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春夜序歌
浩浩渺渺的淺色白煙,如騰騰的雲氣,越發得上揚。如許的霧氣之中,一堆堆一枝枝的暖紅杏花,點點璀璨如煙霞,若有若無,極是嬌嬈瑰麗。但如此春光,畢竟比不得那詩會開筵的光彩,眾人聽聞那開宴的簫聲,不由對視一眼,溫聲相互言談一番,方才是魚貫而入的。
舒王府邸,自是仆從雲集,那些個丫環小廝,都是聰穎靈巧的,便小意兒領著這些個士子,一一的安頓好,又添菜斟酒,將事物好生準備著。
這時,光火越發得清亮,數人取來十來多鎦金的白芷折枝琉璃燈,將其一一安置在七枝盤花檀木燈架上。燈火越發得清亮,絲絲沁人心脾的花香在空中徘徊,而酒杯中酒液卻是搖曳如琥珀,**漾出極是繁盛清高的筵席風采。
正在這時,一陣輕輕地腳步聲慢慢踏步行來,這筵席上的士子不由安謐下來,隻抬眼看去,原是舒王帶著一行人,慢慢地走來了。
舒王鳳瑜,書畫大家西門源、西門舒,詩詞大家羅行書、顏文,辭賦大家東方淮、司馬絡,曲藝大家師暄暄,名士歐颯、彥青,並著兩個生麵孔,徐徐入座。
那士子見得如此景象,不由生出了幾分疑惑,幾分猜疑,幾分憤懣,隻見得那些人紛紛入座,那陌生人甚至還端座在師小姐、彥青、東方淮等人之上,僅在幾位老者之下,他們心裏便越發得奇怪。
這時,那舒王微微一笑,隻淡淡地對著眾人道:“座上諸人,都乃京都大家,想必各位士子也是知曉的,本王又曾記載在請帖之上。隻是邊上兩人,想必大家都是不知曉的。這位乃本王從賀老將軍府中請來的才子,詩詞自是不必說的,便是書畫也是極好的。那滄浪便是裴煦裴大家的化名。”
這話一說,眾人麵上神色越發得端正恭敬,便是那等心中嫉妒不滿的也不由遮掩著些了。
見這場麵上的安靜下來,舒王微微一笑,隻轉身看向裴煦道:“裴大家來此,也是本王的意外之喜,這詩會未曾定詩題,倒不如您擇取一個,並代為題詩一首。”
裴煦一愣,見得那些個老者都是紛紛撫須點頭,便知此事不好推辭,便隻稍稍推卻一番,就應答下來。
抬眼看了看隔了青絲紗的軒窗一眼,裴煦稍稍斟酌,便自扣了扣案幾,端起酒杯,以酒液稍稍潤唇,笑著道:“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光陰者,百代之過客。而浮生若夢,為歡幾何?古人秉燭夜遊,良有以也。況陽春召我以煙景,大塊假我以文章。會桃李之芳園,序天倫之樂事。幽賞未已,高談轉清。開瓊筵以坐花,飛羽觴而醉月。不有佳作,何伸雅懷?如詩不成,當浮以大白。”
這寥寥數語,眾人聽聞卻是一般麵色大變,自起始的一句,奇峰兀起,浩渺清新,其後更是大開大合,瀟灑飄逸之處,確是讓人回味咀嚼再三。
趁著眾人聲息頓平,裴煦稍稍飲一口酒,便示意邊上丫環折來一枝帶露杏花,笑著道:“此日詩題,便以春夜為佳。至於折選一道,且交與這枝嬌嬈杏花。鼓響傳花﹐聲止﹐持花未傳者即須飲酒,並賦詩詞一首。若有亂令的,當罰一大樽。”
說罷,裴煦稍稍遲疑,便是又微微勾起一絲笑意,沉吟道:“薄薄春雲籠皓月,杏花滿地堆香雪。醉垂羅袂倚朱欄,小數玉仙歌未闋。”
這一詩罷了,舒王方是醒轉過來,隻細細看了裴煦一眼,又與那一二老者對視數眼,才微微吐氣,溫聲笑道:“勞著裴大家了,且請上座。趁著那令鼓未來,可否請師小姐為我等撫琴一曲,以助詩興?”
師暄暄心性剔透,自是曉得舒王是見這裴煦將這場麵全壓了下去,方是如此說的,因此,便微微一笑,隻淡淡道:“殿下青眼,我等自是從命的。”
說著,那師暄暄回頭對邊上侍女微微示意,便出席款款地向那幕後紗帳走去了。
輕密軟厚的青煙羅紗,如雨後的青天,浮沉著隔開個清靜天地,裏麵案幾上一把名琴正自安放著。師暄暄微微勾挑,便端坐下專心撫琴。
微微顫抖的琴音,自天外徐徐落下,仿若漣漪的波動,細密而悠長,潺潺得勾弄出別樣的質感。而不過三四息的時間,琴音忽而高揚,金戈鐵馬之聲,擂鼓馬蹄之感,頓時躍然而上,令人心神猛然一振。
裴煦自是知曉其中的意思,當下便微微一笑,隻回頭看向鳳曦。
鳳曦這時的神色溫和安謐,襯著那皎然如春花的容顏,燈火下,更是搖曳人心。若不是他端坐在上,怕是大半的士子都是想結交一番的。然而,裴煦與鳳曦自小同榻而眠,同席而學,同行同止,自是能看出他神色間露出的幾分冷然之意。
伸手略略安撫著鳳曦,裴煦側臉微微低聲道:“可是覺得無甚意趣?我說你不該來此的,平素就極厭惡,何必來著。”
話語帶著隱隱的笑意,倒是讓鳳曦眉眼間的冷然抹去了大半,隻冷冷掃了那紗帳一眼,他便是回頭對著裴煦,朗聲含笑道:“這倒不是,如若未曾得來,我怎知這般景象呢?”
聽著鳳曦話中大有深意,裴煦正是要詢問一聲,不妨那琴音陡然而止,下座的師暄暄又是款款而來,便是掩口不談,隻與她微微一笑,權作恭賀。
那師暄暄見此,皎然的臉龐上卻是飛起一片嫣紅,隻微微垂下眼簾,與裴煦羞澀一笑,方是入座了。這一番對應落入近座的人眼中,倒是成了一分心意了。
當下這幾人對視而笑,隻是鳳曦見此,臉上的神色越發得冰冷,撇了那師暄暄一眼,心裏更是起了些微的殺意。
那舒王乃是中年的人了,見到這般光景,心裏倒也有些意思,隻是光天化日的,卻不好多說,便微微咳嗽一聲,就自起身笑道:“師小姐的曲藝越發得大成了,眾位詩家才子想必也從此得了不少的詩意,這擊鼓催花之事,卻得上傳了。”
說罷,舒王取來杏花,又稍稍示意邊上丫環傳聲擊鼓,自己便是將那杏花交與過去了。
鼓聲陡然而起,或密集如驟雨,或零落如漏聲,極是動人心魄的。眾家的士子何曾見得如此行令的,當下也提起一番性子,抬眼盯著那杏花不提。
未幾,鼓聲陡然而斷,這杏花恰好被一人得了,那人見是如此,稍一遲疑,方是起身玉立,先行行禮,隻高聲道:“晚生褚無羈,乃定西郡安西人士,微才不足道,隻拋磚引玉罷了。”
這話極是得體,又不亢不卑,舒王聽是如此,倒是細細的看了數眼,不由笑道:“褚士子過謙了。你等本是最後來的,卻又得了個頭彩,倒是今兒上天成全罷了。本王且飲一杯,隻亂個令,讓你等四人各賦詩一首,可是了得?”
這等恩惠,褚無羈自是感激,見得舒王舉杯相賀,忙也舉杯接了下來。邊上的三人見此,早已起身為禮,紛紛自我介紹一番。
這四人,一般的眉目清秀,身姿挺拔,那喚名陸嘉、陸儀的族中兄弟兩人倒也算是極佳的。隻是那狄祀、褚無羈眉目間神氣飛揚,秀色奪目,更勝一籌,倒是將兩人壓了過去。
裴煦抬眼細細一看,卻是有些驚異,這幾人不是來舒王府上時見著的那四人麽?看著這等模樣,想來是那萬熙的事未曾做得,舒王或是完結了此事。
這般想著,裴煦便也稍微提起些心思,將這四人的詩一一過濾一番,頓覺那褚無羈深思細慮,才思敏捷,學識也好的,倒是一個極好的人才,想必未來也是稱得上棟梁之材。而那狄祀,才華學識並不落於褚無羈,或有勝之之處,隻是心思繞在那上位者,不論其間如何,下場倒是未得什麽好的。
至於那陸嘉、陸儀,學識才華倒也堪得,隻是心性過直,於官場上倒是不定和得來的。
裴煦默默思慮一番,方低頭啜飲數口,默然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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