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風起之時

時光匆匆,恍若一夢,眨眼間,盡一年的光陰如流水一般匆匆而去。

這日黃昏,裴煦不經意間抬頭,便見得一點寒鴉自文宣閣窗牖外吱呀一聲,向遠方漸漸行去,融入金紅色的山色餘暉之中。

融融的落日餘暉,落在身上,竟是生出一分別樣的暖意。裴煦嘴角微微勾起,又選了一本書冊,正是回身要走,不想邊上一人抬眼看著他,竟是咦了一聲,忙喚住了他。

裴煦回身看了這人一眼,隻見他一身素白儒衫,眉目清朗,神情自矜,雖單薄些,卻也是輕靈俊秀之人,稍稍一想便記起這個司穆成的事,不由淡淡一笑道:“司兄。”

那司穆成見著裴煦記得自己,當下也是勾起一絲笑意,溫聲道:“裴兄可是有要事在身?若是無甚事,可否與某家一並談論一番?”

他見著裴煦神色有些疑惑,便是笑道:“前日某無意間見得裴兄所撰寫的書冊,雖隻匆匆一眼,但也甚是驚異,便是想細細看上一眼。”

裴煦眼眸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亮,溫和著說道:“原是如此。這書冊我卻是未曾帶於身邊,隻今日所撰寫的寥寥數頁。若是司兄願意,盡可一覽。”

司穆成淡淡一笑,才是想說上一句,不想邊上書櫃猛然出來兩人,看著司穆成,忙忙上前道:“司兄,原來你卻在此。”

正是說著,兩人猛不丁抬眼看得裴煦的真貌,不由一愣,須臾便是回轉神來,笑著道:“原來是裴大人。且恕下官眼拙了。”

裴煦抬眼一看,卻是那日瓊林宴上曾見得的淳於澹與宣蘊,當下不由微微一笑,淡然道:“原來是淳於兄和宣兄,我等也算有些同科之喜,卻不必以官位稱呼。”

那淳於澹已然二十有餘,頗有須,神色端重沉靜,聽得如此一說,卻是淡淡一笑,溫聲道:“裴兄說笑了,閣下大名滿天下,詩詞策論,更是我輩專心研讀的典範。不說別的,宣蘊便是其中的一位。隻是近些日子,身處大皇子伴讀一職,傳出的文章便是少了。但繞是如此,這些詩詞文章也是驚才絕豔,不同凡響。”

說到這裏,那淳於澹不由一頓,邊上的宣蘊就急急道:“的確如是。裴大,裴兄處身甚淡,我等多次想要邀宴,卻都是唯恐打攪,未曾送上庚帖。若是今日得空,不若尋個清淨之所,言談一番?”

看著眼前三人,裴煦卻是有些無奈與驚異,他原就奇異,為何他這登榜折桂之人,數月之間,宴請之人卻未曾一見。但這原也無甚關礙,他卻是未曾調查。隻今日聽聞,竟然是這回事,裴煦不由生出幾分啼笑皆非之感,當下便是道:“兩位將某也抬得太高。隻是今日之會,卻是不得不延後。在此之前,某卻是先答應司兄了。”

那兩人原聽著延後一話,心中一沉,但聽得下麵之言,卻是不由一笑,道:“這倒不妨事,裴兄或是不知道,今日司兄原便是應下見一見土木司侍郎褚無羈,不若我等湊上,也算是圓滿。”

裴煦一愣,眉梢便是隱隱有些挑起,隻慢慢道:“如此甚好。”

這三人見得皆大歡喜,卻是俱俱一笑,忙稍稍收拾些,便是踏出文宣閣,一並上了裴煦的車轎,往以清朗的酒家駛去。

坐在清亮如洗的車轎之中,眾人都是有些驚異。這車轎不但穩當似平地行路,且玲瓏別致,裏麵書冊桌椅,茶壺點心都是一色俱全的。輕輕品味著熱騰騰的茶水,撚起一兩個小點心吃食,三人一時間倒有幾分在房間裏閑談的感覺。

但三人都是那等沉靜善斂心思的,隻稍稍愣怔,便是回過神來,溫聲細語起來。那司穆成也是將裴煦著書一事,細細地說來,兩人聽著更是覺心思聳動,隻欲一觀。

正是說著,不妨外頭的車夫長長的籲了一聲,停下來沉聲道:“公子,那千金醉閣已是到了。”

千金醉閣乃是京都有些名氣的清淨酒閣,雖爭不過那天然閣一類的上好地兒,但在士子小官宦的眼中,卻也甚是好地方。清淨自在,吃酒閑談,隻一個小小的雅閣,便是好了。價格也甚是恰當,既不墮了自己的身價,又不至於太過高昂,因此這酒閣裏人來人往,卻也十分的熱鬧。

裴煦等人下車,隻與那小二一問,便知道那褚無羈已然到了,訂了一個幽蘭居,正是與一個人說著。

那淳於澹聽著一愣,細細問了小二,與褚無羈相攜而來的人是何等模樣,才是恍然大悟,笑著請裴煦等人上樓,邊將一段逸事說了出來。

原來與褚無羈談論之人,卻是今日下午在土木司大大鬧騰,差點被送官查辦的一名工匠。這工匠原是水利土木上的一個老成人,原也是通曉文字的讀書人,無奈科考不成,便是在州郡裏謀了一個水裏土木的小官職。二十多年來,勤勤懇懇做事為人,上司見得他五六十的年紀,勞苦功高的,也提拔了一下,好不容易他方是在京都之中得了一個稍微上了台麵的六品小官。

這原就是一個老天的恩賜,那工匠越發得盡心盡力,得了不少官員的稱善,眼見得少不得又可提上一階。這人自從那江陵郡考據而回,便是瘋了。滿天下的說這江陵郡的定海城今春定有大洪水,堤岸又千瘡百孔的,不可不妨。

這定海城自從建成,雖年年有些洪澇,但向來都是小的,哪裏會有這般話來?況且去年陛下下令加固沿河郡縣堤岸,這江陵郡可是上上頭等,怎會出來個千瘡百孔之說。

為這一事,那工匠大鬧府衙,隻將上下人等都得罪了,卻不知褚無羈哪裏將這人放了出來,倒是說談事來了。

裴煦微微笑著,聽著淳於澹細細說著的話。他言談間雖是將那工匠狠狠說了一通,但語氣間卻又甚是恭敬,便知此人心下倒是有幾分傾向那工匠的。

當下微微看了那司穆成與宣蘊,裴煦一笑,並不多言,隻是伸手扣了扣身前那幽蘭居的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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