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is,這是當地祖魯族的接生婆,現在情況緊急附近也找不到醫生了。”晴子將一個婦女帶到靳雲渚的麵前。

靳雲渚點頭,滿臉的急躁。

接生婆卻在看到他後害怕地往後退了退,靳雲渚才意識到他手上還拿著銀槍,隻得又把搶給收起來。

接生婆見靳雲渚把槍收起來,也是放心起來,上前去看官佩瑜的情況,然後有些為難地看了看靳雲渚,“這位老爺,這裏在接生,男人還是出去吧?”

靳雲渚腳步不動。

晴子見狀,隻得上前跟著勸,“這裏很亂,我們出去外麵等,不要幹擾了產婆。”

“不,我要留下來,我陪在她身邊。”這個時候她在這裏受苦,讓他在外麵怎麽能安心?

靳雲渚抽了一個矮凳坐在床邊,拉住官佩瑜的手:“佩瑜,我在你身邊,把我們的孩子生下來,我們一起回家。”

官佩瑜又是痛苦的呻吟一聲,還好手上靳雲渚的溫度,讓她真的感覺很溫暖,隻有這個男人可以驅散自己所有的恐懼與不安。

婦女忙活了半個小時,官佩瑜咬著牙撐了半個小時,靳雲渚的心也揪了半個小時。

“糟了。”婦人喊了一聲,“母體流的血太多了。”

“什麽?這種情況會怎麽樣?”靳雲渚感覺自己要瘋了。

婦人害怕起來,雙手滿是鮮血:“因為拖得時間太長了,羊水早就破了,再加上母體又虛弱,恐怕無法……大人小孩一起保住。”

靳雲渚沒有想到,官佩瑜會是小產又難產,可恨的是這裏又沒有醫生。

“孩子不要了。”靳雲渚抬手奪過婦人手裏的剪刀,沒有絲毫猶豫。

“保孩子!”

當靳雲渚開口決定的時候,官佩瑜已經費盡所有力氣喊起來,覆蓋住靳雲渚的聲音。

“你……”靳雲渚心疼,“現在是情況緊急,我們還可以再有孩子。”

官佩瑜痛苦的側頭,拉起靳雲渚的手,無力的咬了一口,像是懲罰一樣。

“你難道還不懂我嗎……”官佩瑜開始艱難吐字:“我已經盡力在等著你來,我們的孩子也在等著你來,你要怎麽才能明白,我在這裏孤身一人,隻有孩子,像是你的影子一樣,我想著他會想著你,他是我的全部,是我們的全部……”

句子斷續可字字戳痛靳雲渚的心。

他不是不愛孩子,隻是讓他怎麽能放棄官佩瑜,讓他怎麽才能做出那麽殘忍的決定?

他閉眼,再抬眼,懇求著接生的婦人,“我懇求你,她是我的妻子,是我最愛的人,希望你能夠拚盡全力,我一定會好好感謝你的。”

一旁的晴子忍不住別開眼,朝著外麵走,“歐文他們應該就要回來了,我去外麵看看。”

“你相信我能活嗎?你一定要相信我能活,因為我想要活,我也想要孩子活……你讓我再試一試,讓我再試一試……”

靳雲渚張了張嘴,卻不知道怎麽回答她。

官佩瑜抓著他的手,幾乎要把他的手背抓出血來,她不想就這麽放棄這個孩子,她已經夠對不起他了,她不想連彌補的機會都沒有。

當真是拚盡全力。

她用她的命,賭這個孩子的命。

聽到嬰兒啼哭的那一秒,官佩瑜整個人躺在那邊,頭腦一片空白。

她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是靳雲渚的一聲哽咽。

“官佩瑜,你真自私。”

官佩瑜醒來的時候,已是第二天傍晚,她睜開眼第一眼看到的是身旁趴著床邊沉睡的男人。男人的睡顏有些疲憊,卻擋不住英俊。

她聽著他均勻的呼吸,忽然就想起那句“你真自私。”

官佩瑜忽然有些害怕起來。

靳雲渚像是有感應一樣,突然醒來。

“醒了,感覺怎麽樣?”他捏了捏她柔軟的掌心,又撫摸著她的臉,轉頭往外麵喊著:“晴子,把外麵的粥端過來。”

“孩子呢?”她小心翼翼的問著,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

“在外麵,是個女孩,我讓人找了個婦女來給她喂奶,這會正在隔壁屋子睡覺。。”

官佩瑜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徹底放下心來,忽然又輕輕地笑起來。

“能活下來,真好。”

“是啊,真好,”靳雲渚心裏五味雜陳,忽然就怪聲怪氣地冷笑了一聲,“我怎麽不知道你膽子這麽大,連命都敢不要?”

官佩瑜聞言抖了抖,有些怯怯地看向靳雲渚,“我自己心裏清楚的,我知道我還能再堅持一下,就不想放棄最後一點希望。”

“那萬一失敗了呢?”

“……那至少我可以賠你一個女兒。”

“賠我一個女兒?”靳雲渚身旁的空氣驟然凝結起來,“那你呢?誰來給我賠一個你?”

他是真的動怒。

“對不起,”官佩瑜輕輕扯了扯他的手,“讓你擔心了。”

她溫順又帶著討好的眼神,一下子就讓他整顆心都軟了下來。

“不會有下次的。”靳雲渚微微地歎了口氣。

晴子很快端了稀飯進來,靳雲渚拿著稀飯一口一口的喂給官佩瑜。

他不知道官佩瑜什麽時候會醒,所以讓人隨時把飯做得多一點,以便官佩瑜可以一醒來就吃到。

“你剛醒,不能讓你吃油膩的,所以湊合著稀飯吃。”

“夠了,我吃得很飽了。”官佩瑜捂著嘴,阻止靳雲渚再喂她,“我要看我們的女兒。”

民舍的老婆婆很快幫著把孩子抱進來。

官佩瑜抱上了自己的女兒,心中一股暖意,她湊近了看著小家夥的臉,隻覺得心尖都在發癢。

“眼睛像你,鼻子像我,嘴巴像你,耳朵像我。”官佩瑜心中歡喜壞了,抱著已經睡著的小家夥輕輕的輕吻幾口,隨後將女兒小心翼翼的放在她的身邊,給她輕輕蓋上被子。

靳雲渚屏息凝神看完了官佩瑜的動作,他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也從來沒有留意過別的母子之間的互動,可是在這一刻,他終於看到了一種名為母性的東西,聖潔而美好。

而官佩瑜臉上那幸福又滿足的笑容,是他此生見過的,最美的風景。

“親完了小家夥,是不是要親大家夥了?”他微微笑了笑,把臉湊近,卻又有些猶豫。

是誰說,愛是想要觸碰,卻又收回來的手?

他想他此刻是體會到了。

“好。”官佩瑜噙著笑,仰起頭,主動的吻上了靳雲渚的唇。

靳雲渚一愣,隨即附和,輕輕按住官佩瑜的的後腦勺,深深地吻著她。

是想念了多久?

與他失去聯係的這些日子裏,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她多麽想要擁抱他,想要汲取他的溫暖,想念他,想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