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事情你就知道了,我們原本已經快要放棄了,但是又從花義的嘴裏聽到了你,我們決定最後再試一試,沒想到你竟然這麽妖孽,我們也認定你就是我們要找的人,天地堂的事情算是一個意外,但是二怪和三怪沒有半點後悔,我甚至敢說,他們得意這個結局。”

“隻是我們可能歲數大了,腦袋不清楚了,隻記得師傅說過讓我們找能夠接受卦師傳承的人,卻忘了師傅還曾經囑咐過我們,一定要遠離能夠改變未來的人,這江湖之大,能人數不勝數,但是我們三人當時都不相信這江湖上還有這樣的人物,甚至師傅自己也說,記憶裏好像從聚雲宗出現開始,到後來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見,也沒有找到一個能改變未來的人,久而久之,我們三人也就忘了這件事情。”

“但是方才算那一卦,我才猛地想起來,你小子就是能夠改變未來的人!方才我用的是聚雲宗的斷卦方法,雖然最粗糙,卻也有些用處,但是這種方法在你麵前,卻完全的失效,我當時甚至有種被你取而代之的感覺……我猛地想起來,師傅曾經說過,不能在能變未來的人身邊斷卦,那樣完全沒有作用不說,反而有可能傷到自己。”

“那一刻,我便險些瘋了,剛才我給你聽的,就是我師傅曾經的教誨,卦師和能變未來的人是死對頭,沒人見過變未來的人,但是這句話是祖師爺說的,所有卦師,一旦看到變未來的人,格殺勿論,而變未來之人,也休想要得到卦師的傳承……小子,現在你明白我為什麽會瘋魔了。”

“我不明白你為什麽明明可以變未來但是依舊可以修煉陰陽卦經,但是我知道,你不可能得到卦師的傳承,二怪,三怪,他們的遺願則終究實現不了……但是最讓我難以接受的事,我作為聚雲宗的最後一名弟子,我沒辦法將卦師傳承下去,甚至……甚至還要殺掉你!”

“我沒辦法動手……隻能離開,我沒有完全師傅的心願,也沒有出手解決你,我已經配不上聚雲宗弟子的名號,從今日起,我漠北風脫離聚雲宗,放自我於天涯,散盡一切武學,隻為給師祖賠罪!”

“師傅,二怪,三怪,祖師爺……我漠北風對不起你們,隻能先懲罰自己,等到了九泉之下,再當麵向你們磕頭!”

“漠北風。”

看著最後那血淋淋的三個大字,方萬鶴直接呆立在原地,雙目之中一片血紅,腦海裏卻是一片空白……

足足一柱香的時間過去,方萬鶴才猛地捂住腦袋,痛苦的吼叫了一聲!

“啊!!!”

聲如雷霆,震動天地!

不少錢家的弟子都是渾身一哆嗦,直接癱倒在地,滿臉驚懼的看著四周,這一聲怒吼來的實在是太過突然,聲音之中的殺機也讓他們心神動**,瑟瑟發抖。

“砰!”

錢江風猛地推開書房的房門,和院中正準備出門的錢東金對視了一眼,雙目之中滿是凝重。

“怎麽回事兒……”錢東金納悶的說道,這大白天的,竟然能夠聽到這種怒吼聲,實在是太過駭人。

錢江風聞言,雙目微微轉動,笑道:“孩兒去調查調查,父親大人還是先去尤家赴宴吧。”

錢東金聽到這裏,深深地看了錢江風一眼,說道:“我自然會派人去調查,你繼續看書,什麽時候把心裏的暴虐徹底去掉了,再出來。”

錢江風聞言,連忙拱了拱手,說道:“是。”

下一刻,錢東金便直接帶著下人離開了錢家大院,朝著尤家的方向趕去,這種場合可是提升錢家名聲的好機會,更是能夠和大家族搞好關係,而錢東金也順手把依舊昏迷的采花賊帶了過去,算是一個表現自己的機會。

看著錢東金的背影,錢江風微微一笑,直接離開了書房,朝著後門的方向趕去,方才他聽得清清楚楚,這聲音就是從後麵傳出來的。

輕車熟路,錢江風來到了後門處,打開後門左右一看,卻沒有看到什麽人影,隻是空氣之中卻多了不少血腥的味道。

“奇怪,哪裏來的血腥……”錢江風眉頭微皺,邁開腳步,鼻子微微嗅了嗅,最後慢慢的來到了古樹前。

“恩?這是!”

聞著空氣中的血腥,錢江風瞳孔一縮,直接來到了古樹後麵的城牆處,卻隻看到城牆上麵一片模糊,原本雪白的城牆此刻已經被鮮血覆蓋,能夠隱約看出這上麵原來是幾行血書,但是此刻卻連一個字都看不清楚,分明就是被人毀了。

想到這裏,錢江風連忙看向左右,卻沒有看到半點人影,倒是在地上發現了一個寫著卦字的布。

“這是……”錢江風眉頭微皺,彎腰將布撿了起來,仔細一打量,嘴角微微翹起,雙目之中閃爍光芒。

……

“大怪前輩!你在什麽地方!什麽地方!”

而此刻的方萬鶴,已經將臉上的麵具扯了下來,滿身狼狽的離開了回土城,來到了城外,雙目通紅的尋找著大怪的蹤影。

守城的家族弟子倒是沒有阻攔,方萬鶴此刻的形象,看上去和乞丐相差不多,也沒有人會想到這是所有人都在苦苦尋找的卦師。

大道之上,眾多江湖中人紛紛對其側目而視,有點憐憫之心的會輕歎一聲,而看慣了腥風血雨的則是滿臉嫌棄,甚至揮舞著手中的兵刃驅趕著方萬鶴。

而方萬鶴此刻卻顧不上這些,他心中隻有一個念頭,找到大怪,就算讓大怪殺了自己,也不能讓他把一身的本事散去,方萬鶴知道那意味著什麽。

“可惡!可惡啊!為什麽我身上要有這麽多的不同!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身邊的人都要因為我而倒黴!為什麽!”方萬鶴心中怒吼一聲,滿心的怒火瞬間彌漫到全身,原本就脆弱的經脈此刻又出現了不少裂痕。

“噗!”

方萬鶴猛地噴出一口鮮血,直接栽倒在地,麵色蒼白,雙目之中一片茫然。

而在不遠處的一個半山腰上,大怪盤膝坐在原地,滿臉平靜的看著遠處的方萬鶴,嘴巴微微動了動。

“糊塗一生,一生糊塗,飄來飄去,江湖無人識我,我亦不識這江湖。”

“無中生有,有歸於無,刀來刀往,學了一身本事,一身本事也散去。”

“到頭來,我本不應愧對師祖,卻也做了愧對之事,隻是此事,卻不是違心之事。”

“小子,就如二怪三怪一般,我如此做,乃是最好的歸宿,我不死,卻也要受罰,從此天大地大,我一身軟弱,卻也要去見識見識這江湖。”

“我應該殺你,卻沒有動手,已經是違背了師祖的教誨,若是再留著師祖傳下來的本事,這天地,如何能容我。”

“去了一身本事,殺你,便是有心無力,料想師祖應該能原諒一二。”

“收起心中的自責,此刻我便是一陣北風,散盡了,便是散盡了,反倒自在灑脫。”

聽著腦海之中的聲音,方萬鶴猛地抬起頭,直直的看向了大怪所在的山腰。

“散盡了,便是散盡了。”

聽著腦海之中回**的聲音,方萬鶴慢慢的倒在了地上,視線一片模糊,嘴巴微微動了動,雙目慢慢的閉上……

而在那半山腰的位置,一陣內力湧動,下一刻,一陣北風猛地席卷而來,吹卷著空中的白雲,最終又慢慢散盡……

“來人啊,有人昏倒了!”

“都離遠點!這小子看上去不對勁,搞不好身上有瘟疫!”

聽到瘟疫兩個字,周圍的人都連忙躲開,就連原本準備上前幫忙的人也是麵色一變,匆匆離開,江湖這麽大,自己還是多走路,少管閑事。

半柱香的時間過去,方萬鶴就這樣昏倒在地,卻沒有一個人上前幫忙。

“停。”

下一刻,一道滄桑的聲音響徹在大道之上。

眾人聞言,順著聲音看過去,隻見一輛簡單的馬車停在了方萬鶴的身邊,馬車之上跳下來兩名蒙著白紗的女子,幾個呼吸之間,便開始查探方萬鶴的氣息。

“師傅,隻是昏過去了,但是此子的內力有些怪異。”一名女子輕聲說道。

眾人聞言,俱都是心中一動,這兩名女子俱都是身材曼妙,此刻聽聲音,竟然也是如同鳥兒鳴叫,很是動人。

“哦?內力怪異?有意思,把他綁在馬車後麵,一起帶著進城。”蒼老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話音落下,兩名女子齊齊的應了一聲,隨後便直接從馬車上取出一條麻繩,三兩下便把方萬鶴死死地綁在了馬車的後麵,如同示眾一般,雙臂張開,頭發低垂著,看上去很是淒慘。

周圍的人看到這裏,都是心中不忍,原本以為終於有人管管這可憐之人了,卻沒想到又落得這麽一個下場。

下一刻,馬車便帶著方萬鶴揚長而去,掀起一路黃塵,而所去的方向,正是回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