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出事了。

官佩瑜當即腦子裏一片空白,“出什麽事?”

“約克郡當地黑道紛爭,一群反對查爾斯家族的人趁著公爵重病闖進醫院鬧事,與此同時黑曼巴的人也得知隼在那邊的消息,趁亂一起闖了進去,隼失蹤了。”

“失蹤……失蹤……”官佩瑜嘴裏喃喃重複著這個詞,從座椅上站了起來,低頭看了眼電話機,“難道沒有人在醫院保護?”

“隼在醫院接受治療的消息本來就不對外公開,何況除了組織的幾位核心領導,從來沒有派人保護組織成員這一說法,因為他們本身就都是萬裏挑一的全才,根本不需要特意保護。”

查理話剛說完,電話鈴聲又急促地響了起來,這次是官佩瑜自己走過去接了起來。

“你好我是Penny。”官佩瑜一邊用英語問候,一邊攥緊了自己的衣擺。

“Penny小姐,我們剛剛得到一個確切的消息,”電話那頭的人頓了頓,“隼在與黑曼巴等人的爭鬥中英勇犧牲了,我們對此感到萬分抱歉……”

官佩瑜手裏的聽筒差點掉落在地。

犧牲?犧牲!

“你確定你們沒搞錯?!”官佩瑜如同被雷擊中了一般,沉默數秒之後忽然爆發開來,“一定是你們弄錯了!他怎麽可能會死!”

“我們真的沒有料到會這樣,真的非常遺憾。如果您對此表示懷疑,我們稍後會上傳現場的照片過來,請查收,節哀順變。”

而正如查理所說,現場的照片很快就傳送了過來。

原本環境清幽的醫院變得硝煙彌漫,許多建築都受到了嚴重損害,最後一張照片,是擔架上的一個頎長身形,他的身上蓋著白色的床單,與塵土夾雜在一起的血跡觸目驚心。

垂在床單外的一隻手臂傷痕遍布,但仍能分辨出那熟悉的紋身,手上的五指細瘦無血色,仿佛是一截枯槁的樹枝。

晴子看到那紋身,也忍不住捂住嘴,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

蒼鷹之下,一個sun讓官佩瑜渾身的血液驟然凝固——她親眼見過這個紋身的樣子。

“我不信,我不信他會死,”官佩瑜一邊後退一邊搖頭,“那麽多的難關他都闖過來,現在怎麽會突然死在醫院裏,這張照片看不到他的臉,我不信死的人是他。”

“臉已經麵目全非了,”查理低頭看著圖片,“但是死者的身材比例與隼完全一致,更重要的是,Nicholas每個成員身上的紋身都是獨一無二,那個紋身上有他的名字。”

“那又如何?”官佩瑜尖聲反問,“紋身可以偽造,你們憑什麽斷定這是他本人?”

“紋身隻有組織裏的人才知道是什麽樣子,每個人的代號都是獨一無二的,隻有組織……”

“我不信,”官佩瑜退無可退,靠在冰冷的飛機牆壁上盯著查理,雙目充血,“不管你說什麽,我都不會相信他已經死了的……我要回去,我要回英國!”

這張照片根本不足以說服她,她本能地覺得照片裏的人不是靳雲渚。

官佩瑜忽然一臉堅定地站直了身體,當機立斷,“我們現在到了哪裏?”

“剛進入俄羅斯境內。”

“從這裏回英國還要多久?”

“大約八個小時,”查理皺了皺眉,“如果要返航,就會與原計劃的時間產生衝突,這條航線的使用時間是有限的,如果要去英國必須要改變航線,而且飛機上的油也不夠支持八個小時,必須要先找就近的機場進行加油。”

“那就先找個地方臨時降落,加完油換條路繼續走。”

“你確定?”查理還是有些猶豫,“但是換航線之後,原來的一些保護措施將會失效,也就是說回去的路上有可能會與敵人交鋒……”

晴子也覺得這樣不妥,試圖向官佩瑜解釋顧全大局的重要性,她上前輕輕拉住官佩瑜的胳膊,試圖讓她冷靜下來,卻無法再從她的臉上看到一絲波瀾。

官佩瑜重新坐下,聽著查理說完所有的勸導,麵色冰冷得如同染上了一層寒霜。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她從牙縫裏擠出這八個字,隨後再不發一言。

她的雙手搭在兩邊,皮質的扶手被抓得一點點皺裂。

查理和晴子剩下得話全被堵在了喉嚨裏。

“我去聯絡地麵。”查理轉身走向控製室。

半個小時後,飛機穩穩地降落在了俄羅斯某軍用秘密機場。

而此時的俄羅斯已入夜。

官佩瑜靜靜地坐在臨時休息室內,手裏緊緊攥著剛剛收到的傳真,上麵赫然是之前在飛機上看到的那張照片。

本該是盛夏的季節,官佩瑜隻覺得整個人仿佛置身於冰窖之中,連手指尖都是涼的。

她總覺得自己疏漏了什麽。

晴子端了一份簡餐過來,眼裏布著血絲,顯然剛才哭過一場。

官佩瑜卻隻是白著一張臉,連淚都流不出來。

“吃點東西吧。”晴子把簡餐放到手邊,目光忍不住盯著那張照片看,整個身體都難以遏製地顫抖了一下,“不管結局是什麽樣的,日子還是要過下去,你可以先讓人把保險箱送回S市。”

“在東西到達S市之前,我不會說出保險箱的密碼。”官佩瑜麵無表情地說道。

晴子坐到她身邊,看著查理帶著兩名手下從麵前經過,走到另一邊跟原先的兩名機組人員交談。

“那就把箱子放飛機上吧,反正也不差那麽些日子了。”晴子垂下眸,盯著自己的腳尖出神。

“所以你也覺得他是死了的,是嗎?”官佩瑜的語氣有種說不上來的怪異。

“查理說得沒有錯,Nicholas的紋身是什麽樣,外麵的人是不可能知道的,紋身是組員唯一的標識。”晴子顯然也不願意接受這個現實,但是對她而言,紋身的意義更加清晰了然。

“紋身是死的,人是活的。”官佩瑜端起餐盤開始進食,動作僵硬得像一個機器人。

晴子想要力證,但是看到官佩瑜滿臉得麻木卻又覺得無從說起,想要安慰,卻發現自己完全被噩耗衝昏了頭腦,喪失了組織語言的能力。

她抬起眼,看到兩名機組人員跟查理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休息室,另外兩名穿著不同製服的人走了過來。

“換駕駛員了嗎?”晴子下意識地自言自語了一句。

官佩瑜用餐的動作隨之一頓,她下意識地跟著抬起了頭,恰好看到查理朝這邊看過來,兩個人的目光在空中有片刻的交匯。

電光火石間,官佩瑜心裏忽然升騰起一股異樣的感覺。

而查理對兩名新駕駛員點了點頭,示意他們離開之後朝著官佩瑜這邊走來,“因為臨時改變計劃,原先兩名飛行員去執行別的任務,我向俄羅斯軍方借了兩名飛行員幫忙駕駛飛機。”

晴子點點頭,表示理解他的做法。

官佩瑜沒有說話,重新低頭吃自己的飯,目光無意間落到放在一邊的照片,心裏猛地炸起一道驚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