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一生水

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此乃謙下之德也;故江海所以能為百穀王者,以其善下之,則能為百穀王。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此乃柔德;故柔之勝剛,弱之勝強堅。因其無有,故能入於無之間,由此可知不言之教、無為之益也。

裴煦手中的毛筆飽蘸濃墨,落筆卻是極衝和疏淡,遊龍一般的字段在細膩纖細的紙張之上一氣嗬成,字字段段看來,卻都是氣韻渾厚,字形矯健。

放下手中的毛筆,裴煦轉過身來,對早已站在身邊的男子——肖璿,微微笑道:“他若是如此說,倒是不需擔憂了。那信箋留下,你將這信箋再行送去便是了結了此事。隻是這奚無期,你日後需得好生的看住了。”

肖璿放下手中的信箋,接過裴煦早已準備好的東西,身形一閃,便已是形影無蹤了。

一番折騰之後,裴煦取來一疊白紙,稍稍思慮,便是開始將一事情好生的寫錄下來。

這不是別個,正是這麽多年來,裴煦構思出的勢力構造。

既然到了古代,自然也是入鄉隨俗,取個恰當的名號。裴煦想來,這一勢力以水為中心,天一生水,自然命名為天一閣,暫時分為四部分:

其一,為商部。商部內部劃分成通商、研發兩份。通商以選取商家、溝通商路、買賣商品為主,類似經銷部門;而研發則以研究技藝、製造商品為主。

前者以誠信為高,命名為淵部;後者以技藝精湛為高,命名為湛部。

其二,為情報。這一部門劃為暗探與布局兩部門。暗探專取一件事物,臨時探入府邸,竊取機密;布局則是散入重城要地,經營當地網絡,以獲取長久不斷的情報。

前者以暗昧迅捷為高,命名為暗部;後者以鋪路於光明之中,命名為明部。

其三,為武力。這一部門可劃分為護衛與刺殺兩部分。護衛以武藝沉著渾厚為上,主要是守衛,命名為盾部;刺殺以小巧銳利為上,諸司暗殺之道,故命名為刺部。

其四,為影部。這一部門人數最少,才智絕高,多選取一方麵出類拔萃的人物,行走在五國之中。平日雖是極少涉及與他們,但一些奇特隱秘的情報、奇絕的布局殺戮方案等卻是可極易獲取。

然則,這部門的經營,卻並非是一時之功。這倒不是別的,隻是商部的建造,需得看著奚無期的運作,其後方是可籌建。而其餘的三部門,所需的人物卻是都是看著另一件事物是否能折騰出來了。

那日肖璿說自己手中尚是還有些可資利用的網絡,裴煦便是來了興頭,細細地詢問了一番。

未曾想,這網絡卻不是心中所想的那種各處都有總負責人的現代情報網絡,而隻是利用各種官員、富商等違法等事物的把柄,糾集而成的網絡。其中雖是有些已成死忠的聯絡人員,數目上卻是不多。

這網絡,可用一時,卻無法通用一世,更是極易出現各種反噬。

裴煦稍稍的思索一番,便是讓肖璿,糾集各種力量,隻求獲取一樣事物,之後便是將這些人物的把柄一一送還,發誓再無運用這等手段威脅。

這一樣事物,便是銀錢。

肖璿也是知道其中意思,心裏雖是微微有些驚異,卻仍是按著裴煦的要求去做了。

這一說法一散布開來,那心裏總是惦記這自己捏在別人手中把柄的人,卻是真真開心了。這把柄捏在別人的手中,總是日日懸心,這時終於有些可能將這把柄贖回了,他們心裏雖是有些疑慮,但還是硬著頭皮,將這巨額的銀錢一一的妥帖了。

當然,其中不是沒那趁機窺探,想要竊取自己機密的人,隻是警告在先若是發覺這一行徑,這一城的相關人家的機密,便是全部發散。

逼得那城中之人不得不相互牽製,將這銀錢封存,轉存為銀行之中,化為銀票送出。

但這巨額的銀錢,一大部分卻是放在了各地搜尋來的年幼無家孩童身上了。

這些孩童年紀不過六至九歲,正是如一張白紙,可堪培養的時節,況且,這些孩子都是經過苦,受過難的,明白曉事,絕無偷懶偷閑的心性。

其中或是有些身體不好的,尚是要妥帖十天半月的,或是人數不足,尚是要去別處搜尋的,因此,裴煦卻是劃出了一段時間,讓這肖璿控製三兩人,在四月之前,便將這些孩童送與延陵城內的一座大宅子裏麵。

這宅子,離裴府不遠,卻是裴煦一手勾勒出了建造圖紙的。

庭院深深,屋宇厚重而整肅,各色的習文習武的地方都是少不了的。而主屋裏建有的地下密室,更是能容納數百人待上個十天半月的。

為了能通訊有無,走動方便,與好**三兩個資質高的孩童,裴煦更是讓肖璿暗地裏請了幾個師傅,建造出了一條極寬敞的地道。

事後,更是將讓他們每人吃了一顆無憂丹,忘記了這十天半月自己做了些什麽,此事便也隻有裴煦肖璿兩人知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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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然的四月漸漸地來臨,初夏的氣息送來暖暖的日光。河邊的柳樹越發得茂密,渾然如同一團碧玉紗團成的小球兒,一個個堆在纖弱的柳枝條上。

綠水脈脈,橋梁上車來車往,忽而一座大車上傳來聲聲孩童的聲音,引逗著柳樹上的雀兒也是唧唧的叫喚起來。

小小地掀開那車窗,小女孩露出一雙極清亮的眸子,凝視著不遠處的如煙柳絲,小嘴微微張開,滴溜溜的眼珠子一轉,便是小心地將那車窗放了下來。

縮回到車子裏,那小女孩看著周圍夥伴的神色,便是將那外麵的景致細細地描摹一番。正是說道那好玩的地方,外麵的馬夫一揚鞭,喊了一聲不知道是什麽的話,稍微停頓了一下,便是又往前駛去。

再過了一盞茶的時辰,車外的人便是停了下來,讓裏麵的孩童一一下車。

外麵的陽光極耀眼,明晃晃得讓這一車子的女孩有些不舒服。這時,一個濃眉大眼的男孩子突然走到這十幾個女孩子的麵前,笑嘻嘻地讓她們去吃些熱飯暖湯。

這裏的女孩子,一路風霜雨露的,吃穿雖是盡夠的,但是也有三兩天沒吃著那熱騰騰的飯菜了,聽得男孩子的話,想著那熱氣騰騰的湯飯,便不由都摸摸肚子,覺得肚子有些空了。

但饒是如此,這些女孩素日也是吃過苦的,知道這日子過得艱難時,會是什麽滋味。因此,對著將她們救出這種日子,又好生待她們的人卻是極聽從的,當下便是抬頭看向那趕車的人。

趕車人見是如此,心裏也是生出了幾分難言的滋味,一番安撫之後,便是吩咐她們好生照料自己,聽著這裏人的話去做事等等,才讓這車的女孩子隨著那男孩子去了。

女孩臨走前,隱隱聽到了這麽一句話:這也是最後的一批人了,三五年內,我們卻是不會再作這事情了。

一頓飽餐之後,這裏的女孩子便是經過了一係列的考驗,考證她們個性上的優點或是缺點,以便日後的**。

那掀車窗的小女孩在這考驗之後,卻是讓邊上的人讚不絕口,稱是歌舞上有絕代的資質,早早地便是在邊上勾出了一個圈。

當然,此時尚不是立即劃分部門培養的時機,這裏的孩子先期上隻是先讓他們習文習武,其中出挑的,便是多學一些東西。其中,最為不可或缺的,便是對裴煦忠心的培養。

所幸,這大陸的家奴等喪失人身權利的思想仍是極濃厚的,這些早熟的孩童早已將自己視同賣身於人的家奴,因此倒是毫無抵抗力的接受了這些教育。

然而,年歲越發得增長,一個問題便是越發得凸出了:

這教導孩童的師傅,初期也就罷了,隻要請些偏遠地區的書生之類人物,後來,一些孩童所學的東西越發得艱深,那些書生卻是不能將這些東西教與這些孩童了。

這些歌舞、醫術、機關之類的,倒也可請些技藝高超些的專業人員,隻是這究竟也隻是打下基礎的事情,還是渾厚些、不拘一格些的好。

因此,裴煦在煩惱之下,卻也不得不練了一些東西自行寫些教材。其餘的,卻是讓肖璿尋來各方麵的拔尖人物的性情、喜好與超群之處,送去一些一些歌舞詩詞、醫術圖典等三四章,以求得一部他們素日對於自己技藝方麵的體悟與理解的書冊。

取來這些事物,再細加整改成冊後,便交與這些孩童,讓其自行摸索,如有不懂得地方,日後再問也就罷了。

如此一來,裴煦逗留在這大宅子的時間卻是延遲不少。為了掩人耳目,不使父母丫環等察覺,他便是做了個決定:盡快搬出主宅,自行住在其他的院落裏。

其中最為讓他滿意的,便是那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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