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長老。”輝夜抬起頭,看著神堂的圓頂上繪著的宗教敘事圖畫,“請您告訴我,神的旨意。”

風長老跪在地上,身體還不停地抖動著,未及開口,一邊的火長老已經站了起來:“你擁有的能力超越天地,一統萬物,是最接近神的力量,若你能控製,你將無可匹敵,萬物都將是你的奴仆。至於神的旨意,我們,這些外凡夫俗子無從窺測。”

話音剛落,沉寂的人群裏又發出一陣低呼,飽含著驚訝與羨豔。

“是麽?”輝夜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他低下頭,凝視著手背上剛才出現光環的地方,“這樣就好。”聲音飄渺如煙如霧。

他緩步走下台階,也許是因為剛才身體的不適他的腳步還有些吃力。他站回恩特身邊,無視掉周圍的人投來的目光自顧自的開口:“謝謝你的信任,我答應你,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好,不要忘記你的諾言。”恩特的目光沒有偏轉,直直的望著高台之上的神像,“剛才怎麽回事?”

“不知道,也許是我的力量被神所不容了吧。”輝夜似笑非笑,抬手揉了揉胸口,好像那裏還在痛。

四位長老坐回到位子上勉強主持完了接下來的內容,儀式結束的時候已經太陽當空了。有幸留下來的少年隨著引路人被安排在休息區休息,等待下午的分班結果。之前的百餘人到現在已不足先前的一半。

輝夜和恩特並沒有去休息,找了個寂靜的角落靠在牆邊談論著。

“很難想象你會擁有這種力量。”

“我也沒想到。”

“神真的顯靈了麽?”

“不知道。”輝夜看著藍天,有一隻黑色的大鳥飛了過去。

“當時我嚇壞了,以為世界末日到來了。”

輝夜笑了一下:“你不是個容易害怕的人。”

“嗬嗬,是麽,那你太不了解我了,我其實很膽小的。”

“呦?沒用的家夥,你留下來了麽?”紅發少年占到恩特麵前,“我想我們是不是還有一筆賬沒算?”

恩特站起身:“傑克,這裏是聖貝亞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對,沒錯,我知道這裏是聖貝亞斯。”傑克獰笑著,“這裏是靠拳頭說話的。”說著一把揪住了恩特的衣領。

輝夜抓住傑克揪著恩特的手,眯起的眼睛裏透著挑釁的意味:“沒想到聖貝亞斯還會收留你這種街頭的垃圾。”

傑克這才注意到輝夜,眼睛裏有恐懼一閃而過。他推開恩特,歪著頭看著輝夜:“我留下可是神的意思,不過可惜的是我們八個人隻有我跟阿昂佐留了下來。”他伸出拇指指了指身後小眼睛圓鼻頭長著雀斑的黃發少年,“怎麽,你因為有了那種力量就膽子大了?我告訴你,像你這種人也隻不過就是擁有卻不能使用力量的廢品!”傑克戳著輝夜的頭說。

輝夜打開傑克的手趴到他耳邊:“既然我看到了希望,我就不會允許自己被人踩在腳下。”

“咳咳。”風長老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五步之外,咳嗽了幾聲提醒四人他的存在。

“長老……”恩特張口想要說什麽卻被風長老揮手打斷了。

也許是因為年事已高的緣故,經過剛才的大會風長老幹橘皮似的臉上布滿了疲憊。他向輝夜招招手:“你跟我來。”說完也不管輝夜是否跟上,一轉身消失在了拐彎處。

“啪”一顆白子落下黑子的路已被盡數封死。

一名身材魁梧的華服中年男子端詳了一會兒棋盤,失望的把手中的棋子放回了棋盒裏,隨後捋著紅棕色的卷須大笑。

“哈哈,遠東的文化真是精妙,隻小小的一個棋盤上竟能看出千軍萬馬之勢來。”

“陛下此行,並不隻是單純的找老朽下下棋吧。”先生手撿著棋盤上的棋子。

“不瞞先生,寡人此次拜訪,是為了那孩子來的。”

“他已經去了聖貝亞斯,陛下還有什麽不放心的麽?”

“有日子沒收到你的信了,心裏放心不下。”艾西納克國王捋著胡須說。

“陛下還真是上心呢。”

“哈哈,那孩子的力量不由得寡人不上心啊。”

先生歎了口氣:“輝夜那孩子,看上去柔柔弱弱的,骨子裏卻是跟映舟一樣的倔,他心裏在想什麽老朽完全不知道,未知的……果然還是最可怕的啊!”先生把收好的一盒黑子擺到國王麵前。

國王捏了一粒黑子“啪”一聲放在棋盤上:“棱角嗎?那就磨平它。”

“隻怕越磨越硬啊。”先生緊跟一粒白子。

“隻要有好騎手,就沒有訓不服的烈馬,更何況他還隻是匹小馬駒。”

先生捋著長須,隻是搖頭。

“他的身世你不打算告訴他?”

“嗯。”先生下了一子,“以那孩子的性格,如果記起原來的事情反而會壞事,老朽畢竟欠映舟太多,也不忍再編個故事騙那孩子。”

“他怎麽說?”

“他小時候還經常纏著老朽問一些他父母的事,老朽不告訴他,等他長大了也就不再問了,隻是他在想什麽也不告訴別人,老朽隻是擔心……”

“先生還擔心什麽?”

“他的脾氣太過古怪,隻怕事情不會照我們預定的發展啊。如果他記起往事,唉,隻怕要出大亂子了。”

“哈哈,先生放心,隻要讓他一直留在艾西納克就不會出什麽事,而且,映舟也是不希望兒子記起過去的事的吧。”

“話雖這麽講,但其中的變數還是不能不考慮啊。老朽夜觀天象,不出兩年禍亂必起。”

國王皺著眉,沒有接話,兩人彼此默默無語的下了一柱香的時間,黑子敗局已定。

“先生下棋還一直是不肯相讓呢。”

“讓出來的勝利又有什麽意思。”

國王拍膝,歎道:“就算先生不說兩年之內必起禍亂,寡人也早已料到,自從今年年初開始邊霍西圖鎮防就一直不安定,鄰國赫諾勒近幾年發展迅速,已經不能滿足他那小小的國土了,一場大戰是不可避免的了。所以寡人才對那孩子有些心急。唉,映舟做事未免也太絕太頑固了些。”

先生皺了皺眉,不願再提及往事,開口轉了話題:“三皇子殿下也來了?”

“嗯,寡人已經寫信囑咐過他留意一下那孩子了。”

“隻怕皇子殿下也隻是陛下的一枚棋子吧。”說話間黑子又被先生提走一枚。

國王又下一子“相比較那份接近天神的力量,棋子是微不足道的,就算被吃掉也沒什麽可惜的。”

先生抬眸看到了國王眼裏發出的陰狠的光,嗬嗬一笑,不予理會。

“你們遠東人總是在講什麽仁義禮信,顧慮太多難成大事,其實說到頭來都不過是假仁假義。”國王蹙起了眉,心裏的不耐不言而喻。

“仁義禮法嘛還是要講的,做不成君子至少不能做小人啊。”先生笑道。

中年男子看了會兒棋盤:“看來先生又勝了。”

“陛下的進步也是很快的。”老者收著棋,“陛下還再下一盤麽?”

“不了。”國王揮了揮手,長身而起,“天色不早了,要是碰見那孩子回來也不好解釋,那孩子就勞先生多費心了。”

先生也站起來,躬身“老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