紮卡德沒有說話,他在問自己,確實,如果老師要求自己隻砍三四棵那麽他絕對不會這麽賣力的,這就是壓力下的動力吧。

“同樣是一天的時間,同樣是砍樹,如果讓你們用一天的時間砍三四棵,當然這也是大部分人都能做到的,但是這樣你們就超越不了自我。現在我要求你們每人用一天的時間砍十棵,雖然達不到我的要求但你們也許會砍到六棵、七棵。”

“我明白了老師。”

“不,你還不明白,你可知道我為什麽叫你們來這裏砍樹?”

“為了鍛煉我們的體能。”紮卡德回答的有些茫然,這目的明明是顯而易見的。

“笨。”阿爾瓦彈了一下紮卡德的額頭,“這片樹林是凝聚了天地之間的金元素而形成的,空氣裏也充滿了金元素,這裏是咱們金屬型的人休息的最佳場所,尤其是你們這些才入門的小鬼頭,在你們砍樹提升自己體能的時候也不要忘了自己是已經打開通道的人,要注意身體與外界的交流,提高自己的靈壓。叫你們到這裏砍樹是一舉兩得的事,這麽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明白。”

紮卡德摸摸額頭,有點疼,但他心裏卻是暖暖的,從小到大沒有一個人跟自己這麽親近,這麽無拘無束。對於父母,是要仰視的;對於臣子,又要接受他們的仰視嗎,就算是跟麗絲,也要像演戲一樣遵守著所謂的貴族禮節。

“老師,你告訴我這些就不怕我失去了鬥誌隻滿足於這四棵了麽?”紮卡德問道。

“怎麽會。”阿爾瓦揉了揉鼻子,“你現在已經知道了你是第一名,但是終點還遠著呢,你為了維護這第一名,為了你的榮譽你一定會更加的努力,你絕對不會允許這光環掉到別人頭上去,對吧。”

紮卡德的心顫了一下,他看著阿爾瓦那雙明亮的炯炯有神的眼睛,好像這雙眼睛可以直視到自己心底,他木然的點點頭:“是的。”

“好啦,你努力吧,我再去別的地方轉轉,小心你的第一名哦。”說著阿爾瓦在自己頭上比劃了個圓圈,轉身離開了。

紮卡德望著阿爾瓦離開的背影心緒萬千。忽的阿爾瓦停下了腳步背對著紮卡德瀟灑的揮了揮手,大踏步的消失在了林子深處。

紮卡德就像是一個偷吃糖果被大人發現的孩子,臉簌的紅了。這是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心思全部暴露在別人的麵前毫無遮攔,但是他卻沒有為此感到一絲秘密被人冒犯了的不安,反而他覺得在阿爾瓦麵前他可以不用任何心機,完全像孩子一樣活著。

恩特揉了揉眼睛,練了一上午的基本法術,被電光晃得頭暈眼花的,他一屁股坐在台階上不動了。

“怎麽?累了麽?”一杯冷飲被遞了過來。

“卡爾老師?”

“你練得很賣力。”

“謝謝。”

恩特接過冷飲,打量著這個年輕的老師,是個很漂亮的男人,說不上英俊,但就是給人一種很親切的感覺,他臉部的輪廓很溫和,黃白色的頭發軟軟的垂著,細長的眼睛讓人覺得很舒服。

“練累了?”卡爾又問了一遍。

“累到不累,就是眼花了。”恩特苦兮兮地說。

卡爾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有教給你要盯著電光看麽?”

恩特搖搖頭:“可是不盯著看沒有辦法集中精神啊。”

“沒法集中精神?你在閑想什麽?”

“什麽也沒想啊。”

“其實多相信自己一點練起來會輕鬆得多。”卡爾眯起了眼睛看著刺目的陽光,“真熱啊,好久沒下雨了。”

“老師。”

“說。”卡爾收回目光看著恩特。

“為什麽考迦有那麽多可以興雲布雨的靈能師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改變一下這壞天氣呢?”

“何止是考迦,整個暹洲都不會有人這麽做。”

恩特伸長了脖子問道:“為什麽?”

“因為沒有人會違背神的旨意,雨是梅斯都女神的恩賜,我們這些凡人怎麽可以逆天行事呢。”

“哦。”恩特一揚脖子喝光了杯子裏的冷飲,“老師每隔三年就要教這麽長時間的基本法術不會覺得煩麽?”

卡爾想了一會兒:“現在還沒有,以後就說不準了吧,不過我想我如果是那麽沒有耐性的人我就不會選擇當老師了吧。”

“那您為什麽想要當老師呢,有很多工作要比‘老師’要好不是麽。”

卡爾嗬嗬一笑:“如果所有人都像你這麽想誰來教你們這些小鬼?其實當老師也是很有意思的,可以發現好多天資很高的孩子,在他們身上可以看到希望……”說著,卡爾掃視了一圈還在練習著的少年們,“今年雷屬性可真是多,竟然有六個,上一屆隻有一個人。”

“那老師你隻教他一個那他一定變得很厲害吧。”

卡爾沒有回答,湊近了恩特的耳朵:“小子,想不想學點別的?”

“老師你可以教我嗎?”恩特聽到這消息立刻跳了起來。

“噓——”卡爾捂住了恩特的嘴神秘兮兮的說,“小聲點,我可是在給你加餐哦。”

卡爾將恩特帶到了聖貝亞斯的後山上,這座山並不高大,所以人們也懶得給他起名字,時間久了“無名”倒也成了名字。也許是對沒有名字的不滿,這座山一直以一種奇怪的形態向世人抗議——在山陽的一麵綠樹蔥蘢鳥獸成群,但在山頂就好像有一條神奇的分割線似的,山陰的一麵寸草不生,就連泥土也沒有,到處都是**著的巨大的岩石。也許是鎮上的人們平靜日子過得慣了,心也懶了,也沒有人去查個究竟,這倒叫這山白費了一番心思。

此時卡爾和恩特就是這山陰處的唯一活物,山風吹起了卡爾寬大的白袍,顯得他的身體更加的纖瘦。

“學法術不能急於求成,我先教你一個最簡單的攻擊性法術。剛才叫你們練得是雷電的凝聚,現在你要將雷電轉移到自己的手上,讓雷電將手包圍。”

“你好好看著。”卡爾右臂稍稍抬起一個角度,左手握住了右手的手腕,一團電光迅速地在他右手上凝集,吡啵作響,看的恩特有些膽顫。

突然卡爾揮拳像一塊巨石打去,隻聽轟的一聲千鈞的巨石上已被卡爾打出了一個透明的洞。恩特咕嚕了口口水,這要是打在人身上可不是鬧著玩的。

“你也不用這麽驚訝,其實法術的威力大小關鍵要看是施術者自身的靈壓,同樣是這個招式你能打出個碗大的深坑來就不錯了。”卡爾解釋說。

“真的?”恩特被這麽一激有些躍躍欲試。

卡爾笑了笑:“不信你自己試試,就按之前我教你的法子,但要記得將雷電包裹在拳頭上。”

太陽已經西下了,懶洋洋地向地平線沉去,柔和的光輝拖長了傑克和阿昂佐的影子。

“聽說了麽,輝夜那小子由雲長老親自教他。”傑克抄著口袋,眼睛盯著自己移動的腳尖,神情有些悶悶不樂。

阿昂佐仰著臉,陽光下他臉上的雀斑一個個亮晶晶的好像要跳出來:“當然聽說了,他可是第一個由長老親自教的學生呢。”

“他倒也不是第一個,我聽說好多年前一個來自帝都的少年也是由長老親自教的,聽說他是個天才。”

“不知道現在輝夜學得怎麽樣了,我到現在也不敢相信他會擁有那種力量。”阿昂佐道。

“不要說你不信,我也是覺得他那力量怪怪的……”傑克一句話沒說完突然跟一個飛奔而來的人撞了個滿懷。傑克被撞了個趔趄,他穩住身子定睛一看,這人不是恩特是誰?他心裏一股火苗瞬間就竄了上來,一把抓住恩特的衣領:“你不長眼睛的麽!”

“你悶頭走不看路怪誰啊!”恩特推開傑克,他自己也覺得有些理虧,但少年好勝的心又不允許他在對頭麵前低頭,隻得擺出一副凶巴巴的樣子來瞪著傑克。

傑克看著恩特的樣子不怒反笑:“你是不是想挨揍了?”

恩特擼了擼根本沒有袖子可擼的手臂,想到剛剛學會的法術腰板硬了起來,他挺起胸膛:“打架?我什麽時候怕過你!”

阿昂佐不安地扯著傑克的衣角,眼珠四下裏瞟著:“傑克,咱們走吧,被老師看見可就慘了。”

“你什麽時候膽子變得這麽小了?”傑克不耐煩地甩開阿昂佐,右拳已經聚集了一團火焰,出其不意地向恩特麵門打去。

恩特沒想到傑克會突然發難,一瞬間大腦一片空白不知所措,所學的東西一概拋到了腦後,再也找不到了,就連最起碼的躲閃也忘記了。眼看那包裹著火焰的拳頭就要觸到他的鼻梁,那火焰卻忽的不見了,傑克看到此景也不由得愣住了,拳頭就停在恩特的鼻尖上,愣愣地看著恩特。

“傑……傑克……”阿昂佐顫抖著抬起手指向恩特身後。

傑克順著阿昂佐的手指目光越過恩特,眼睛瞪得更大了。隻見輝夜就站在不遠處,手裏托著那團“消失”了的火焰,火光映得他的半邊臉血一樣紅,就像來自地獄裏的修羅。

恩特自然也看見了輝夜,眼睛瞪得比傑克還要大,隻不過目光裏比傑克多了些驚喜。

傑克憤憤地瞪了輝夜一眼,轉頭對啊阿昂佐說:“我們走。”

輝夜手掌一握,那團火焰便真的消失了。

恩特興奮地跑了過去:“你什麽時候打通通道的,也不告訴我一聲。”說著在輝夜肩頭打了一拳。

“有幾天了。”

“沒想到你這麽厲害。竟然把傑克嚇走了。”

“也就是嚇嚇他們而已。”輝夜的神色有些黯然。

“這話怎麽講?”

“雲長老不教我任何法術,隻是叫我自己摸索,我現在根本不會什麽攻擊性的招數,剛才傑克和阿昂佐要真的動手我也沒有法子。”

“怎麽會這樣。”恩特的興奮被輝夜的一席話澆了下去。

“雲長老說我的能力不能被法典上的那些法術所拘束。”輝夜歎了口氣,“我總覺著大家都瞞著我什麽。”

布倫賽絲放學回到落英別院,照常例去先生的房間跟先生打個招呼。

“先生。先生?”布倫賽絲推開門發現先生並不在屋子裏。

布倫賽絲把腦袋縮了回來關上了門,撓了撓頭:“去哪裏了呢?”一般來說先生都會坐在屋子喝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