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雨降臨方寸,整個江湖的喧囂也都在一瞬間安靜了下來,多少紛紛擾擾此刻都閉上了嘴角,而多少腥風血雨在被這冰冷春雨拍進了泥濘之中,等待著再一次的生根發芽。

百花城之中,原本繁華喧鬧的街道此刻顯得很是寂靜,隻是偶爾有一兩個匆匆而過的行人狼狽的尋找著躲雨的地方,不少商鋪也是直接關了門,畢竟城中最近不太平,能偷得一日的清靜也算是不錯。

江湖之上,正是初春。百花城中,卻如寒冬。

上官玉回到大殿之上,顧不上整理身上已經被打濕的衣物,直接坐在了高位,麵色冰冷。

紫衣先生和南夢子則分別站在兩邊,也是沉默不言,剩下的東南離等人更是不知所措,這一次城主是動了真火,平日裏還沒有什麽,但是此刻卻沒有人敢真的隨意開口。

倒是龍殿大大咧咧的坐在了下麵,不滿的說道:“遲早有一天!我要把那個驚雲宗給拆了!”

南夢子聞言,搖了搖頭,說道:“城主大人,此事……”

上官玉揮了揮手,直接打斷了南夢子的話。

“這一次,大家都不用再說什麽了,江嵐天還有驚雲宗的這些人,都不用回去了。”上官玉冷冷的說道。

南夢子聞言,苦笑一聲,說道:“知道了,我們會想辦法的。”

“隻是不知道城主大人想要用什麽手段,這是生還是死。”

紫衣先生也是滿臉無奈,拱手說道。

上官玉聞言,雙眸之中閃過一抹冰冷,說道“生死無所謂,讓他們永遠不能出現在江湖上便是了,原本我不想這麽快動他們,但是他們既然這麽放肆,我也不能真的讓他們胡作非為,紫衣先生,你的那些手段也應該用一用了。”

紫衣先生聽到這裏,往前一步,說道:“是,城主大人放心,這場雨過後,城中便沒有驚雲宗了。”

……

“老大……”花義摸著自己的額頭,看著麵前的方萬鶴,麵色平靜的說道。

“花義,你放心,我肯定會想辦法的!”方萬鶴跪坐在花義的麵前,說完這句話,便直接一叩首,竟然直接跪向了花義。

花義見狀,麵色一變,連忙扶起方萬鶴,說道:“老大!你聽我說一句。”

“你什麽都不用說,我都知道!這件事情我就算是死也要給你討個說法!”方萬鶴激動的說道,臉上的雨水此刻已經幹了,但是這淚水卻無論如何也停不下來。

花義無奈的歎了口氣,感受著方萬鶴身上那悲涼暴躁的氣息,花義站起身,直接開到方萬鶴的身後,將破劍抽了出來。

方萬鶴一愣,看向了花義,隻見花義一步邁出,站到了草屋的外麵,提著破劍立在原地,微微閉上雙眼,似乎在回憶什麽。

“江湖路遠!”

在大雨磅礴之中,花義利劍出鞘,大喝一聲,隻是這不用劍之人偶爾揮舞起劍來,不管是形還是神都差了許多,所以這花義在劍雖然甩出去了,但是整個人卻是哆哆嗦嗦,險些栽倒在地。

身後的方萬鶴見狀,整個人渾身一顫,這個招式,正是白雲劍法,隻不過此刻這白雲劍法被花義用的有些四不像,明顯是故意模仿自己,但是卻不得要領。

“滔滔大江!”

花義卻不在乎這些,任憑冷雨拍在身上,一招過後,便憑著記憶用出了下一招,正是曾經方萬鶴多次用出的滔滔大江。

“劍指蒼穹!”

“殘陽蕭木!”

“英雄歸去!”

“征途猶在!”

一套套劍法用下來,花義整個人氣喘籲籲的呆立原地,握著破劍的手也開始微微顫抖,這幾招過後,花義的劍法隻能用慘不忍睹四個字來形容,但是在這大雨之下,就是這一套套別扭的招數,就是花義那在旁人看來有些滑稽的身姿,讓方萬鶴徹底的愣在了原地。

招式雖破,方萬鶴卻在其中看到了過去的一段日子,身姿雖陋,方萬鶴卻仿佛看到了曾經用白雲劍法教導花義的自己。

花義深吸了一口氣,猛然抬起頭,對著陰沉的天空怒吼了一聲。

“我花義在此立誓!定要殺向驚雲宗!親手抹掉這刻刑之恥!”

花義的怒吼聲傳進了方萬鶴的耳朵裏,仿若雷鳴入腦海,方萬鶴在一瞬間清醒了過來,看向花義的目光之中滿是複雜。

曾經花義還隻是一個一直跟在自己後麵的江湖浪子,但是現在,花義卻給自己上了一課,不知不覺間,花義已經成長到了這樣一個地步,而自己卻還滿心悲情的坐在這裏,一心活在自責當中,骨子裏的熱血和激動不知不覺的被自己壓榨的幹幹淨淨。

“我方萬鶴還是那個方萬鶴……不是別人能夠動搖分毫的。”方萬鶴深吸了一口氣,微微閉上雙眼,再次睜開的時候,一雙眼睛中已經看不到任何的悲涼,隻是在眸子深處依舊能夠看到一絲絲怒意,而這怒意,就如同一個火苗一般,或許在來日,登上驚雲宗的時候,這個火苗會變成熊熊烈火,將這個江湖第一宗門燒的幹幹淨淨!

花義轉過身,看向方萬鶴,笑道:“老大,這些招式你應該還記得吧。”

方萬鶴聞言,撇了撇嘴,慢慢的站起身,來到花義的身邊,拿起破劍,說道:“你看看你那是什麽樣子,好好的劍法被用成了這個樣子,看好了,我再給你練一遍!”

說完,方萬鶴便提著破劍來到了大雨之中,握著破劍的手微微用力,一套套白雲劍法再次用了出來……

“江湖路遠!”

“滔滔大江!”

“劍指蒼穹!”

“……”

……

春來客棧,驚雲宗的一眾弟子滿臉慌張的將江嵐天和鐵力安頓好,然後宗門內的醫師便火急火燎的開始了治療,鐵力乃是宗主看重的護法之一,雖然實力在所有護法中排在最後,但是卻深得器重,被看做是未來大護法的第一人選,江嵐天就更不用說了,宗主就隻有這麽一個兒子,要是出了任何的差池,他們這些人恐怕不會有什麽好果子吃。

足足三炷香的時間,春來客棧的老板已經顫顫巍巍的躲到了自己的家中,生怕這群驚雲宗的弟子一怒之下拿自己撒氣,而所有的驚雲宗弟子都把目光投向一間客房,心中百感交集。

“你們說,少宗主和護法不會有事情吧!”

“不會!那個混蛋隻是不入流的實力,雖然不知道為了突然變得這麽強,但是依我看,少宗主和護法隻是猝不及防才吃虧了,不會受什麽太嚴重的傷勢!”

話音落下,所有人都跟著點了點頭,但是這雙眸之中卻沒有多少自信,畢竟方萬鶴那時候爆發出來的氣勢,著實是把他們給嚇到了,所有人都在心中問過自己一個問題,自己能爆發出來這樣的氣勢嗎?

得到的答案讓人心生悲涼。

“嘎吱……”

一道聲響傳出,所有弟子都猛地抬起頭,發現兩名驚雲宗的醫師已經走了出來,臉上的表情有些陰沉。

看到這一幕,所有弟子的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兒。

“醫師,怎麽樣!少宗主和護法到底怎麽樣了!”不少弟子急忙問道。

兩名醫師聞言,互相看了一眼,無奈的搖了搖頭,左手邊一位老成些的醫師說道:“各位,護法的傷勢還好,隻不過是些皮外傷罷了,修養兩天便可以,但是少主的傷勢……”

“少主的傷勢怎麽了!快說啊!”一群弟子著急的說道,比起護法,他們更在乎少主。

另一名醫師聞言,沉吟了一會,說道:“少主,經脈碎了大半……而且這種破碎,就如同被火燒了一般,碎掉的經脈恐怕已經拯救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