆,以後不準說跟我增加負擔的話,都怪我沒守在你身邊照顧,每次你出事我都沒在你身邊,我答應你,等你這次病好了,我以後就一直守著你。”她暫時將鍾貝琛關機的事拋到一邊,此刻,她覺得誰都沒有外婆重要。

外婆頓時欣慰又內疚:“依依,我看你愁成這樣,是不是我的病要很多錢?我沒事了,你給我辦出院吧,在家裏養養就好了。”

白鬱依被說得一陣心酸,看來自己還是扮得不像,在外婆麵前泄底了:“外婆,沒事,我有錢,花不了多少,你安心地呆在這,過兩天要動個小手術,你得休息好。”嘴上這樣說著,心裏卻煎熬得不行,可如果不騙外婆,她肯定會吵著出院的。

“還要動手術?那得不少錢吧。依依,你回去,我家裏還攢了一點,你去拿來用了。”外婆真誠地說道:“雖然不多,多少湊一點。”

白鬱依搖搖頭:“外婆,真不用。”

“你這孩子,怎麽不聽話,你再這樣外婆不治了,現在就去給我辦出院。”外婆佯裝生氣地折騰著要起床。

白鬱依著急了:“好,外婆,別生氣了,你好好躺著,我現在就回去拿行不行?”

外婆無力地揮揮手:“快去吧,外婆呆在這沒事,你在外麵走路的時候留神著點,別像外婆一樣被人的喇叭驚嚇到了。”說到這,外婆心有餘悸。

白鬱依這才想起還沒顧得上問外婆昏迷的原因:“對了,外婆,你是怎麽暈倒的?”

外婆含糊地:“我在外麵溜達,不想走到路中間去了,有輛車衝我按喇叭,聲音很大,我被那樣一嚇,就暈了。”她怕白鬱依擔心,沒說實話,其實她當時是在路邊撿垃圾,一輛車一直跟在她後麵,做出要撞她的樣子,她嚇得趕緊跑,但本來就年紀大了,又腿腳不便,哪裏跑得快,一急,就摔打破地上暈過去了。

她知道,白鬱依有父母的事情擺在那,對車禍一直是忌諱的,而且這次像刻意,她不敢說出來嚇到白鬱依,隻能暗暗提醒她。她不知道,到底是惹上誰了,這會還是驚魂甫定。

白鬱依雖然半信半疑,但也沒往深了想,她知道外婆肯定不是隨便溜達,是出去撿廢品了吧,看到路對麵有廢品就忘了注意車的可能還是有的,想著,心疼又後怕:“外婆,以後別出門了,家裏安全些。”

見外婆默許地點點頭,白鬱依又叮囑一番,才出了病房。

白鬱依走出病房後,並沒有立即往家裏趕,剛才答應外婆,隻是想先穩住她。

就在這個時候,她拿手機想看下時間,無意中看到自己的銀行卡,一下想起,之前鍾貝琛不是給過外婆一張金卡嗎,因為一些亂七八糟的事,一隻都忘了把卡還給他。

記得林妙梧當時看到了說那種卡是無限額的,也就是說,外婆這點手術費,根本就不在話下。

她心

裏又燃起了強烈的希望,趕緊跑進病房問外婆那張卡的去向,得到的答複是在家裏收著。她回頭就馬不停蹄地往家趕,心裏對鍾貝琛一點怨、一點懷疑都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慶幸和感動,幸好有他,他留一張卡給她,是多麽明智的行為,他早就考慮周到了,出門在外的時候,自然不用再擔心她。

這下,外婆有救了。她一路上都在歡呼,心情莫名的好。

白鬱依很快就從家裏取了卡回到醫院,再次撥了鍾貝琛的電話號碼,想給他報備一聲,但這次的提示依然是關機。

她的高興勁被衝散了不少,心裏有些失落,仍然打起精神走到收費處,遞上金卡和醫療卡:“請幫我充值三十萬。”

收費處的那個女人看到卡,頓時眼睛一亮,原本是一張公事公辦的臉孔,在接了卡聽到那個數字後,馬上換成恭敬的表情:“小姐,你好,請稍等。”

白鬱依清楚地看到了女人的表情變化,也無暇計較,站在一旁耐心等候,其間還百無聊賴地掃了一眼大廳裏的情況,但很快,她就被一句冷冰冰的話喚回了頭:“小姐,你的卡已經被凍結了,一分錢都刷不了。”

白鬱依的感覺就像被人打了一耳光般,艱難地看向女人,聲音比剛才弱了不少:“麻煩你再幫我確認一下,真的刷不了錢?”

女人鄙夷地看了白鬱依一眼,將兩張卡重重地擱到台麵上:“說了沒錢就沒錢,難道我騙你?不信你可以拿去超市、商場那些地方刷!”

白鬱依窘迫地拿回卡,轉身走開,卻沒能逃過收費處的幾個女人的閑言碎語:“這年頭,裝B的人真多,拿張沒用的卡也想騙我,當我沒見過卡。”

“她身上穿的都是名牌,估計不是裝的,是真不知道卡被凍結了吧。”

“名牌?這年頭山寨貨太多了,你隻是隔那麽遠看看,怎麽確定是真品。”

“也對,沒準就是個騙子,這年頭騙子可多了,我看報道說,有不少人裝高富帥、白富美到處騙人,他們裝得比真的還像。”

“確實,看她那楚楚可憐的模樣,還真不像騙子,如果是在外麵,沒準別人還以為是我們誑了她呢。”

……此時,白鬱依已經走到了大廳門口,聽到這些話,心裏又羞又惱,她想說她不是騙子,鍾貝琛給她的卡不可能是刷不了錢的,他不會騙她的,他怎麽會拿那樣一張卡耍她呢。她在心裏反駁,同時自我說服。

她跟自己說,這裏的卡機出問題也不一定,就按那個女人說的,去別的地方刷一下就知道分曉了。

想到這,她抬腿往外走,卻越走越膽怯,害怕等待她的結果依然如此,她幾次停下腳步,然後又鼓勵自己繼續往前走,不去,又怎麽能知道真相,不去,不是一點希望都沒有了,那外婆的病怎麽辦。她對自己說,要相信鍾貝琛,相信你們之間的感情,他不會騙你的。

就這樣反複矛盾著,她走進了一家大商場

,先進去買了點小物品,才走到一個沒顧客的收銀台前,遞上金卡,因為擔心,手微微地顫抖著:“請幫我看一下這張卡可不可以用。”

收銀員看到卡,跟醫院裏的那個女人一樣眼睛一亮,帶著討好的笑接過去,刷了一下,馬上皺起了眉頭,然後又試了一次,才冷淡著臉看向白鬱依:“卡不能用。”

白鬱依頓時就像被這句話擊垮了一樣,簡單的一個抬手拿卡的動作,於她而言都是那麽艱難,她感覺收銀員的眼光跟醫院的那些女人如出一轍,都長了刺般。

她好不容易才伸出手拿回卡,然後恍惚地看了下電腦上顯示的數字,掏出幾張零鈔,遞了過去,然後趕緊拿起東西走人。

她走到商場外麵,就著被無數人踩踏過,冰冷、肮髒的台階坐下,也顧不上周圍的人會怎麽看怎麽議論,全然沉浸在自己腦海的狂風暴雨中,臉上帶著又像哭又像嘲笑、諷刺的表情。

她伸了伸手,恨不得將卡扔到地上,就像扔到鍾貝琛臉上一般,然後再狠狠地踩上幾腳,再罵上幾句:鍾貝琛你這個大騙子,你好本事啊,騙了我還不算,連老人也跟著愚弄,你覺得把我們騙得團團轉很好玩是嗎?

現在好了,你成功了,如果你知道是在這樣的時候打擊我,一定很爽很得意吧!

鍾貝琛,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我到底做錯什麽了!

白鬱依怎麽都想不通,有滿腦子的疑問,還有滿腹的怒火沒處發,還有絕望,她必須馬上找到一個出口,不然,她懷疑自己會瘋掉。

於是,她又拿起手機撥鍾貝琛的號碼,今天不問個究竟,她絕不罷休,他可以不愛她,鄙視她、侮辱她、拋棄她,但他不能在這麽關鍵的時候讓她滿懷希望又陷入更深的絕望,今天,她需要他一個交代。

一點都沒出意外,電話還是關機,她卻倔強地撥了一遍又一遍,聽著那千篇一律的聲音,每多聽一遍,她的心就更冷一分。

她突然覺得自己早已被鍾貝琛吃得死死的,他早已料定了她不會去動那張卡吧,如果不是外婆出意外,她可能這輩子都不知道那張卡有問題,而且還會以為他對自己有多寵多愛,結果呢,他的寵愛一點都經不起現實的檢驗。

她同時在心裏罵自己,白鬱依你真的是太好騙了,你上了一次兩次三次當,還是學不乖,現在你該清醒了吧!

心裏翻江倒海,難受得就像要窒息般,她伸手想要鬆鬆領口,剛好碰到了脖子上那條透著點涼意的項鏈,鍾貝琛之前送她的那條。

項鏈,我還有項鏈!白鬱依緊緊地攥著那條項鏈,就像攥著一條生命,不,不止是生命,還有她全心投入的愛情,或者叫單戀。

但希望的火焰隻是曇花一現,她緊接著就想起了那天宴會上那些人的議論:“真沒想到呢,一開始看鍾少很寵她的樣子,現在想來,男人都是做表麵功夫的,沒準,她脖子上的那條項鏈真是假的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