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說笑麽?”官佩瑜仿佛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回頭指著旁邊,“他為我做的多?這裏的每一張紙每一支筆,哪一樣不是屬於我爸爸的?他是個強盜你知道嗎,你竟然還在這裏言之鑿鑿地說是他為我犧牲,我從來沒聽過這麽好笑的事情。原本坐在那個位置的人不是他,是我爸爸!你們都沒有資格在這裏,我……”

官佩瑜說到一半,靳雲渚推門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那個男助理。

靳雲渚的臉色不太好看,男助理壓低了頭假裝什麽都沒有聽到。

屋子裏頓時死一般的寂靜。

靳雲渚把助理手裏的文件拿到自己手裏,對著助理說了一句“我晚點找你談”,隨後走進了辦公室,把厚厚的門一關。

那關門不重,官佩瑜心裏卻是狠狠一沉,她下意識地轉身,想進休息室把自己鎖起來。

“站住。”靳雲渚把文件往辦公桌上一丟。

官佩瑜隨即站直了身子,站在門口背對著靳雲渚和顧悅雯。

“你說到這裏來好好工作,就是指這個?”靳雲渚的聲音冰冷得讓她感到陌生,“如果你就是這個意思的話,你現在就可以離開這裏。”

官佩瑜整個人如同跌進冰窖一般,從頭到尾從裏到外冷了個徹底。

顧悅雯說她沒資格站在這裏,靳雲渚讓她離開這裏。

官佩瑜身子微微一抖,這麽多天練出來的耐性瀕臨崩潰的邊緣,但她隻是微微轉了個身,對著靳雲渚和顧悅雯做了一個九十度的鞠躬,“對不起顧小姐,對不起靳總,我不應該對公司的合作對象無禮,我向你們道歉。都是我的錯,我自以為是妄下斷言,影響了你們的心情,影響了公司和總裁的形象。”

顧悅雯仍舊是那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淡淡地移開了視線。

靳雲渚卻是站在那裏,凝視官佩瑜低頭彎腰的身影很久。

“既然是初犯,那我就原諒你這次了,下不為例。”靳雲渚直到自己的掌心被掐得生疼才回過神,整理好情緒坐到辦公桌後麵,從抽屜裏拿出了另一個文件夾,“顧小姐,麻煩您到十一樓的小會議室稍等一下,我馬上就過來和您談合作的事情。”

“為什麽不是在這裏?”顧悅雯麵無表情地看了官佩瑜一眼,“不是一直在這裏談的麽?”

“還有兩位經理一起談,到下麵說吧。”靳雲渚說完朝著門口走去。

顧悅雯剛想說平時都是讓經理一起上來,後來看了看低頭站在休息室門口的官佩瑜,起身跟了過去,“我已經把一些需要的條目列好了,你可以看一下。還有之前去B市出差,順手買了點當地的點心回來,你可以嚐嚐。那東西保質期短,你最好快點吃完……”

兩人邊說邊走離開了辦公室。

房門重新關上,屋子裏又隻剩下了官佩瑜一個人。

官佩瑜走進休息室,慢慢蹲下身,坐在地板上背靠著床,把臉埋在了膝蓋中間。

靳雲渚再回到辦公室時,官佩瑜已經安安靜靜地坐在了茶幾旁的沙發上,乖乖地捧著財經雜誌看,辦公桌上的東西全都整理得整整齊齊,就連地麵都被拖了一遍。

靳雲渚看了她一眼,隨後把文件放到桌上,“出去吃午飯。”

官佩瑜聞言放下手裏的雜誌,“你不跟你的顧小姐一起共進午餐嗎,她可是你的重要合作對象。”

“我談生意不需要陪吃飯。”靳雲渚微微皺了皺眉,“待會吃完飯帶你去一個地方。”

官佩瑜沒有問去哪,乖乖地跟著靳雲渚走出了辦公室,她本以為靳雲渚會帶自己去吃員工餐,後來才想起來要避免被人認出來。

靳雲渚這一次是自己開車,官佩瑜一聲不吭就想往後座鑽。

“坐前麵來。”靳雲渚發話道。

官佩瑜也不違逆他的意思,乖乖地坐到了前麵,給自己係上安全帶。

車裏飄著淡淡的古龍水味,官佩瑜看了看周圍,“那些前呼後擁的保鏢呢?”

“我讓他們暗中跟著,不會有什麽事。”靳雲渚發動汽車。

官佩瑜一言不發地看著車窗外,她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仔細看過自己的故鄉了,在她出國的這四年時間裏,這個城市的輪廓並沒有什麽大的變化,隻是在她眼裏看來,卻有點物是人非。

靳雲渚帶她來到一家裝潢華麗的法式餐廳門口。

“可以吃中餐麽?”沉默良久的官佩瑜忽然出聲道,“我想吃中餐。”

靳雲渚沉默了片刻,說了一個“好”,然後打電話給助手說取消餐廳的預約。

最後靳雲渚帶她到了一家普通的家常菜館,他的配車還是幾年前買的奧迪A6,所以停在外麵倒也不會引人注目,兩人就像尋常的食客一樣走進菜館,靳雲渚身材修長麵容英俊,再加上那一身剪裁得體的昂貴西裝,還是讓幾個用飯的客人轉過來多看了幾眼。

官佩瑜推了推眼鏡,低著頭走在他身邊。

年過四旬的老板娘走了過來,很熱情地招呼兩人,“靳先生你們是兩個人用餐嗎?”

“是,樓上的包廂還有空的嗎?”

“當然有,你們先去四號廳坐一下,我讓服務員給你們送菜單過去。”

“謝謝。”靳雲渚點了點頭,帶著官佩瑜走上最裏麵的樓梯,熟門熟路地帶著她走進了四號包廂。

官佩瑜這才發現樓上的包廂分兩種,單號的包廂裏頭都是能坐十幾個人的圓桌,而走廊另一邊的雙號包廂則是適合兩到四人用餐的長形桌子,可見店家的細心。

官佩瑜和靳雲渚剛剛麵對麵坐下,服務員就拿著菜單到了。

靳雲渚開始點菜,實際上他並沒有怎麽看菜單,仿佛這份菜單早就印在了他的心裏,他很快就點了四菜一湯,又叫了一小份米飯,接著把菜單還給了服務生,那個年輕的女服務生接過菜單時還微微紅著臉。

官佩瑜根本就不需要發表意見,因為靳雲渚點的菜剛好都是她愛吃的。

可她今天心裏不痛快,因此偏偏就不想就這麽算了,“等一下,我要加幾道菜。”

服務員於是把菜單重新給了她。

官佩瑜把菜單從頭到尾翻了個遍,最後點了幾個自己從來不吃的川菜,再把菜單交還給服務員,靳雲渚從頭至尾不發一言,直到服務員離開包廂。

“你能吃辣?”靳雲渚知道官佩瑜純粹是在跟自己賭氣,還是跟她確認了一遍。

“不能吃,但是我想換換口味。”官佩瑜喝了一口杯子裏的大麥茶,“人總要換換口味,那有人一輩子都隻喜歡吃那幾個菜的。”

她隻是隨口一說,靳雲渚卻忽然認真地看著她,“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