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特?這些是你的朋友嗎?”一個高亢的女聲打斷了紮卡德的沉思。

“瑪麗嬸嬸。”恩特招呼大家向一個胖胖的中年婦女走去。

被恩特叫做瑪麗嬸嬸的婦女正提著一個瓦罐,瓦罐裏盛著半罐渾濁的水。

瑪麗嬸嬸笑眯眯的看著輝夜一行人:“好漂亮的孩子們,來來來,進來坐,你們怎麽想起到這個窮地方來玩了?”說著就不由分說的將大家讓進了屋。

客廳裏空****的,隻有一張矮幾還有幾張毯子。紮卡德看著那些髒兮兮毯子皺了皺眉,但看到大家都坐了下來,也不好說什麽,硬著頭皮做到了麗絲身邊。

“我家就在瑪麗嬸嬸隔壁,她可真是個大好人。她跟大叔一直沒有孩子,就把我當他們的親生兒子一樣看待,如果沒有他們一家我早就不知道死在哪個角落裏了。”恩特清醒了一些,說話也清楚了。

這時瑪麗嬸嬸從廚房裏走了出來,擺上了五杯熱氣騰騰的湯:“真是不好意思,家裏也沒有什麽可招待你們的,這可是恩特第一次領著朋友來。”

“沒關係,我們已經很感激了。”布倫賽絲擺出了她甜甜的笑臉。

“嬸嬸,大叔呢?”恩特仰著頭,看著瑪麗嬸嬸。

“他跟幾個鄰居出去打水了,好久沒有下雨了,附近的幾口井都幹了。沒有糧食還可以活個七八天,這一沒了水,連兩天也活不下去。對了,你怎麽想起來帶你的朋友到這兒來玩兒了。”

“我們不是來玩的,是來捉鬼的。”麗絲解釋。

“捉鬼?這可不行。”瑪麗嬸嬸的臉沉了下來,“你們這些孩子太胡鬧了。”

“您也知道恩特房子後麵鬧鬼?”麗絲問道。

“當然。”瑪麗嬸嬸大大咧咧地坐了下來,“大概是半年前,我們這一片的人家一到晚上就會聽到很奇怪的聲響,一開始我們還以為是老鼠,但後來更奇怪的事發生了,我們這條街上老鼠一直不少,但自從那怪聲音出現以後老鼠就越來越少了,到現在基本上看不到了。你說奇不奇怪?”

麗絲見布倫賽絲臉色不太好,伸手把她摟到懷裏:“恩特,你家房子後麵沒有人住嗎?”

恩特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現在沒有,早先那裏是住了一家五口,可是都在去年的鼠疫中死了。”

“唉,他們那一家死得真慘,他們那四個月大的兒子本來是沒有得病的,可是卻被活活餓死了。”瑪麗嬸嬸搖頭歎息,神色很是悲切,“從那以後那間屋子裏就再也沒有住過人,看來是他們的鬼魂又回來了,他們死得實在是太慘了。”瑪麗嬸嬸說著說著捂起了眼睛,好像一睜眼就可以看見慘死的屍體。

輝夜沒有說話,隻是默默的點頭,他知道死於鼠疫的人都不會死的漂亮。

紮卡德有些受不了坐下的毯子散發出來的難聞的氣味,站了起來,但臉上還是強裝出得體的笑容:“嬸嬸,我們就不麻煩您了,我們先去恩特家看看。”

“哎,你們這些孩子真是太冒險了,怎麽也該叫你們的老師來呀。”

“沒關係的,我們有五個人呢。”麗絲說道。

“那……哎,我也不說什麽了,恩特你可要跟你的朋友小心一些啊,實在不行可不要逞強。”瑪麗嬸嬸關切的叮囑道。

“我們會小心的,您放心吧。”恩特向瑪麗嬸嬸承諾。

一行人告辭了熱情的瑪麗嬸嬸,出了門,一轉身便是恩特家了。恩特家的房子很小,一下子湧進這麽多人更顯得局促了,幾個人商議了一下便叫恩特去補覺了,剩下的四個人一起去了那個“鬧鬼”的房子。房子並沒有什麽奇怪的,窗戶是一整塊木板,關得緊緊的。

“你們看。”布倫賽絲指著房門眼睛睜得大大的。

“怎麽了,不就是一扇門麽。”紮卡德覺得布倫賽絲太大驚小怪了。

不等布倫賽絲解釋輝夜開了口:“這一路上你有見過一扇房門麽。”

紮卡德愣了一下,確實,這條街上的所有人家門口都一律是布簾子,隻有這一家安了房門:“也許他們家比較小心吧,安上房門是比較安全些”

麗絲見門上沒有掛鎖,便伸手推了推,但門卻紋絲不動。

“門是從裏麵鎖上的”

“裏麵難道真的有鬼?”布倫賽絲小心翼翼的說。

“我們先回去吧,晚上再說,若真的是鬼白天也不會出來的。”紮卡德說。

回到恩特家,四個人圍了一圈坐下,有一搭沒一搭地閑扯打發時間。中午瑪麗嬸嬸送來了些飯菜,雖然樣子不太好看但至少味道不錯,就連皇子殿下也賞光吃了一些。吃飽喝足之後紮卡德和麗絲打起了盹,輝夜也有些困了,隻有布倫賽絲眼睛瞪得圓圓的不知道在想什麽。

輝夜靠在牆上,看到布倫賽絲的樣子有些不忍:“害怕就回去吧。”

“誰說我害怕了!”布倫賽絲嘴上說著“不怕”但心裏卻是怕得要死,哪怕是最勇敢的人心裏也難免會對什麽感到恐懼,更何況布倫賽絲並不是最勇敢的人。

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地麵上光與影的交界線不停地向窗戶邊移動,沒一會兒屋子裏就完全暗了下來。

布倫賽絲叫醒大家,靜靜等待著那個聲音的出現。每個人都不敢出聲,生怕錯過了什麽聲音。屋子裏靜得可怕如果時間的流逝也有聲音,那麽他們此時一定聽得到。

“你門聽。”布倫賽絲的神經緊繃了起來。

恩特將手攏在耳朵上停了一會兒,並沒有聽到什麽聲音:“哪有什麽聲音,布倫賽絲你太緊張了吧。要是害怕的話……”

恩特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因為現在每個人都清清楚楚的聽到了那傳說中的“奇怪的聲音”。聲音很雜,分辨不清是什麽聲音,但是可以很清楚的聽出那聲音就來自恩特家後麵的那唯一一所安著門的房子。

恩特隻覺得臉旁一陣輕風拂過,輝夜已經輕輕巧巧的不帶一絲聲音的翻過了高高的窗子。

布倫賽絲得意的笑了笑:“我教的學生不錯吧。”說著貓一樣的翻過了窗口,輕巧從容。

輝夜看著麵前的屋子,看不到裏麵的任何情況:“你聽著聲音像什麽。”

此時聲音已經不像剛才那麽雜亂了,布倫賽絲聽了一會:“吃……吃東西的聲音?那鬼在吃什麽?難不成是吃人?”

“不管是人是鬼,先進去看看。”紮卡德不知何時也翻了出來,就站在他們身後。

麗絲幫著恩特翻出窗子:“還是小心些得好。”

恩特拍拍屁股上的土:“還是算了吧,我們回去吧,萬一喂了鬼可死的不太光彩。”

“布倫賽絲都沒說要退出,你倒先打了退堂鼓。”輝夜麵對著門,倒像是在對們說話。

“她那叫打掉牙往肚子裏咽。”

恩特小聲的咕嚕了一句卻還是被布倫賽絲聽到了,布倫賽絲朝恩特揮著拳頭:“你說什麽?小心我揍扁你!”

“砰!”紮卡德一拳擊開了房門,一條黑影迅速的撞開了窗子躍上了鄰近的房頂向遠處逃跑了。

“快追!”紮卡德身形一躍也跳上了房*隨其後。

麗絲看了恩特一眼:“你跑步從下麵攔截,我和輝夜布倫賽絲從上麵追。”說著,也消失在了月色裏。

輝夜並不急著追趕,打了個響指,一團白色的光在他的身側聚集了起來,趕走了周圍的黑暗。

“進去瞧瞧。”

布倫賽絲拉著輝夜的衣擺,躡手躡腳的跟了進去。

一進房屋兩個人都愣住了,屋子裏淩亂不堪,角落裏竟然還堆著一堆什麽動物的白骨。

“看來不是鬼而是人。”輝夜低頭看著屋子中間那個大坑,坑很深,可以埋進去一個成年人,“很久沒下雨了,看來他是想打一口井。”

“那怪聲音就是他打井的聲音了。”布倫賽絲一聽不是鬼膽子立刻就壯了起來。

“還有捉老鼠,吃老鼠的聲音。”輝夜指了指坑旁一具小小的血肉模糊的屍體。

布倫賽絲的胃立刻緊了,幾乎要把中午的飯都吐出來:“難怪這裏的老鼠越來越少了。”

“恐怕再過一陣子他就該吃人了。”

“他是什麽人?為什麽藏在這裏?”布倫賽絲問道。

“不知道,隻有問他自己了。”輝夜拾起那人挖坑的工具,看了看,“不好!這人有靈力,是金屬性的,紮卡德他們也許應付不過來,咱們快去追!”

恩特飛快地跑著,他忘不了麗絲那輕蔑的眼神,“絕對不能叫那貴族妞瞧不起”他心裏想著,越跑越快。忽的前方的一個拐角一個黑影衝了出來,恩特心中大喜,立大功的時刻到了!恩特一個猛撲將那黑影撲翻在地。

“混蛋!放開我!”黑影用力掙紮著。

“咦?這聲音怎麽這麽耳熟?”

恩特手上的勁鬆了些,那黑影掙開了恩特坐了起來,揉著肩膀。

“傑克!”恩特看清了那“黑影”的麵目大吃一驚,“你什麽時候死的?”

傑克啐了一口“呸!你才死了呢!”

“沒死你怎麽變成鬼了?”

“你才是鬼呢,老子是抓鬼的!”傑克怒吼。

“哈哈哈……”

恩特大笑了起來,笑的傑克心裏直發毛:“你,你笑什麽!”

“就你還捉鬼?”恩特用大拇指戳著自己的胸膛,“我看你還以一邊看著吧,今天晚上這鬼歸我了。”

“恩特!攔住他!”

恩特正在得意,沒留神一個黑影竄了過來,抓住了正在和恩特鬥嘴的傑克,一隻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傑克立馬慌了神,身體就像是變成了木頭做的,僵硬的不聽使喚。

“放開他!”紮卡德從房頂上瀟灑的落了下來,正落到那黑影的身後。

“你有什麽資格叫我放了他。”

黑影開口一說話,恩特嚇了一跳:“你是……你是人是鬼……”

黑影哼了一聲:“你說老子是人是鬼。”

“恩特,不用怕,你看他的影子。”麗絲也從房頂上跳了下來,站在黑影的右邊,這樣一來這個丁字路口的出路已經完全被封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