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朝令夕改
時已初夏,滿池的碧色菡萏迎風搖曳,染得一池澄淨的煙水也有七八分的清朗翠意,極是楚楚動人。。煙柳滿目,潔白的素心蔦蘿交纏著殷紅的槭葉蔦蘿,隨著一葉葉下垂的翠碧枝葉,浸染出極嫵媚的夏日景致。
裴煦與鳳曦兩人,自從知曉睢安發來的信箋之後,便是放下六成的心思,隻一意準備著戰事,等待著夏軍易帥之事的到來。恰巧今日的豔陽初綻,水波瀲灩,滿池的翠粉花葉,極是動人心魄。兩人便是決意遊覽一番,也稍稍減去午倦之後的怠懶之感。
一路上拂柳分花,裴煦與鳳曦或是說笑些文史上的事兒,或是談些飲食醫藥之道,倒也是其樂融融,極是恰然。無奈日色炙熱,兩人雖是大半行走在水岸柳邊,但也是有些疲倦,當下裏便是稍走了一些路,在一座石亭子裏坐下歇息半晌了。
鳳曦微微笑著,與裴煦隨意兒說著話,一邊瞥了邊上那蔥翠樹叢之中的侍從,當下裏便是吩咐送來些溫酒點心,方是轉回頭去。
這些東西早是預備著了,隻聽著鳳曦吩咐,立時便是送了了一個填漆描雲紋的海棠式食盒,並一壺眠春酒。打開食盒,裏麵放著七樣,有軟糯甜爽的藕粉圓子、清爽不膩的五珍素包、極易入口的棗泥糕、軟滑細致的百果凍、酥香鮮嫩的桃酥雞糕,以及酥脆滑嫩的腐皮蝦包,三鹹三甜,或是入口軟滑,或是最宜佐酒。極是可口。外了,裏麵還有一碗綿軟細膩的茶湯,既可解酒。又可去渴,設想周全。
侍女小心謹慎地將這點心擺放好了。又想頃壺倒上兩杯酒,隻是鳳曦微微回首,她卻也隻得施禮而退了。
呼吸著鮮活地水澤氣息,裴煦略略飲了幾杯眠春酒,拈起一塊棗泥糕細細地吃了些。方是有些鬆怠地說道:“這等閑時,卻是有些時日了,吃酒遊覽,雖是好的,但恐怕那楚國的卻是不願我們多有閑暇。”
鳳曦聽著話微微一笑,舉杯飲下,溫言道:“這又是怎麽了?閑暇之時還想著那些個繁雜之事。還是盡意好生過著罷了,要再過些時候。可就是更煩忙些了。”
低首勺起一個百果凍,裴煦輕輕咬了一口,正是要說些什麽了。耳邊便是聽到一陣急促地腳步聲。
裴煦與鳳曦對視一眼,眉眼間都略略有些奇異。看著那急步而來地明召。心中便是微微了然,放下手中的東西。淡淡看著這明召。
明召抬眼看了鳳曦與裴煦兩人一眼,低首單膝跪下施禮之後,便是急急地送來一紙信箋。
鳳曦接過那信箋,低首看了一眼,臉麵上也是略微有些驚訝,對這明召道:“此事關礙甚大,你立時詔令進入戰時禁戒,另招褚無羈與黎澹兩人過來。”
那明召低首應了一聲,便是退了下去。
鳳曦看著裴煦那略略挑眉的模樣,淡淡一笑,道:“煦,你不必想著沒事做了,那楚國地三皇子趙孜已是使得肇飛押解回京了,此外他還下令立時將固守之策轉而為等待攻擊。咳,似乎我們這夏國十數萬大軍隻是他們眼中的俎上之肉一般。”稍稍思慮一番,裴煦略微歎息道:“想不到楚帝竟是決意將那肇飛地權勢一並剝除,竟是押解回京了。不過,不論如何說來,這肇飛也是與那宣旨之人一並離去的。這般的話,說不定我們還能將這人留下,收為己用。”
聽著裴煦的話,鳳曦也是微微愣怔,沉思道:“這倒也是。那肇飛於國家之念並不甚深,況且其提拔之人,楚國大將軍陌興元又是被楚帝屠殺滿門,連帶著他這一幹舊將也不甚有恩惜。若不是肇飛素性極好,這十數年來都是未曾有過違逆,恐怕連著脖頸上的人頭也是難保了。”
這般說著話兒,那褚無羈與黎澹已是急急趕了過來。
一段日子以來,兩人經事極多,又多半是相互協作地,因此交情也越發得深切了,這日閑著無事,兩人也是一處歇息談笑,隻那明召冷不丁地過來說了這個詔令,兩人便也一並過來了。
看著兩人過來了,鳳曦立時吩咐著添上一壺酒,並兩個酒杯。待這事罷了,方是將那信箋交予兩人一覽。
兩人神色頓時一變,對視一眼,黎澹悠悠歎了一口氣,淡然道:“這倒是好事,看著三皇子行事,輕率魯莽,雖是計算他人的好手,但正道不行,一味向那偏門詭秘之道而去,倒不是像那肇飛一般難以應付。”
褚無羈卻是不然,這些時日,他不是不曾懷疑這皇子鳳曦另有一番情報,但看著他遞與過來的信箋,細致無比,便是那楚帝的聖旨也是一字不漏的細細地寫上,當下也明了這皇子的意思,隻稍稍思慮,便是道:“戰前易將,是為不詳。況且那肇飛下令固守防禦未曾久,一應事務隻做了一半,而這趙孜不顧實際,隻下令大興攻伐之事,朝令夕改,更為下策。想來此時那關隘城池俱是大亂,如此倒是攻打的好時機。而殿下當時曾下令戮力備戰,此時攻伐,正是東風送舟,一帆風順。”
鳳曦點頭,稍稍思慮半晌,方是微微笑著道:“我也是這般想著的,但此事關係著軍務之機,一並事務還是交予宣牧以及霍恬霍雍三位將軍判斷時機,再行攻伐。”
褚無羈、黎澹、裴煦三人都是知曉這戰事須得臨機處事,倒是不能如此下決斷,當下也是點頭應是,並無異議。
隻裴煦稍微思索,又對褚無羈、黎澹兩人道:“陛下曾經應諾,要派遣一幹文臣進駐臨江、三江兩郡,不知道現時如何了?”
此事清晰明白,黎澹當下便是道:“那些人還需三五日方是到來,定海城事務都是安頓完畢了,人手倒是不缺的。”
鳳曦與裴煦對視一眼,便是道:“兩位,這些人且不理,隻是若我軍再行攻伐下一座城池,或是一郡,這文職之人未免缺乏些,你們尚是要打理清楚,預先做些準備方是。”
兩人聽著也是頷首,再說些政務,便是離去了。
看著褚無羈地背影,鳳曦淡淡道:“煦,看來這褚無羈雖是未曾應諾,投入我的門下,但也是幾近靠攏的那一份子了。”
“這褚無羈方才不問那諜密情報,原就是這意思,他不投入你門下,但也不願投入他人門下。但這樣桀驁自守地人才,隻要你做的比之其他皇子更好,他便是一個靠向你地純臣,不必擔憂什麽地。”
裴煦微微笑著,舉杯飲下一杯酒,又道:“大戰未歇,你且安生想著陣前之事,且將這些事放一放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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